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阵极为强烈的拉扯感牵引着二人。 姜婵睁眼望向天际,原先泺城顶上倒挂着的海水竟开始旋转,就像是在真正的海面风暴中一般,风浪汹涌,漩涡横生。 旋转的海面顷刻间涌了下来,裹挟起闻涿姜婵二人,向天际拉去。 悬空之中,姜婵远远望见被压在巨石下的谢怀,他仍旧待在那里,安静精致的像是被丢弃的娃娃。 ! 姜婵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又凝神看去。 那个墨发飘飘,娇小白皙的女孩又出现了。 她就站在谢怀的旁边,烂漫地仰着头,直勾勾地望着姜婵的方向笑。 她低头看了看谢怀,又抬头冲着姜婵,伸出手指,遥遥指着姜婵,笑的分外甜蜜。 隔着滔天的海水,隔着颠倒的视角,姜婵听不清楚,只潦草地记住了女孩的口型。 没来由的,姜婵渗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被幻境彻底甩出去的那一刻,姜婵才恍然明白过来。 找到你了。 那是那女孩站在谢怀身边,对她说的四个字。 * 姜婵醒来的时候,初晨的曦光正透过窗子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脸上。 或许是阳光分外刺眼,她不舒服地拧了拧眉,下一瞬便猛地睁开了眼。 还未等姜婵精神恢复,自己的衣领被人拽着,直接被扯了起来。 姜婵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精致漂亮的脸蛋。 桑昭仿佛也是刚刚才醒来,一脸的怒火,她将姜婵整个人拽起,恶狠狠道:“你刺我!你居然敢刺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子有多名贵!你刺我这一剑,我不将你千刀万剐,我就不是南海族人!” 虚晃的眼睛眨了眨,望见了桑昭肩头的那个血窟窿。 时间估摸着已经过了几天,姜婵刺的不深,那道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姜婵眨眨眼,好半晌意识才终于重新回归。 啊对,她迟缓地想,进幻境之前,确实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来着。 照桑昭的反应来看,她并不像是进入了太虚幻境的样子,倒像真真切切地昏迷了几日,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呢? 姜婵心里思考,乘云冥阵图一旦开启,阵中的每个人都逃不开干系,无一例外都会被牵扯进幻境。 这次不但她出了纰漏,进了桑昭的身子里,她竟能躲过一劫,直接屏蔽掉了阵法的传送吗? 见她半天不说话,更是激起了桑昭的怒火,她冷笑着直接上手扇了一巴掌。 “桑昭!!” 闻涿一睁眼,望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他上前扼制住桑昭的手腕,声音沙哑,却透着狠意:“你在干什么?!” 桑昭怪笑:“一眨眼的功夫,你现在倒是挺护着她,怎么,她是你养在着穷乡僻壤的小老婆,看她被打了你才肯吭声?” 头疼欲裂,没来由地想到了林津津偷偷在背后说她的话,以前的桑昭脾气骄纵暴躁,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姜婵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真理。 她扯过自己的衣衫,没给桑昭反应的时间,扬手便是一巴掌回敬了回去。 到底是女孩子家,用的力道也轻了些。 饶是如此,桑昭也依旧是一副天塌地陷,大为震惊的样子:“你敢打我……” 她捂着脸,指着姜婵,手指气愤到微微颤抖:“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打我!” 像是孩童一般,气愤到了一定点便语序混乱。 姜婵也不再理睬,拨开她的手指便往外走去。 桑昭还欲追上去,闻涿猛地拽住她的臂膀:“够了!!” 闻涿的脸色要命的难看,桑昭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神色阴森成这个样子。 他瞪着桑昭,一字一顿:“够了,没了她,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人家刺你,是为了救你,你在这撒泼打滚,像什么样子?” 桑昭不可置信,她猛地甩开闻涿的桎梏,正欲也赏他一巴掌,却被闻涿轻巧捏住手腕。 闻涿眼神晦暗,仿佛她再撒野便要将她整个丢出去。 “阿婵说的没错,”闻涿微眯双眼,“我跟你,确实是被家中宠坏了。” 说话狠狠摔下桑昭的腕子,深深看了她几眼,淡淡道:“你的这张脸,还是她用讨人喜欢些。” 桑昭目眦欲裂,望着闻涿恍然变了个人的身影,恨得银牙险些咬碎。 * “阿婵!” 闻涿追上姜婵,心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臂。 与方才桎梏桑昭不同,他只是虚虚握着,生怕弄疼了她,只这么一会,掌心便出了些许薄汗,怕惹她不喜,闻涿有些气恼的咬了咬唇。 “你没生气吧?” 姜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会,桑姑娘不明事理,况且我本就刺了她一剑,我为何生气。” “我问的不是这个!”闻涿有些气急败坏,“我的意思是,刚刚我没拦住她,你没生我的气吧?” 姜婵觉得更莫名其妙了:“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行为道歉?再说了,我醒的比你早,你没拦住也很正常啊。” 闻涿一时语塞,他忽然想起了谢怀的那封情书,想到了姜婵在这方面的懵懂。 他讪讪地松开了,摸了摸滚烫的耳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嗯,也对。” 姜婵倏而笑了:“说起来,你是不是还差我一句话?” 闻涿一怔,他首先想到的,是在干涸的泺河河床上,她望着自己不容拒绝的说,她在等出去后的那声道谢。 是她,最终坚定了闻涿摇摆的心,也是她信守承诺,完整地将闻涿带了出来。 其实闻涿对姜婵本身的样貌没什么印象,在幻境中的朝夕相处,他面对的都是桑昭那张漂亮的脸。 他细细盯着姜婵,想将她的样貌牢牢记住。 他怎么会觉得桑昭那样的花瓶漂亮呢?样貌虽精致,却脑袋空空,清澈的眼底全是愚蠢。 姜婵就不一样了,虽没有桑昭那样侵略性的美貌,但明明也是漂亮的。 姜婵的眼睛那么明亮,望着你笑的时候,像是午后闪着磷光的湖泊。 姜婵的头发像是画本子里料事如神的半仙,每一缕银发都渗透着光阴,桑昭那头毛白的瞎眼,哪有姜婵这样看着顺眼自然。 姜婵…… 闻涿定了定神,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恍然明白了什么,认命地闭上了眼,诚恳道:“谢谢你,阿婵。” 姜婵笑笑,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她踮起脚成熟地拍了拍闻涿的头:“没事,等回家了,要好好……” 闻涿半天没有等到她的后半句话,他疑惑地睁开了眼,眼前的画面险些让他魂飞魄散。 一把黑色的剑插在姜婵胸口,贯穿了她单薄的身子,她神情茫然,唇边不自觉溢出了一口血。 “阿婵!!!” 闻涿尖声失叫,霎时,半个村子的雀鸟都争相飞越,逃离了这个弥漫着不详与毁灭之地。
第18章 姜婵只迷茫了一瞬,下一刻便立刻反应了过来,她丝毫不惧,喘息着抓住那道粘稠的黑色灵气便试图将其扯断,却不曾想,将将握住灵力之时,便被掌心尽数吸收。 姜婵:…… 该死,又来了。 姜婵脸色铁青,趁着身后之人未做反应及时抽身,眼下焦灼,她也没时间担心谢怀吃了这些会不会有事。 她身形极快地转过身,看向偷袭她的人。 明明是大白天,却穿着身夜行衣,厚重的面具覆盖着黑漆,遮挡住了整张脸,既看不清样貌,亦看不出身形。 ……圣屿殿。 姜婵眼神倏地变得阴狠。 圣屿殿隶属于被百年之前封印在浮生涯下的妖神,妖神与剑尊实力相当,当年打得不相上下,就连剑尊也无法将其真正的消灭。 剑尊无奈,只得将其封印在妖域的浮生涯,那是整个三千世界,最最深不见底的深渊。 没有人相信她会再回来,只有圣屿殿的傀儡们深信不疑。 他们潜伏在修仙界与妖域之间,没有人能真正找得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就像诡谲黑暗中的影子,时不时出来祸乱人间。 五年前的妖潮之乱,就是圣屿殿的手笔,没有人搞得清他们的意图,就像是等不到他们的妖神回来,自弃地为祸世间,来拿众人撒气。 妖域绝大多数的妖灵都被放了出来,如此庞大的数量,修仙界众人大多都来不及自救,更何况那群凡人呢。 凡界与修仙界在绝对的数量面前被单方面的屠杀,那段时日,不知倒了多少仙门剑派,又有多少修士前辈们灰飞烟灭。 传闻之□□之主的仙侣,也就是桑昭的父亲,也是死于那场妖潮之乱中。 以命相搏的妖域折损了大半,换来的就是人间与修仙界的生灵涂炭。 经此一战,修仙界元气大伤,万物凋敝,当初那场南海之行,也是为了让修仙界的后辈们尽快地成长起来。 圣屿殿神秘,不详,疯狂,甘愿为了他们的妖神,付出一切代价。 而铉云宗掌门莲华道人,便是为了投奔此派,一夜之间走火入魔,将整座铉云宗炼成了阵法,上上下下三千余条人命,除了一个谢怀,死得干干净净。 没有人知道莲华是怎么想的,一个好好的第一剑宗的掌门不当,非要犯下这样滔天的罪过去投奔邪魔外道。 姜婵也不明白,加入一个圣屿殿,为何要赔上一整座铉云宗的命。 姜婵单纯,加之她涉世未深,不明白这些。圣屿殿疑心重重,戒备极重,若不是莲华这场惊人的举动,怎么可能相信他投奔的真心。 也正因为如此,这世间仍旧有许多人不相信,是莲华杀干净了铉云宗,过于荒唐的真相在他们眼中看来,更像是一场骗局。 师门的屠杀还不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不知是从哪来的消息,得知谢怀尚还在世,残魂未灭,为了引出谢怀,先是故意使得凡间枕流仙君庙频频出现祸乱,再是到处散播谢怀的谣言。 此行此举,无非就是想逼谢怀现身。 或者是,逼那个带走谢怀的人现身。 最初姜婵气不过,妄图与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凡人理论,引来不少视线与追杀。 于是与圣屿殿的人对上,早便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本就是想引谢怀出来,于是这段时间,凡是与谢怀牵扯上的,都逃不过他们的追捕。 姜婵能一次次地逃离险境,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没有负担,但这次。 眼神凝重地看了看闻涿,又想到了屋内中人。 没有时间给她思考,傀儡见她竟能吞噬黑灵,动作微微一怔,下一刻便又凝气化剑气势汹汹地砍来。 方才才从太虚幻境中醒来,在幻境中的最后,姜婵浑身重伤,如今正是哪哪都虚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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