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保留着看报纸的习惯, 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叶萦萦昏昏欲睡,等点滴快打完了,她窘迫地说道:“沈老先生,我好了,我们摄制组就住在沁江镇东栅口的酒店,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她恭恭敬敬、规规矩矩。 显得家教甚好,谦恭敬畏。 谁又能想得到,这小姑娘,以前可是乖戾不羁到全江城闻名遐迩的飞天小魔女。 刚刚成年的时候,叶明诚就给她买了一辆骚粉色的限量款小牛,光是在郊区飙车就被抓了三次。后又把车整日整夜地停在国莎购物中心门口,昏天黑日地在里面血拼,甚至连外卖都要求直升机送到大楼的顶层停机坪。 全商场的保安都在天台看她吃外卖。 就这样,叶明诚还一直惯着她。 可反眼观来。 啧啧,乖巧安静,娴静淡然。 看来这些日子里,她没少受阚冰阳的“折磨”。 沈禾风收起报纸,问护士要来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吹了吹。 “不急,我一会儿送你回紫灵山。” 叶萦萦心尖儿都被提起来了,她脸色一僵,尴尬道:“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您都那么大岁数了……” 这话刚说完,好像觉得哪里不妥,但是仔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妥。 哎哟喂,七十九了。 他本来就老得可以当她爷爷了。 不过妥与不妥,沈禾风都没在意。 “麻烦倒是不麻烦,我正好要去紫灵山……” “啊?”叶萦萦愣住,“您去紫灵山干什么?” 沈禾风将老花镜摘下,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眼镜盒里。 既然阚冰阳能直接喊他来代管叶萦萦,那么二人关系想必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隐瞒半分。 “我去接他妈妈回家。” - 叶萦萦回到紫灵山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趟客运缆车。 奔波一天,又加上眼睛实在不舒服,她困得不行,简单洗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 吴炫在集糜轩外面,苦苦等了一个晚上,憋了一肚子的问题问她,却始终没有等到她的人。 直到他怏怏回房,才看到叶萦萦的房间亮了小夜灯。 可人已经睡下了,他又不好再把她喊起来,想了想,还是作罢。 吴胜华突然来了电话。 这个点,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什么事?爸。” 吴胜华直接道:“沈老经常去紫灵山,你见到过没有?” 吴炫不耐烦地玩着打火机,“沈老?哪个沈老?” 在他眼里,除了叶萦萦也没其他什么人了,沈老不沈老的,他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吴胜华放低了声线,“还能有哪个沈老!江城沈家的那个!” 吴炫眯着眼睛,“沈禾风啊?那不是老头了吗?怎么了?我这种虾米还能见那种大佬啊?人家出来不得前呼后拥、坐着红旗、八辆劳斯莱斯开道……” “别扯别的!”吴胜华打断他,“儿子,我跟你说,沈老经常去紫灵山,你给我多找找机会接近接近,我最近筹拍一部电影,需要他的人脉关系,知道吗?” “嗯……”吴炫听着,心不在焉地点断头,“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点了一支烟。 抽完,肺有些疼。 正准备回房,就看见不远处,阚冰阳正缓步而来。 他还是晨起那身淡白色的休闲衬衣和暗蓝色长裤,清隽无恙,阴阳冲虚,一整日下来,不见半分疲倦懈怠。 嘶,肺更疼了。 见到吴炫站在叶萦萦门口,他眼中毫无波澜,淡淡瞥了一眼,便继续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吴炫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当成空气忽略过。 就算对面是个男人吧…… 至少也要打个招呼吧? 凌驾于他之上, 凭什么? “阚冰阳!” 吴炫直接喊住他。 阚冰阳闻声回过头,视线在那痞帅男孩的脸上缓缓停落,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 他面无表情,却又饱谙神色。 面对吴炫不太谦和的语调,他浅浅逡巡而过,不过一个眼神交锋,那种淡漠无状的目光便直接勘破了他内心深处那种蠢蠢欲动的挑衅心理。 吴炫愣了好半晌,半句话未说就仓惶挪移了视线。 他站在叶萦萦的门口,总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物种,连空气都比他有存在感。 但好不容易打足的气总要发泄出去。 于是他强行拉住与他对视的目光,大步走过去,势均力敌道:“阚冰阳,我警告你,别招惹她!” 阚冰阳面不改色地斜睨他,“招惹?说清楚,我招惹谁?什么时候招惹?” 吴炫气势不减,冷嗤一笑,道:“我爸可是吴胜华!大名鼎鼎的导演兼制片人,京圈前辈,多少人给他面子,我要搞你这么个小小的刑侦局法医,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话音刚落,本是不苟言笑的人,居然淡淡勾起一丝嘲弄的笑容。 吴炫怔住:“你笑什么?” 阚冰阳阖了阖眼,冷言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是在这叫嚣吃醋,还是想跟我拼爹?” 他话语平和,言简意赅,却字里行间充满凌厉讥讽,一言之下切中要害,让对面尚未宣战,就直接败北。 吴炫原本就反应慢半拍,连鼓都没擂,旗都没扬,高昂的情绪便溃不成军、四下流离。 不等他开口,阚冰阳转身推门而入。 “幼稚。”
第30章 第二天一早, 叶萦萦迷迷糊糊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照镜子。 眼睛明显没有那么红肿了,红血丝退散, 连那种磨眼睛的异物感都消失不见。 叶萦萦伸了个懒腰。 想着今天剧组会提前上山来,便赶紧洗漱, 换了件灰不拉几的道袍就急匆匆往集糜轩跑去。 等她赶到, 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连平日里姗姗来迟的郑休合都正襟危坐,一个人坐在茶桌边煮水烹茶。 见她来了, 他神色窘迫尴尬,刚想说什么, 就见吴炫已然当头开炮, 指着她问:“叶萦萦,你前天晚上睡哪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责, 不仅叶萦萦一瞬间懵住, 连一旁的赵丞和在场的工作人员也着实愣住了。 林灿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扯住旁边阿正的胳膊, “怎么了?” 阿正也是一头雾水,唇语回她:我哪知道。 叶萦萦稀里糊涂地问:“什么我睡哪了?” 赵丞毕竟是过来人, 知道这些年轻人喜欢意气用事, 又看出他们几人之间的感情龃龉,皱着眉道:“先别录了, 都安静下来。” 可吴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他脾气上来, 跟拉不回头的牛一样倔,站起身来就扬声道:“你别在这打马虎眼,我问你, 前天晚上你在正殿吗?” 听到他这么一问, 叶萦萦短路的大脑遽然回过神来。 她脸色一黑, 愤然瞪着他,“喂!吴炫,我睡哪管你屁事啊!我就算睡祖师爷头顶上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一吵上那就基本上停不下来了。 赵丞知道苗头不对,亲自暂停了拍摄,走过来说道:“有什么事别在这说。” 他上山的时候可都看见了。 沈禾风和褚施今天都在。 他可不想出什么不必要的岔子,说白了他也只是个综艺节目的导演,犯不着和这些出资出钱的金主对着杠。 在赵丞的示意下,郑休合起身过来拉吴炫。 然而吴炫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撇开郑休合的手,双眼微眯,痞里痞气地说道:“叶萦萦,你前天晚上,是在你师父的房间里过夜的吧?” 这人不说话呢,还能安安静静地在那当个痞帅痞帅的冠希哥。 但凡他一开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搅屎棍。 不弄得乌烟瘴气、无言以对,根本不罢休。 叶萦萦不耐烦道:“我去找我师父有事,有问题吗?” 吴炫不是滋味地抵着下颌,继续摊手,“大半夜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事,你不能白天找个时间说吗?非要选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话到此处,大家都明白了。 尤其是晏清,他之前还疑惑为什么叶萦萦的门会在大半夜被门吹关上,原来这不是风,而是东风。 本就不大的集糜轩,火药味漫天密布,再止不住,恐怕就要火光冲天。 郑休合和他们不同辈,这种事也懒得参与。 他放下茶杯,自言自语嘟囔着:“如果今天不录的话,我就先走了。” 似乎除了叶萦萦和吴炫两个人还在呼吸,其他人都已经皈依禅雅塔,只等着感受宁静了。 正百般思忖怎么解释,忽地,阚冰阳大步走了进来。 他依然白衣长衫,云淡风轻,即使是掺了麻料的肌理感面料,也袖领整洁,不现褶皱,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不怒自威之势。 偏偏的,这种感觉里,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 让人紧绷状态下,遽然放松,又在放松状态下,陡然间紧绷。 见大家都愣在那里吃瓜,阚冰阳冷冷问道:“闹够了没有?” 赵丞打了个激灵。 一想到沈禾风还在山上,他就后汗毛直竖。 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就算叶萦萦和阚冰阳之间真的有什么,他也不敢过问。 “不是,阚公子,您别生气……”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纷纷错愕半秒,不是因为阚冰阳的凌厉阴鸷,而是因为赵丞的那句“阚公子”。 放眼望去,哎哟喂,谁能让名声大噪的赵丞尊称一声公子呢。 啧,越是有阶级,越是被阶级化。 一浪高过一浪。 可见阚冰阳背后,究竟盘着一条怎样金匮麟振的龙。 瞧见他来了,吴炫也着实有些忌惮,但若无确凿证据,他也不敢口诛笔伐。 他盯着唐茵道:“唐茵,你说,你是不是前天晚上看见叶萦萦整宿在她师父房里。” 倏地被点名,唐茵眼神一闪,抬头犹豫片刻,说道:“嗯。” 嗯字一出,叶萦萦终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吴炫会突然知道她前天在哪里过夜。 有人兴风作浪,那么就有人见风使舵。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兴风作浪的居然会是平日里瓮声瓮气、不言不语的小道姑。 她讪讪掀了个白眼,懒洋洋地靠着茶桌,提溜起沁着茶色的紫砂茶壶,一边沏茶一边道:“喏,还是那句话,吴炫,我跟你又不是男女朋友,我睡哪管你什么事?就算我真跟我师父睡了,你又能怎么样?” 她没羞没臊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皆知她脾性如此,闻言也是为之一振,揩了揩脸,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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