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别管我了。” “不管你,让你去死吗?”风沅讥讽道,她实在没想通对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和一位化神期修士对上。 她自是不惧,身上的这一成修为再怎么样都够用。 “可你留下来也会死啊。”姜槐大声吼道,“我怎么能让你因我而死。” 平日里的洒脱桀骜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痛苦,青年双手紧握,指甲缓缓嵌入肉中,可十指连心的痛楚也无法缓解他此时的茫然。 “我知道是我鲁莽了,可是——”姜槐的声音里充满苦涩,“杀母之仇,如何不报。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海里,脑海里一直有种声音告诉我我可以做到。” 那你还真是可以啊。 风沅简直要被后半句话气笑了,她是不是还得感激那修炼无情道的疯子,让她听完了姜槐的心声,好打内心驱散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的寒意。 你要是魔尊,我还信你,你不是魔—— 等等?风沅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她感受到了姜槐一瞬间实力的波动,以及对方陡然变红的眼睛。 这是入魔? 她突然有了某种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预感。 因为姜槐近乎执拗的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别插手,交给我就好,这是我要解决的事情。” 就连转身离去的背影,也像极了……有那么一瞬间,风沅怀疑对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她顿了顿,最终没有上去,只安静留在原地,杏眼注视指尖,一点点凝聚起足以抵挡化神期修士全击的力量。 大雪纷飞,但以那对父子为中心,周遭却越发寂静。 男人也感受到了姜槐的变化,他只微微扫了一眼,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剑上,对他而言,这种变化也只不过是从蚂蚁变成了稍大点的虫子。 不足为惧罢了。 而且……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奇特的狂热,就好像他即将要做的,不是杀掉自己的亲骨肉,而是一件极为庄重、严肃,也极为神圣的事情。 只要杀掉这个孩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存在能阻碍他的道了。 朝闻道,夕可死矣。 属于化神期的威压尽数扩散,不同于之前的放水,这次的轻轻一击便足以将数十个姜槐这样的筑基修士碾为灰烬。 男人淡淡望着这一幕。 “轰” 银白被鲜血笼罩,留下的只有地上一个巨坑。 现在该是另一个了。 男人朝风沅看……突然,他神色微变,因为灰尘与落雪的背后,是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姜槐带着满身的鲜血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有些地方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可他脸上的笑意却愈加灿烂。 如果有离得近的,就会发现,他身上骇人的伤口也正在一点点愈合。 “呵,就这种手段吗?化神期也不过耳耳。”他顺应本心开口,用已然变成白骨的右手随意擦了擦唇角鲜血,“现在……该我了。” “你入魔了?” 男人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眼中寒冰顿时破碎,愤怒与恨铁不成钢交织成了新的复杂。 “你怎么敢?!入魔者,当诛!!” 第二次攻击比第一次更为猛烈。 姜槐又倒了下去,但他又重新爬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愈合更快了些。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姜槐一遍遍倒下,又一遍遍爬起,他经过的地方早已看不见雪的踪迹,留下的只有混合着腥味的红土,可他脸上的神情却不见虚弱,反而越来越有精神。 他的回击也越来越快,他与那个男人间的距离更是……越来越近。 姜槐可以痛快看到男人脸上的惊疑不定,也清楚感受到身上实力的变化。 不知何时产生的巨雷在头顶轰响,电闪雷鸣间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风沅脸色微变,却也更加坚定了她内心的猜测,姜槐在恢复属于魔尊的实力,也惊动了那个异界存在。 她彻底放下心来,只期待对方能早点解决这凡尘的恩怨,好让他们尽快脱身,解决最后一个时间点。 暴露虽然麻烦了点,但有此时的天道周旋,恐怕也并非大问题。 因为不久前,她便收到天道消息,无论解不解决最后一个时间点,这场荒唐的故事也该结束了,到达最后一个,也只是为了彻底引蛇出洞。 风沅将气息融入这方小小天地,身上修为也压制到最低,如同修真界随处可见的普通修士。 她要小心为上,话是那么说,但她明白,现在不是暴露的好时机。 姜槐的变化在那股异界力量眼中也只是棋子想要脱离棋盘,只要不恢复记忆,哪怕现在杀掉他在故事中的生父也行。 殊途同归,在原本的走向里他也是选择魔道,杀了对方。 六、七、八、九,终于在最后一次,姜槐走到了男人面前,肌肤完整,鲜血淋漓,而男人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修为同样变成化神期,刚刚入魔的青年笑了起来,如林间清风般洒脱不羁,可手上的动作,却极不留情,剑气穿透了屏障,刺入了男人身体。 这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使出的剑气也是普普通通的,可眼下却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住这份普普通通。 它于体内肆虐,极为霸道吞噬铲除自己所遇见的一切。 姜槐的眼神平静至极,他盯着男人痛苦的神情,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对方需要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娘吗?” “……” 姜夫人是怎么样的人? 让她的手帕交龙夫人回答那便是聪慧漂亮,能处理好自己看不懂的账本,应付的了自己处理不好的场景关系,可以依赖信任的友人。 让姜槐回答,那是幼时会为了他的功课生气,却在每次生气后都亲手做点心,陪他读书最爱他的存在。 让男人回答,他以为自己是……忘了对方的,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记起对方了,只记得那是个极为温柔,也极为果敢的女子,她救了不该救,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至于面容,或许早随着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一同湮灭。 可现在,男人突然发现他竟是没有忘记的,姜夫人喜辣,爱养牡丹,想养只永远不会长大的小狗,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哭起来则鼻尖泛红,令爱她的人心碎。 她似乎有很多忧愁,又似乎没有。 男人茫然起来,他的脑海逐渐被一张面容所笼盖,一张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绝望面容。 平寂许久的心正重新跳动。 “咳”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 男人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姜槐的耐心已经结束了,他只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轻声道:“那些话你不该对我说,我不想听,更不想知道。” 由火焰构成的巨龙呼啸起身,将对方吞没,尘埃落定,满地苍茫。 青年的眼睛恢复正常,他转过身,朝风沅走去,他的脸上没有仇恨,没有悲伤,而是完完全全的释然。 姜槐伸出手,笑道,笑容璀璨明亮:“走吧,兄弟,结束了。” “我就说我可以的。” 天雷坠落,时间变换,风沅知道自己来到了最后一个时间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面容,一张熟悉面容往上看就可以看到的夺目光头。 咦?! 作者有话说: 每次看到修无情道拿亲友祭天,我就跟朋友吐槽这祭得不彻底,直接拿修真界祭天,不就彻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感谢在2022-07-23 23:59:08~2022-07-24 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养布偶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风起 光, 光头? 风沅愣了下,她是收到陆玖找到姬明的消息,也知道对方同样拜入了修真宗门中, 但她没想到姬明混成了佛修。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若非这个地方里的东西带不出去, 她非得攒下几袋留影石不可。 不过有一说一,姬明光头的模样居然比有头发时还有味道几分,看着便是一副冰清玉洁, 不可亵渎的圣僧模样。 也难怪要强调他为了白乐妩堕入红尘后, 有许多人不可置信,更有许多人伤心的场景。 哈哈哈哈哈。风沅被脑海内天道传来的最后一个故事逗得乐不可支,尤其是这位圣僧,这位天生的佛子还叫戒色时。 她当然知道“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亦复如此”的佛理, 但架不住跟白乐妩扯上联系。 只是因为佛像前的一瞥,她红了脸, 他动了心,从此纠缠一生。 风沅替故事做了总结。 她冲姬明笑意盈盈施了礼,问了好, 在一众微妙茫然的视线中放声大笑离去。 “师弟,你与这位施主——” “无妨, 这位施主倒是个有趣的人。”素衣佛子面露微笑, 似乎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奇怪对待感到烦心, 他只是站在那里,目若朗星的出尘面容便让人想到神姿高彻,如琼林玉树。 当世的圣僧。 周围人纷纷出声或于心中赞美,有本身与佛修交好的,更恨不得和他亲近几分。 皮相皆为虚幻,切莫着相。 佛子温和的视线扫过众人,清俊高雅,任谁都想不到他这会一边感叹这世间大多数人关于外貌的修行,一边回忆临走前准备重新修炼闭口禅的戒相师兄的嘱托。 宣扬佛法做到了,这些人都很喜欢听他讲经,比试的话,他刚刚赢了三场,进入决赛没有问题,剩下的便只有栗子糕。 师兄说大比中提供的糕点极为好吃。 今天是栗子糕。 唔,想吃。 而且回去后还可以跟师兄说他遇见了一位很面善的施主,虽说行为举止奇怪了些,但见了便让人欢喜,这或许便是与佛有缘吧。 只可惜那位施主早早拜了师门,不能与他共研佛经。 “阿嚏!” “怎么了?” “无事。” 风沅摸了摸鼻子,试图缓解痒意,她冲出身询问的霁华摇了摇头后,对方才收回关切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赛场。 怎么感觉头上冷飕飕的。 虽然天边乌云是骇人了点,可也不至于全身上下就头顶冷吧。风沅往佛修坐的方向撇去,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 “真是的,这么糟糕的天气还要继续比赛,等会下雨怎么办?”姜槐或许是报完仇的缘故,原本萦绕在心头,时不时徘徊在眼底的郁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衣襟半开,二郎腿翘起的张扬狂放。 他在剥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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