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沈意伶的声音都变得干涩,戎栖听着她闷闷的声音,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将伞更多地撑在她的头顶,暗暗决定要像她爷爷对她那般对她好。 然而 过度倾斜伞的下场就是回到家以后沈意伶很凶地把他骂了一顿。 - 冬天的云洲市不仅是冷,还有湿。除湿袋在房间里放段时间就满了,因此沈意伶的家里的空调时常都开着除湿功能。 一回到家看到戎栖湿了一大半的衣服的时候,她眉头顿时就紧皱起来,一边命令他把湿衣服脱下来,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 “你是怎么打伞的,怎么会把自己淋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不知道戎栖是为了不淋湿自己,可就是因为知道,沈意伶心中才升起愧疚之情。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因为淋了雨病情加重,她只会更加难受。 将人拽到沙发上坐下后,沈意伶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柔软的手时不时梳理一下他略显凌乱的头发,指尖难免不经意间碰到他的头皮。 戎栖觉得热,尤其是她用手帮他试风的温度的时候,他整个脑袋都热的有些发闷。 “意伶,有些热。”脸一旦烫起来,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干涩。 沈意伶拿着吹风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手抬高了一些,“会吗?我觉得还好呀。” 话是这么说,她的手却还是十分诚实地将热风改成了暖风。慢是慢了点,但也不能把人烫坏不是。 等把戎栖的头发和肩膀完全吹干已经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沈意伶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想着戎栖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她格外耐心,动作也尽可能地放得很柔。尽管如此戎栖细软的头发还是被她拽掉了好几根。 她悄悄把那几根头发丢到了地上,毁尸灭迹。 她的动作并不是很隐蔽,但是戎栖却没有注意到。他整个人陷入沉思,在接受与拒绝之间来回摆动。 他们这样太亲昵了,他坐在沙发上,他们之间只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他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精致的脸白皙的皮肤。还有头上时不时传来的轻柔的触感,似是带电一般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脑子也短时间内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从小克己守礼,哪怕是表妹那样关系亲近的姑娘主动靠近他都要保持距离。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为了礼数和沈意伶的清誉他都应该制止这样亲昵的行为继续发生。 可是每次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梗住,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是享受这种亲近的,以至于他根本就舍不得打断。 戎栖觉得有些痛苦,这种甜丝丝又纠结犹豫的感觉令他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他很努力地忽略身体的感受,在心里默默地将太傅曾经教过的礼与德来回背了好几遍。 好不容易头上身上都干了,他飘忽不定的心定了下来,沈意伶抽手关掉吹风机的动作又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 戎栖:“……” 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再一次变得不稳,他突然觉得心因为生病而跳动缓慢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产生想要把人拉回来的这种荒谬的欲望。 戎栖蜷了蜷手指,这次开始背清心咒。 这是母后替他找的治病道士教他的,虽说没什么大用处,但在转移注意力上有点小效果。 沈意伶可不知道短短的十来分钟时间里戎栖就受到了这样的煎熬。 把吹风机卷了卷放回原位以后,她就拎着装着各种食材和酸奶的购物袋到了厨房,十分精细地将东西分好类装进冰箱。 另一袋里面装的就是一些日用品和零食了,她把零食挑出来放到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后,最后从购物袋里拿出两双袜子。 买袜子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这两双袜子的颜色,是正红色,令人非常睁不开眼的亮红。 看到沈意伶十分自然地将那两双袜子递到自己面前,戎栖沉默下来,手和脚突然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是?”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还在冷宫里的时候,戎橙拿出来逼他穿上的秋衣。 沈意伶还没有注意到戎栖表情的不对劲,她把红袜子往他怀里一塞,解释道:“以前我奶奶说的,过年的时候应该穿得喜庆一点,暗示鸿运当头,袜子底下的小人图案则是寓意踩小人。” 戎栖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其中一双的袜子底下印着一个小黑人的图案,上面还用白色的线缝了“小人”两个字。 他内心震撼表面却淡定地看了几秒,抬头看向沈意伶问道:“你不穿?” 沈意伶莞尔一笑,摇头拒绝:“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你穿过就等于我也穿了。” 红袜子实在了太扎眼了,她并不喜欢这种高调的颜色,以前家里也只有爷爷一个人穿。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后,每到大年三十她就穿着红袜子过一夜,要让她穿出去的话那还是不行的。 现在家里有了戎栖,这种问题真是迎刃而解。 可问题就是,戎栖他也不是很想穿。 他拿着两双袜子就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眉心都不自觉地皱紧,“一定要穿?” 沈意伶笑眯眯:“嗯,一定。” 戎栖又问:“一家必须有一个穿?” 沈意伶又点了点头,“老一辈传下来的,总没错的。” 说完,她脚底抹油就溜进了厨房,留下戎栖一人拿着袜子无语凝噎。 沈意伶今天约了郁梦棠来家里吃饭,进了厨房以后她就开始忙碌起来。把排骨焯水后放进锅里炖上,另外一些则是倒了酱油耗油腌起来,等入味一些以后做糖醋排骨用。 还有超市刚帮忙杀好的鱼,她则是重新放到清水里又洗了好几遍,接着才用生姜和料酒去腥。 厨房和客厅隔得有点远,中间还有一个餐厅,但是隔得这么远沈意伶好像还是听到了小白“嘎嘎嘎”的惨叫声,还有拼命扑煽翅膀的声音。 沈意伶想出去看一眼,但是锅里的油已经开了,她顿时就将小白的惨叫丢到一边。往锅里下进生姜蒜片爆香以后,她将一整条鱼小心地放进锅中,偶尔将火倾斜使其受热均匀后,才有快速地给鱼翻了个身。 最后在鱼快要熟的时候,倒入调配好的灵魂料汁,再在顶上撒上几个圆润可爱的葱圈。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出锅,沈意伶将其放进保温箱以后,才擦着手慢悠悠地往外走。 “怎么了,刚才在厨房就听到小白的惨叫。” 客厅的戎栖并没有回话,倒是在餐厅外面,沈意伶见到了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白。 听到声音,小白机械一般地转着它的脖子看过来,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它摇了摇屁股,当着沈意伶的面稍稍站起来一些,露出了一小截它深藏在羽毛下的鹅掌。 于是沈意伶看到,小白原本光滑橙亮的鹅掌上面,此时此刻套了两只颜色艳丽的红袜子,在袜子的顶上还被人绑了两根皮筋,似是为了防脱落。 沈意伶:“……” 露出一截鹅掌后,小白破罐破摔,闪着泪光就朝着沈意伶跑了过来,可以地太滑,它“吧唧”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沈意伶:“……” 小白:“……” 小白蚌埠住了。 作者有话说: 小戎:这么长时间,我早就把小白当做家人了∶) 小白:真的没有人为我发声吗??? 10:笑出声算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白最后还是没能把这双红袜子给脱掉, 它以为沈意伶是能够解救它的天使,但事实是她是另外一个魔头。看到它因为挣扎把袜子底下的小人挣扎到了脚面上以后,沈意伶还走过去十分贴心地帮它把袜子调整好角度。 接着拍了拍它的脑袋:“别乱动了,踩小人和被小人踩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你再不乖年后要是遇到小鹅, 我们可帮不了你。” 小白:“……” 它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的脚面,真的不敢乱动了。但是隐隐约约它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骗了, 但凡它有个幼儿园的文凭, 现在这双袜子都不应怪穿在它的脚上。 “安抚”完小白以后, 沈意伶在楼下空出来的一间休息室里找到了戎栖。 这间休息室本来是要被当做储物间使用的,只是沈意伶两人现在的东西放在自己房间里绰绰有余,这个空房间又是朝南的方向, 有太阳的时候阳光照进来又明亮又温暖, 于是沈意伶十分干脆地把这个房间改成了书房。 靠着墙壁的地方放了一个大书柜,落地窗边放了一个懒人沙发,在沙发的旁边背对着窗的地方则是一张坐得下好几个人的书桌。此时戎栖正站在桌前,他没有穿外套,在温暖适宜的房间里只是单穿了一件厚些的宽松的米白色毛衣。他把袖子挽到手臂处, 露出了一截精瘦的小臂, 隐约还能看到白皙的皮肤下有浅青色的血管。 桌面上规规整整地摊着一张红色的对联纸。 沈意伶随手带上门,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两眼。在春联纸的旁边还放着一张A4纸,上面用不同的字体写着对联“盛世千家乐,新春百家新。千年迎新春, 瑞雪兆丰年……” 她拿过那张纸近近地看了几眼,十分真诚地夸道:“你的字真的很好看。”不管是行书还是草书, 都能让人从每一笔每一划中看出写字之人对力道的控制。 “谢谢。”戎栖抬头对她笑了笑, 嗓音温润地解释:“小的时候跟着太傅学过很长一段时间书法, 十三岁以后帮着父皇一起批奏折,稍有偷懒便会被父皇责怪,久了便有了自己的字型。” 戎国还没有亡的时候,与戎栖交往多一些的便是京都的那些文人雅士,他们大多出生在的家庭,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戎栖作为皇太子当然是不能输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别的皇子在游乐的时候他在习字学武,哪怕是后来病情有些许加重,他也要撑着身子起来做好这些事情再歇息。 所有人都夸他,说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句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承受过多少痛苦。 戎栖这么多年听过最多的就是夸奖,听得多了对这种话就免疫了。只是现在再听沈意伶说他的字好看,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仔细看看那张A4纸,好像确实是挺好看的?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戎栖随手拿了一支毛笔和一瓶墨水,之前沈意伶还觉得写个春联不需要太好的材料,但是现在看起来是这种简单的工具配不上他。 沈意伶没多犹豫就从自己的面板里找出了一套笔,一个墨玉制的砚台和一根乌黑发亮的墨条。没记错的话这是侯府嫡女送给她的,自上次帮她在赏花宴会上留住脸面以后,周娇娇性情大变,不仅一点都不拘着自己骑马打猎,闲暇的时间还学会赏花作诗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73 首页 上一页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