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袁宥姗搓了搓手心:“仙师怎么说?” 阿泉回道:“师父觉得磨刀窟可以考虑。” 袁宥姗点头:“那就磨刀窟。你带上四名世知散修,今晚上磨刀窟据点,架设备,做好前哨观察。其余大部队在丹珠扎营,明天天亮之前,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对过路的猪马牛羊严刑拷打,挖也要把他们的老巢给我挖出来!” * 他们的速度赶在所有人之前,包括孟思岐和他带领着的程飞。 所以当孟思岐找到石头墩子休息,并将水壶拿给程飞时,他条件反射地趴到砂砾贫地上,耳朵紧紧贴住传感面。 程飞记忆不利索,捋了半天才喊道:“孟、孟队长,你这是?” 离丹珠服务区不过一公里脚程,时间11:40,按照计划,措勤那位叫周琮的朋友也应该开着越野抵近了交接点。 可孟思岐这会儿听到的形势却完全不同:这是车队前前后后碾过公路或坑基的声音,停在丹珠,总计不低于六辆,且听起来,每辆都是罕见的大重装。 “程飞,前面好像有点小麻烦,你打电话给你那位朋友,就说我们恐怕没法赶去丹珠,不如商议换个地方接头。” 程飞迷迷糊糊按照指示找电话。 周琮…… 周琮他记得,这人在昆莎机场接驳过他,一起吃过好几顿饭,形象外貌因酷似寒哥,所以给人印象深刻,并且,将要消失的舍纳族的记忆里不包括他。 “孟……电话不通。” 作为阴阳师,孟思岐不会轻易闯入这种风险不明的布控区。 换在往常的第一选项中,他眼下应该立即带着程飞踏上返程,避其锋芒。可这样又会面临两个问题: 第一,没按原计划对程飞进行交接,周琮那边如果不知缘由,恐怕会无头苍蝇样地搁置在丹珠附近; 第二,十年难得一见、这么大阵仗地进入扎日南木错腹地,孟思岐担心,来者何人,来者何事,对阴阳师这个族群又会否有本质威胁。 所以如果可以,他此番回去,最好是能带点有用的信息回去。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扎日南木错风险评估过高,他回村及时警示长老,为接下来的安排预留战略空间,任何事情便会多出一道转圜。 这么一合计,孟思岐觉得势必要去丹珠一探究竟。 可就在思索之际,程飞注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对付,恍惚间暗下两个色度,瞳孔传达出的内容时而迷糊时而陌生。 他猛揉太阳穴,发现身处环境的古怪后,礼貌地退开小半步问:“请问,这是扎日南木错吗?” 算算时间,程飞的记忆大概是被胡芥子抹除干净了。 孟思岐暗叫不好,他连周琮的面都还没见上! 情况跟预想的时间和位置均有出入。 孟思岐试图给自己代入新的身份说:“对,是扎日南木错。我是这的牧民,刚才发现你晕倒在路边,应该是热脱了水,所以……” 他指向程飞手里当地藏民特制的牛皮水囊,好让程飞能无缝对接现在的场景跟身份。 程飞应该没有太过怀疑,只是对自己“突然间晕倒”感到匪夷所思。 “我一个人晕倒在路边?” 程飞是记忆缺失,不是变傻。 他记得不知在多久之前,他、萧梧叶还有一个叫天艾的女孩,跟着向导来到一个废弃服务区里,和里边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以及一群白色雪猴子狭路相逢……对了,寒哥好像也在。 他怎么突然就……一个人晕倒在这了? 其中过程因“胡芥子”产生的生物酶会缓慢地进行过渡衔接,现在就算是劈开脑袋揪出记忆体,程飞也记不起人猴大战之后的那段离奇经历。 孟思岐知道他思维敏捷,越解释越露馅,所以岔开话题道:“我放羊喝水的时候只见到你一个人,如果你有同伴,不如试着电话联系一下?” 程飞掏出手机,首先给萧送寒电话过去,回音是“暂时不在服务区”。 这下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孟思岐也更不能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将他丢去公路边,任他听凭运气,等不一定能等到的驴友顺风车。 “谢谢啊。” 程飞状态懵懵地,跟孟思岐道过谢,就往前方已经看得见建筑轮廓的丹珠服务区出发。 孟思岐慌忙将他叫住:“你干什么去?” “我去……我去找下我的朋友。” “不!他们不一定在那儿,我是说……很多人都说那里闹鬼,所以几乎不住人的。真要出了什么事去找物资、救援,或是走散后约定集合,多半都会去直线三公里外的废弃牧民点,那里什么都有!” 孟思岐刻意还原“搜寻救援”的场景,并暗示眼下最安全的落脚处,在牧民点。 对,现在的情形只能迫使他作此安排: 他去丹珠探水深水浅,程飞现在的状况不便跟他同路,引导他在牧民点过夜,无论能否碰到周琮,等他忙完这边的事,回头再去接他。 所谓形势比人强,连当地人都这么说,程飞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再三道谢,保持手机开机能第一时间接收信号,然后背起行囊,朝三公里外的牧民点出发。 * 远处看牧民点,是小小的方块一块块拼接,等近处观察这片废弃遗址,连串方块原是由三座连排院子组成的简易平房。 牧民已经在扶贫政策的推动下,搬移去了镇上的安置点。 但这里生活痕迹浓厚,有水井房、信号基站、高压电塔,随意打扫院落或是房厅,在这里歇脚三天三夜不成问题。 日影西斜,程飞放下行李左左右右地搜索——最大的问题是,寒哥他们都去哪儿了? …… 夜深露重,程飞没等来萧送寒,却是等来三个不速之客。 正是酣眠之际,院外传来几个男人风尘仆仆地交谈声: “要我看这袁大小姐就是脑子有坑,好好的牧民点她不住,非要在丹珠那个鬼地方扎营,三更半夜还有狼叫,冷死不死,连觉也睡不好!” “有钱人就是这样,高床软枕睡多了,精神空虚找罪受!” “那是,谁还不是为了钱?任你阴阳法术比天高又怎么样,要吃饭要生活,还就得一边喝西北风一边舔金主爸爸。朝生之流不就是吗,把自己挂得多清高似的,不依仗那什么萧家,饿都得饿绝种。” 里头有人突然将脚步放轻:“别说话,这附近有人……” 程飞终是被吵醒了,察觉不妙,就势捂在被子里,吓得大气不敢出。 可这些人各个神通广大,哪是好糊弄的。 正在他肺活量不足,不能窒息只能均均匀匀吐气的时候,身上的盖被竟如游蛇一样,徐徐缓缓被人扯褪,一寸,两寸,露出他一双惊恐万分的眼。 作者有话说: 所有人物、支线主线都要收尾了,所以编排还是有点麻烦的,在程飞小透明这卡了好几天,哈哈,真是无奈。
第88章 孟思岐这边一开始只想以刺探为主。 可当他见到丹珠停车场上主要的六辆黑色大卡后, 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逼得他心口狂跳。所以他打定主意,除了首要摸查这些人的身份外,他至少还要弄清楚, 车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在丹珠扎营时,时间正好正午。 孟思岐只能趁他们初来乍到,千头万绪没功夫留心他的机会着手。 * 阿泉此时按命收好装备, 从其中一辆载人大巴上点了三名阴阳师,拉到一旁组成小分队, 交代上山事项。 因位置隐蔽,孟思岐得以藏身在凌乱摆放的车尾,一动不动听取情报。 “扎日南木错的山上都是‘刀片石’,磨刀窟地势险要,车子开到山麓就是极限。海拔200米的距离, 山路路程两公里,上去之后就不再下来了, 按预计,带足三天三夜的干粮与水, 做好防寒准备。” 三个阴阳师半天没发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人挑话: “泉哥, 这什么破差事, 虽然我们属于世知,没经过系统性训练,但无论单拧谁出来都是以一敌百的, 就让我们去什么石窟里蹲三天三夜?” 宙斯集团用长达五年的时间招募这些游散在江湖的阴阳师, 作为个体, 他们不吝手段,无一不是逍遥快活、人际圈中的小霸王。 传唤到这里,听说是和朝生流过招,原本摩拳擦掌谁都不服气谁,结果却只是盯梢? 阿泉安抚说:“自古情报第一要。朝生藏匿太深、销迹太久,交不交手,怎么交手,先决条件也得是找到他们再说。” 这话不光让几个阴阳师沉思噤言,孟思岐这边更是如梦初醒。 ——原来这些是世知的人,是上扎日南木错踢馆来了! 交谈还在继续:“我看这里人烟稀少,说真的,这袁小姐连家底都运过来了,万一找不着呢,失了手呢,大家伙儿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方面阿泉倒是自信满满:“各位放心,我师父此次也伴车随行中,不出两日,必有结果。” 他们这帮人里,瀛山派术士是队伍主心骨,而瀛山派的掌门华天罡,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炼丹宗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以丹药修行,修出一百二十二岁仙身,功法晦厚。 很多我行我素、触及自然法则红线的阴阳师命悬一线时,无一不是仰仗这位老前辈才重获新生的。世人尊他一声“仙师”,可见凡他出手,乾坤斗转,危机销抵。 如此有仙师坐镇,三人中很快就有人躺平说:“管他呢,只要赏金一样,蹲点、上阵有什么区别?难道不都是为了钱?你们爱去不去,反正我去。泉哥,通讯电话这块你得负责,别真揪住朝生的小尾巴了,消息却不能及时传回!” 阿泉说:“这个简单,天上有我们的专用通讯卫星,天地对点,任何时候都不会掉链子。” 其他两人莫名被爽到了: “还得是宙斯,财大气粗的。” “就是,这把稳!” * 窃听到这些信息,孟思岐已然是当头一棒。 话里透露的情势虽然复杂,但对比他们舍那的情况,却尤为好理解:朝生派阴阳师尊萧家为令,瀛山派携世知阴阳师给“宙斯”卖命,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形容,他们这是打手遇打手,要一决高下了! 不行! 孟思岐再度打量几人身边不远的黑色大卡,心想此番情境凶险,对方是精心设计有备而来,不可小觑,得尽快通知观、邱二位长老为族人作定夺! 只是车中…… 换装蒙混进入的念头刚才闪过,一道白蓝闪电蓦地从丹珠建筑体二楼骤袭而至,位置狠辣,直逼孟思岐项上。 有人伴声喝道:“谁!?” 孟思岐暗觉暴露,没带防身武器出门的他,翻身避开这试探性的临空极劈,因地制宜地,又从地底汲来一丝寒气,化气为冰,修出一柄冰菱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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