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生气了?”少年看她微红的脸颊,笑,“坏人在说坏话,不听也可以……啊呀啊呀,不气不气,好不好?” 在外人面前这样被抱在膝上,对于正经的鱼阙来说还是太羞赧了些,没想到晏琼池这样不加掩饰。 “放我下来。” 鱼阙说,“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这样。” “不要,我怕放手后,阙儿会被坏人卷跑,还是抱着安全些。” 两人的拌嘴和动作落在晏琼渊眼里,他眸光暗沉下去。 见对面的人有动作,少年又捂住了鱼阙的耳朵,将她制在怀里不许动,转脸过去对自家哥哥笑:“哥哥——不好意思,阙儿实在是顽皮。” “……见你们感情如此好,我便放心了。”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少年说,“不过要不是因为你,可能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了?” “这倒不必。” “啊呀,爱一个人是心甘情愿奉献的呢,我也是近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哥哥你也有爱人吧,你是心甘情愿的么?” “……” 鱼阙在晏琼池的腰上掐了一把,迫使他松手,“放开我。” “好痛,阙儿下次能不能轻些呀?” 面对怀里动如脱兔的鱼阙,少年只得无奈松开手,给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觉得鱼阙有点像此前她捏着玩的兔兔包子,笑意越发地深。 晏琼渊沉默。 少年又看他,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自然。” 他半晌才回应。 少年笑了下,并不揪着这个问题继续。 三人各怀心思,只做简短地问答,好似过年时走亲戚,不太熟悉的表亲杵一起。 很简短,干巴巴地聊着。 脸颊微红的鱼阙抿了一口茶,觉得无趣。 她总觉得自己存在会妨碍两人,想出去自己走走,让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晏琼池朝她伸手,哀求她带上自己,但鱼阙无视了他,起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原本被抱在腿上坐着觉得羞赧想走的鱼阙已经走出了门口,但临了轻手轻脚站到屏风后面,她倒是想听听,自己不在,两人会说些什么。 “……” 少年叹气,收了手回来,松垮地支在扶手上,看向面前的人,原本乖乖的黑眼睛里浮现幽紫。 “阿池,近来还好么?” “嗯,还不错。” “你近来修为如何,比我上一次见你,似乎精进了很多。” “是嘛,其实没过去多久才对。” 这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聊了好半会,内容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站在屏风后的鱼阙听着他们的谈话,垂下眼皮而后出去了。 待离去的脚步终于远去,原本本分老实的少年终于松懈,他抬眼看着面前的哥哥,笑了笑: “你的意识真是不错,不论杀你几次,都能从不知名角落里长出来。” “果然不愧是哥哥,真厉害。” 说话间,晏琼池大剌剌地后仰,依旧还是那副一手支颐漫不经心的模样,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面前病气的青年: “不过用这种术法可是很伤性命的,哥哥,任你修为强悍,按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你还能再用几次呢?” “好好待着不可以么?” 少年的睫毛一抬,晏琼渊最脆弱的脖子便被无形的力扼住。 他没办法从中挣脱。 被关在那种地方,他再努力不过只是幻化出一个人骸,找机会寻找突破口。 晏琼渊不曾挣扎,缓缓仰起脸,对面的弟弟也笑笑,眼睛闭着,但不需要有其他情绪流露,轻蔑和不屑尽然浮现。 “阿池。” 他说,“你这样,只会引火烧身。” “引什么火,烧谁的身?” “……” “想杀尽管来杀,不过输了的代价是什么,可有想过?” 少年倒是不在意什么,不去追究他话里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他不需要了解。 不过他很生气。 “你没剩几天可以活了,好好待着等死不好么?为什么非得出来给我添乱?” 他不满:“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难道说,你是想为她报仇么?呵呵,晏琼渊,你爱她,我便令你永生永世和她媾和,还有什么不满意?” 晏琼渊嗤笑一声,但表情终于化作开裂的冰层,他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恨她,还这般待我……” “她活着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与之缠绵悱恻?哥哥啊,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 “我想想啊……好像是叫乱上烝下报来着,一向注重伦理礼仪的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清楚吧?” 人骸没有出声。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自小我便无条件支持尊敬哥哥你,你的喜好我都会遵守不是?所以父亲已经自行退出啦,你不该感谢我么?” 少年的笑容恶毒:“哥哥,好好享受罢。” “你真恶毒。” 人骸的面目扭曲,说:“你本不该出现在烛玉京,你简直就是不知廉耻的禽兽!” “不知廉耻么?可我不知廉耻,也没有对自己继母动非分之想,欲图奸污义妹和宰杀同胞兄弟……哥哥啊,就算在人世法理上,你的罪名也不小哦。” 没必要留着这个人骸,在动手之前,少年想到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澄清什么似的,语气认真: “啊,对了,不过就算阙儿和我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也没所谓……果然我体内还是晏氏卑劣的根本啊,你也没说错。” “我们是亲兄弟,没错呢。” 晏琼池毫不犹豫地折断了面前兄长的脖颈,只听噗嗤一声,青年炸成了云雾状的粉末。 流云沿着指尖滑落,他的身体微微战栗,像是陷入极大的愉悦。 不论杀几次晏琼渊他都觉得兴奋。 不过这种愉悦没持续多久,晏琼池看着桌子上斟给少女的茶,笑意褪去,恢复冷漠。 没有捕捉到记忆。 没办法知道两人到底聊了什么。 这个家伙,到底对鱼阙说了什么? * 夜风微凉,潋枫的叶子簌簌作响。 从养楼雅间出来,心绪重重漫无目的鱼阙在沿着小路散心夕阳西下,路人不多,路过的晏氏弟子也神色匆匆。 她突然觉得,灯光葳蕤的烛玉京,像是一座死城。 明明每个人都在动作,但细看之下,好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沿着自己的运作轨迹行动。 这些人,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像是在演着名为生活的戏剧。 确实不太对劲。 鱼阙觉得很烦闷。 晏琼渊只说了他想说的话,但他口中的她感兴趣的话,一点没说。 她本该坚定地觉得这人突然现身,突然说出这种话,就是想挑拨离间。 但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祸蛇和龙骨的问题。 因为晏琼池是真的说过,他需要祸蛇的骨头,相应的,他说的为什么拜入青鸾阙,也是源于此才对。 青鸾阙里藏着澄心露。 他的神魂碎了,他重塑身躯和神魂。 没什么问题。 不过,重塑身躯,必须要用祸蛇……或者是龙骨么?他多方搜集神器,为的也是重塑身体? 如果没有拿到澄心露,那么,他要怎么办? 要牺牲她? 该死……晏琼池,到底要做什么? 必须得找晏琼渊问个清楚,还有他说的,她想知道的消息,什么消息? 脑子一片混乱的鱼阙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狭间地,侍女们也跟着她转到了现在。 她说不必跟着她,侍女们还是这样固执。 见又回到狭间地,溪水流动,在夕阳之下,浮光跃金。鱼阙脱了鞋,侍女奉上木屐,她于是淌着水,朝着溪水深处而去。 她不许侍女跟来。 狭间地的溪水也是泉水,发源不知道在哪里,据说地下暗流引了水质最好的进入烛玉京。 水凉,能够驱散清明心绪,鱼阙踩在水里,淌着水走,突然在山前一处溪,她看到转瞬即逝的黑气。 黑气? 烛玉京也有魔气蔓延了么? 鱼阙弯腰想去分辨,但弯腰时头发入水,水流顺着她的头发蔓延,化作揪住她头发的水,一齐将她往水里拖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鱼阙想直起腰来,还是被拉入了水中。 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浅的溪水居然那么深,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鱼阙在水里睁开眼睛,突然看见脚下有蛇对她吐信子。 蛇的身下连接着红肉……它蛰伏在水里,等着猎物掉进它大张着的嘴里。 它口吐人言,喊她的名字:鱼阙! 震耳欲聋。 是霁水真人的声音。 鱼阙挣脱不开,沉重的水想将她溺毙。 正当她恍惚之际,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鱼阙根本没有落入深水里,溪只是小溪,很浅,她不知怎么的就魇住了,摔进水里,脸覆进其中。 被捞出来时,结结实实地呛了水,不住地咳嗽。待咳嗽完毕,抬起头来时,她对上一双澄亮的眼眸。 “你没事吧?” 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的女子说话。 “是你……燕栖。” 鱼阙愣了愣。 “怎么突然魇住了,不舒服么?” 鱼阙摇摇头,“不知道。” 来人是晏琼渊身边的一个名为燕栖的侍卫,隶属晏龙庭,分神修为。 曾经鱼阙在烛玉京里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燕栖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燕栖和晏琼渊都身在繁荣的烛玉京,鱼阙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多。 但正也是燕栖教会她为数不多的生活技能,鱼阙心里小小的心思,只与她倾诉过。 燕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和她比试剑法,给她送金疮药。 在彼时鱼阙心里,她就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眼下,身材高挑的燕栖一袭黑衣劲装,长发束起,腰间同时悬挂一长一短两柄刀。她的身手术法都了得,但因其出色的作战剑法被人称为“长短燕”。 鱼阙被她抱在怀里,像是一个大一点的布偶被人抱着,小小软软一只。 等鱼阙勉强恢复了,燕栖才把她放下来,又抽出干净的衣物,将鱼阙包裹,检查一番鱼阙有没有哪里有伤,这才向后退四步,垂头。 “多谢。” “不必客气。”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鱼阙眼见她眼神犹豫,心里了然,问道。 “我有几句话,不知道你听不听。” “你只管说就是了。” 林间叶子被风吹得簌簌,燕栖警惕地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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