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要算起来,山鬼其实只短暂地活跃了几年,随后便在与凌驰的酷爹比武后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如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部分人都认为山鬼还活着。 不然为什么雷鸣公发疯灭门,还没调查清楚时,武林同道都会觉得是山鬼做的呢。 他们都害怕剑魔还活着。 而现在应炼说,我是剑魔的女儿。 我曾经以为大师姐是剑魔害死的,所以追查了好些年,虽说到头来是一场乌龙,可这魔头竟有可能是我生父? 这是真的吗?师父又知道吗?如果我是魔头的后人,师父知道了会怎么做。 我不在乎自己的亲爹是放牛的、杀猪的又或者是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我只在意师父的看法。 我更在乎师父与大师姐他们会如何看我。 啊,凌驰会怕我吗。 看我陷入了罕见的迷惘中,凌驰握着我的手,冷静地说道。 “口说无凭。” “我当然有证据了,或许,你们的好师父也知道一些,我不信那老头是一无所知的。” 当应炼指出师父时,我脑子一懵,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情去面对。 “还有哦,凌驰你父亲是狂海妖刀,作为与剑魔最后一战的幸存者,他难道不觉得怀莲长得很像这位比武的故人吗?血缘可是斩不断的,当时雷鸣公发着疯,可都将怀莲认成剑魔了。” 脑子像是被砸了一记,我想起当初调查灭门案的事。 那次对峙上疯癫的雷鸣公,他确实对着我喊山鬼,一直纠缠着要打要杀。 他是疯了,可他也没有随便对着人就去叫剑魔。 唯独将我认作了目标。 还有凌七虞,那晚他与凌驰对招,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话,他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已经觉得我与剑魔相似了?只不过没有轻易下判断。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好师弟,难道你的爹娘什么都没与你说?还是说大家都猜到了几分,却故意不说呢?” “哦~看你这表情,是想起了点什么吗?别隐瞒你可怜的师姐了,说出来听听?” 应炼一句又一句的话在夜风里散开,像是无形的冰刀划在皮肤上,引起阵阵颤意。 我松开了凌驰的手,转头望向他。 只见少年神色僵硬,瞳孔颤动着,感受到被我挣脱开,他立即握住我的肩头。 “师姐,我不知道!” 应炼嘻嘻笑,“别骗人呀~诚实点怎么样?” “你闭嘴!” 暴喝一声,凌驰继续看着我,焦急地澄清着,“爹娘从未与我说过!” 我看着这双星眸,故作平淡地问,“那师父呢。” “……” “小师弟,你可以骗师姐说你水性好,也能口是心非说很多话,但现在能不能对我说实话?” 被我这般询问,凌驰的神色显出几分痛苦,却还是一片赤诚的,他目光炙热地将我望着。 “只有一次,这次下山出海,我与师父坦明心意。他没有说师姐的身世,只是问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什么心意?不要说一些混淆视听的话,说重点。” “我喜欢师姐,想娶师姐。” 直白的话语没有任何地掩饰,就这样灌进了耳朵里。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面容肃穆的少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从与凌驰接吻开始,到听到应炼说我的身世,再到凌驰的表明心意。 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听到小师弟说出这种话。 我本意只是追问关于身世的事情,想知道师父是不是与他秘密协商了什么,他又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这太像一个复杂又奇怪的梦了,没有衔接,没有过渡,就是这么突然,打得人措手不及。 “哇,现在表明心迹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了?还是说,没办法隐瞒了,就用这招再来骗骗怀莲?” 挑起一切的应炼事不关己地又调笑起来,甚至开始挑拨离间。 可他三言两语的话,又是那么有煽动性。 假话很容易让人看破,真话又让人心生畏惧,唯有半真半假才使得人欲罢不能。 应炼已经将所有旖旎的氛围给击溃,这般月色海景也不再有闲情逸致去欣赏。 “回咯~” 达到了动摇人的目的后,应炼开心地哼着小曲离去。 凌驰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管对方,他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生怕错过我任何一个反应。 “师姐,信我。” “你说,我听着。” “我与师父说想娶你,他很惊讶,没有马上同意。然后问了我两个问题,我那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现在想来,他或许是知道你身世的。” “师父问了什么?”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找到亲爹,我是否都能对你不离不弃,就像我娘对我爹那般。” “然后呢,第二个?” “如果你走了邪道,我能不能斩杀你。” “你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几乎淹没在风与浪中。 “我对师父承诺可以一生只对师姐一人,但我做不到斩杀。师父当时没说什么,他只是笑,说希望我能做到第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 我知道为什么师父没有给出凌驰第二个正确答案,师父仁厚,不会让对我有了感情的小师弟动手。 如果我走上生父的道路,那就由师父亲自将我这条命收回去。 我想见师父,我有很多事情想当面问他。 突然,脸被凌驰捧住,我略显呆滞地对上他郑重的脸色。 “不管你的生父是剑魔还是别的什么魔头,我都不在乎。师姐就只是师姐,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李师兄他们的师妹,更是师父女儿一般的人。” “那个男人没有管过你的死活,你和他没有关系,不需要背负他的罪孽,更不会走上他的道路,你不需要想那么多。” “听到了吗,怀莲!” 心慌意乱地叫着我的名字,凌驰的声音也在发颤,不管不顾地将我抱在怀里,好像我会想不开似的。 将脸埋进少年的怀中,嗅着他的气息,我渐渐地从自己的思绪与低落中抽出,低笑出声。 “原来你喜欢师姐啊?” “……” “还想娶师姐?” “不能娶你吗。” “我应该想到的,你后来对我那般不一样。可我在你说明之前,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是我脾气怪,不知道怎么讨女人喜欢。” “我觉得你挺会的,可是你喜欢师姐什么呢?从你的讨厌到喜欢,经历了什么?” “我不知道。” “这都说不出来,还说喜欢?你不会是想哄着我吧?” “我若拿这事哄你,就让我万箭穿心。” “……倒也不必。” “只要你答应,这次回去我就与爹娘、师父说,正式向你提亲。” “才不答应,师姐还没玩够,你年纪这么小,明人不说暗话,我喜欢你爹那样的。” 平缓地说完,我就被猛地勒住,腰都要被少年的臂膀箍断。 凌驰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却仍然没有放开这个拥抱。 胸口剧烈起伏,不知道他是因为恨还是气,可能都有,毕竟我这样轻飘飘地拒绝了。 “你就会让我难堪,让我……苦恼。” “对不起哦,师姐总欺负你。” 叹息着,我的双臂顺着少年的腰线攀升,直到将他也搂住,两个人抱得严丝合缝,恨不得能将对方嵌入体内那样。 “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是我的师姐,是我爱慕的人。” “你以前总说师姐傻瓜,我看你才笨,我都拒绝你了,还想缠着吗?” “我不信师姐对我没感觉。” “……” 有的,很有感觉的,尤其是这次亲吻后,恨不得马上将你摁在沙滩上梅开二度。 但不是时候啊,儿女私情应当在江湖事了之后。 我的身世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西岭剑魔留着后人,甚至还被名门正派养着,不管哪一条都足够轰动了。 一不小心,师门就会被牵连,师父就会被唾骂,我没脸没皮惯了,可是苍山派不能这般被抹黑。 我不能在这个关头沉醉温柔乡,更不能让凌驰这一家被卷进来。 这一夜我半是欢喜半是忧,喜的是凌驰对我的用情,忧的是这突如其来的麻烦身世。 我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姑,姥姥、姥爷也都是贫农,甚至他们走得比娘还要早。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短短几年,娘也撒手人寰。 那个时候山鬼在哪里呢? 他大概还在江湖上浪,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血脉,又或者,我也不是他唯一的血脉。 我只想守护住师父的苍山派,还有我眼前这个少年。 一夜噩梦纠缠,醒了睡,睡了醒。 梦到我成了第二剑魔,杀师父杀大师姐再杀凌驰……把苍山派杀了个够,昔日水秀山青的地方成了血流成河的炼狱。 这个噩梦安静却恐怖。 婆婆来叫我起床,这才让我彻底摆脱梦魇,只不过衣衫都湿透了。 她说早上的客船快要过来了,催促着我们收拾一下就赶船去。错过这趟又要多等五天,要回中原的海城就耽误不得。 我换下衣服走出房,婆婆给了我一些碎银,说是用来搭船用的,没钱还是不方便。 这钱还是先前在应炼身上搜刮出来的,结果又回到我手中了。 “别推辞了,赶紧挎着包袱赶船去,应炼那小淘气早就去渡口了。” “好的,谢谢婆婆。” “我过来喊你的时候,你师弟就在你门口,好像是守了一夜呢!这有啥不放心的,小岛上不关门睡觉的多了去,安逸得很,没有强盗小偷的!” 婆婆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说着,又顺手塞了几张饼子进包袱。我却没有听进去她的叮嘱了,只是看向了院子里的痕迹。 确实残留着凌驰的脚印,有一些凌乱的印子留在了窗边与门前。 说明昨晚我睡着时,他就在屋外徘徊。 如果我做噩梦惊醒而大喊,他一定会冲进屋来,我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这样惊慌失措。 我不能自乱阵脚,早已经想到了比较坏的结果,但不能与凌驰说。 他还太稚嫩,不可以提前卷进来。 “师姐,我们不回中原了怎么样,就在东海的岛上住一阵!” 我拎着包袱走出院门,迎面而来的凌驰牵过我的手,有些急切地商量着。 “不回去了,继续住这里?” “嗯,可以托人送信回师门。” “一阵子是多久?一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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