事已至此,程飞觉得自己一路跟到现在就很不容易了,不懂他们在忙什么天地大事,也没有基础自保的武力值,之前陇南过后他就有回北京的打算,这不为了给萧送寒当人型大灯泡,偏才苟到了这种他不该来的地方。 本来就挺没存在感的,总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去另一本青春校园小说里当学霸男主角。 所以,还是当机立断退出吧。 不过他还没开口,周琮这边先主动提出了返回:“把你们送过来,我任务就算完成了,如果之后人数不能形成优势,那我这边倒不如先退回措勤县,你们不是还要采买什么物资吗,我们两地策应,办事的效率想必会提升不少。” 说到这个,任飞影举双手赞同:“对对,这一来一回,买什么东西说不定一天就能到!” 周琮说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所有人都进了舍那族的部落,荒海茫茫,万一像戚阳州他们一样半途出了点什么事,外界可能连丝毫的讯息都捕获不到。 同时萧送寒这边也有私心,再往下走,就涉及到萧梧叶跟汪时暮之间的羁绊了,毕竟是周琮的死结,这些天跟萧梧叶朝夕相对,很难说他有没有生出什么别样心思。 保险起见,还是分开得好。 周琮很有自知之明,最后看向萧梧叶那张熟悉的脸。 多的他不敢想,只期望他的退出,能让他们得以顺利解开暮暮身上的谜题,也好让他,给自己忙碌半载一个交代罢! “萧先生,记得你先前答应我的事!” 既做决定,周琮条理分明地搬空后备箱的物资,放到路边,程飞也很快地挑出自己的背包行李,塞进副驾位,准备跟他一同上车。 萧送寒问他:“你不去吗?” 程飞以前傲娇归傲娇,但那都是在他熟悉的领域里,其实他很早就明白一件事:人想要保持自己的绝对正能量,还是呆在舒适区里最好。 “我就不去了吧,我连开车都不会。” “飞飞,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历练。” 天艾斜睨了程飞眼:“就他?” “……” 田榛见他们有分头行动的打算,冷不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或许应该先告知你们,我们部落里,是没有信号的……” * 赶鸭子上架,程飞都不知道自己是抱着徒劳还是挽尊的心态继续留在小队里的。 总而言之,周琮在鲍安歌的领路下,车子重新开回了镇天关。双峰垭口处,狂风横七竖八依旧,只是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那个铁皮炝合而成的黑点终是顺利地翻越抵达彼岸。 剩下这么一大群人,车子塞不下,于是干脆变成了步行。 路变得艰难蜿蜒起来,沙砾细软,如同一个个大型漏斗暗藏在不见痕迹的地表下,随时足以将人吞没。 这时,边上小片成荫的巨型红柳树林的作用才至关重要: 巍峨树冠对应着发达错综的地下根系,在队伍正式踏上进村的路程时,埋在地底的红柳树根便一步一步攀缠延伸向远方。它盘根错节,抓力如山脉,由这样的天然编制物托底,便是再空再软的路,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了。 这是通往舍那族的最后一道防线。 也是执法司把控族人进出的最要紧的关卡。 萧梧叶感叹:“风雪、沙阵,看来这里不光是进来艰难,出去恐怕也一样凶险。” 背上还负着伤的孙涛突然乐呵呵笑起来,说:“也不难,我教你一招,去长安路上老璋头的珍宝阁,随意偷件厉害法宝,声东击西,触发舍那族逃生转移机制,六壬栻盘会紧急打开所有疏散通道,沙阵也就不算什么凶悍玩意儿了。” 孟思岐被他说得脸色顿变,没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部落防御机制,竟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 孙涛继续挖苦:“怎么,真以为你们这群阴阳师无所不能、抱团就是无敌?也是这些年没叫你们遇见个像样的对手,但凡那个世知流派不似现在一盘散沙,否则,以他们收获的21世纪的新路数、新武装,你们朝生,真就差不多‘朝闻道夕死可矣’了。” 这话说得田榛火气不小。 她回呛道:“孙涛,朝生究竟怎么你了?拿去你的瞳色还是在事先说好的前提下进行的,从头到尾,朝生都没有亏待过你。” 半里路之外,任飞影所谓的“村子”赫然眼前。 黄土矮墙半围,经幡御风而飞。 孙涛目光浑浊,思绪飞向不知多少年前、他刚进舍那部落时的样子:“朝生亏待就亏待在,它给了我一身的矛盾,罪大恶极!” * 村子口的精神堡垒,是柳木架竖起来的一尊牦牛头骨,蓝白红绿黄五色风幡,千条百条斜织在牛头骨两侧,精神抖擞,如天幕之羽扇,将黄泥砂石堆积而成的小土城渲染地饱和度满满。 矮墙的边上,有人坐在褐色石墩上剪纸。 她用纸糊成一朵朵花骨朵形状,又心灵手巧地一枝枝粘,一组组撺,形成了土墙篱笆边几乎快要完工的,紫色“玉兰树”树冠。 树冠嫁接到枝干,树身高达四米,和城市景观道上的实体树比例1:1。 而这样繁复的大型制作,日积月累,形成总共十来株,不知不觉早将入村的道路布置成了姹紫嫣红,活色生香一般。 这样看来,这位剪纸姑娘的工作,就相当于外边的“市政园林景观建设”了。 “孟队长、田副队长你们回来啦……哇,这么多人!” 小姑娘兴奋过后立刻捂住嘴,胆子忒小的躲到了首间茅屋的草垛子后边。 廓住嘴型,声音很小地提醒道:“田副队长,人是不是太多啦?” 五个人,其中一个背上有伤。 这是舍那族建村这么多年来,外来人员数量上的首次破纪录。 浩浩荡荡的队伍,立马吸引了很多劳作的村民驻足围观。 不过他们胆子小,衣衫粗犷简陋,面黄肌瘦。便是围观,也是急忙丢了藤框簸箕,三五拉二四,躲进身后茅屋反锁木门,从纸窗户的破孔处偷偷地看。 议论声细细碎碎,弄得萧梧叶一行人浑身不自在。 田榛站在风幡阵下,气质卓然地回首提醒:“再进一步的话,这里所有发生过的事都会从你们的记忆池里消失,那种‘陡然空缺’会让人失真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好习惯,也可能会很折磨人,确认要进吗?” 都临门一脚了哪还有退缩的道理。 萧梧叶迫不及待点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如果我拿阴阳令开口,我可不可以见见你们的负责人?”
第77章 田榛不好回答她, 想见观齐云,也许容易,也许很难。 “我先带你们去安顿下来……孟队长, 你就去请示师父,看孙涛之事怎么处置,还有任飞影鲍安歌两人擅自出村, 具体怎么处罚!” 村里没有外边气候极端。 回到安全点的任飞影是以秒换了幅嘴脸——无论旁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回馈。 这会他也不再叫孟队长了, 而是直呼其名:“孟思岐,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我阿妈还等我呢。你们要是商量好怎么处罚我了,去我家寻我就行。还有老规矩,我是主犯, 鲍安歌是我怂恿出去的,把最高规格记得留给我。” 孟思岐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缚上银色古剑, 押着孙涛直至前方长路尽头。 “对了榛榛……榛榛,上次阿妈说让我带你回家一起吃个晚饭, 你那边忙完了,晚上就过来吧?” 临走前,孟思岐突然很矫情地连喊了田队长两声昵称。 这鸡皮疙瘩掉得,害得萧梧叶不得挑眉挤眼, 配上一脸子八卦。 田榛敦促他忙正事:“知道了。” 回头正好撞见这么多人看着, 田榛因而很淡定地解释说:“我和他,就跟小夜儿你们俩的关系一样,我们是娃娃亲。” * 田榛是个普通人, 也不知道长辈过去有什么促使缔结娃娃亲的因缘际会。 家里人很尊重她, 很小的时候, 特意把她送去塔热错学校寄宿、助教,以熟悉那个特殊群体的特殊环境。 孟思岐那会子,是作为大学长身份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 允文允武,翩翩少年郎,她没有不喜欢,也就同意了。 “你们呢,想好了真用姻亲这层关系吗?在带你们去见族长之前,我有责任提醒你们,外面的登记法在我们这里不做数,舍那族有舍那族的一套社会构筑体系,定亲的意义往往等同于婚配正娶,所以没有哪一步能含糊,选择‘定亲’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在这件事上,萧梧叶原本就有些畏畏缩缩,听田榛这么一唬,联想到孙涛的下场,她倒是很配合地立马打起了退堂鼓:“怎么个代价法?” “叶子?” 萧送寒没想到她态度前后转变这么快。 在进这道门之前,他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变数,而应该把精力都放到此行要寻找的答案上。 萧梧叶为自己条件反射的不确信感到抱歉。 田榛转而对萧送寒道:“你也别怪小夜儿,这个代价主要还是会应验到你身上,我看你们的情况,七天七夜空恐怕都解决不了具体问题,小夜儿可以融进舍那族,而你,现实恐怕就会难很多。” 几人边走边说,浑然忘记了两边著地居民还看猴戏似的看着他们一群。 笔直的这条路被命名为长安路,与长安路在中段垂直相向的另一条夯土路,叫作永安巷。 这两条路,是最早到达此处的舍那族族人,花了两年多时间才慢慢填出来的。 而后来的中生代、现生代,都是在这一横一纵的两条路上慢慢做加法,修筑起成排的低海拔土房,搭出独门独院的篱墙石砌。 长安路上住户相对较多,院子开间劈得也宽敞,有些老住户不修边幅,院内堆满柴火簸箕,食物晾晒,生活气息浓厚;而另又有一些,则清清爽爽挂着打眼的幡,门扉修饰,桌椅摆放,似代表里头还做些以物易物的生意。 比如孙涛提到过的,珍宝阁之类。 永安巷里的房舍稀疏,但肉眼可见的阔绰不少,土方变宽变高,甚至还出现了需要另类构架的框剪小楼栋。 两边沙漠仙人掌、红柳树丛等景观用心装点,如果不刻意回头追溯,这些园林组合由内至外,跟措勤县上的民宿街倒是相似至极。 田榛介绍说:“人口巅峰时期,大长老统一主持修建了永安巷的房子,可惜舍那族人口结构单一,呈日益缩紧之势,所以住所日渐空置下来许多。这几天你们就在寅字院住下吧,这里离长安路也比较近,方便你们熟悉。” 永安巷的独栋一概以天干地支命名,田榛领他们下塔的寅字院保存良好,以院内一棵纸编而成的粗枝槐树作为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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