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冰阳倏地敛起眉眼,待仔细看了她一眼之后,不觉失笑摇头,“你这满口大清亡了的无神论者,还会信这个?” 叶萦萦急了眼,瞧他说不通,不由自主地攀紧了他的胳膊,用力扯着他不让他走。 “哎呀,师父!我说的是真的!每次去偏殿,都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 阚冰阳:“……” “我看着你,她就看着我。”她倔强嘟着嘴,软软道:“我怕……” 阚冰阳:“怕?” 叶萦萦不管三七二十一,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怕鬼!” 阚冰阳一听,眉宇轻蹙,竟无言以对地笑出了声儿,“萦萦,偏殿都是来来往往的香客,来祭奠往生的亲人。” 叶萦萦深吸了一口气,把脑袋靠在他臂弯间,整个人都懒洋洋像个虾米似的,把重量全部挂在他胳膊上。 “往生的亲人那不就是鬼吗?我就是不去。” 延伸之意:你能把我怎么样? 阚冰阳无奈,便抬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我送你回房,你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 叶萦萦回到房间,看向镜子,脸颊是不可多得的茫茫红晕。 半阙是羞赧,余下是回味。 其实她也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干脆顺了阚冰阳的意思靠在他胸口取取暖,偏要逆向思维,试探他对自己的态度和矫情的底线。 回忆起来。 她从他怀里跳下来的一瞬,如果没有看错,阚冰阳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失望和诧异。 叶萦萦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起镜子里的自己。 太久没有锡纸爆炸头,发质都好了很多,少了晦暗不清的黑色眼影,皮肤也白皙光洁了。 等等等下…… 我靠?? 叶萦萦!你居然为了个每天千篇一律的男人,都开始重新审度自己了?? 要命了。 嘶,法医,不仅会噶腰子,还会掏心窝子。 叶萦萦打了激灵。 拿起手机,也不知道给谁拨,便拨给了远在美国LA的闺蜜。 闺蜜:“你不是在录节目吗?有手机?有网?有电视?” 叶萦萦叹了声气,“喂,这里是紫灵山,江城的沁江镇,繁华得很,又不是荒郊野岭。” “那也挺难熬的。”闺蜜漫不经心。 耳边传来一阵敲键盘的声音,看时差,大概率又在连夜赶论文。 叶萦萦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哎,我跟你说,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啊?”闺蜜一听,连键盘都不敲了,“男人?什么样?你不是在道观吗?” “是啊,所以……” “我擦,你看上的该不会是个正一派的道士吧?长得怎么样?家庭背景怎么样?主业是什么?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还是崛起的草根啊?” 问题太多,叶萦萦头大,也根本答不过来。 “他是正一派的,呃……家庭条件非常好……” 闺蜜打断她,“叶萦萦!你要搞清楚!正一那可是道家流派。” 叶萦萦站起身,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打量对面的灯光。 “道家流派怎么了?中国本土教派,信奉的也是自然无为,挺好的呀。” 闺蜜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清澈急促。 “你傻啊,我的意思是,他既然选择入道,估计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指不定这辈子就杠上了!” 原来是这样…… 叶萦萦跟她解释道:“他不是自愿入道的,人也不是很死板……” “不是自愿入?”闺蜜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叶萦萦听得头疼欲裂,心中腹诽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唔……哎呀,反正一时半会儿讲不清,过阵子我录完节目跟你说吧。” 闺蜜急了:“哎哎!你等会儿……” 声音倏地中断,耳边都清净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自然而然,可没讲究克己复礼顽固不化。 可仔细想想,确实…… 阚冰阳本都已经出国留学,又海归工作,可褚施说过,他是因为什么又回来了,隔三差五去偏殿,像是在祭奠超度谁…… 叶萦萦抿抿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就算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吧,她也能糊一车水泥给它填满了。 - 到了傍晚,吴炫来敲门。 “喂,大姐,你晚上到底去不去?” 叶萦萦正端详着自己的五官,认认真真化着妆,听他这么一说,直接道:“不去我化什么妆?给祖师爷看吗?” 吴炫翻了个白眼,“可别,祖师爷看到你都怕。” 叶萦萦回过头:“吴炫!” 痞里痞气的大男孩,还真怕她耍脾气摆烂摊,赶紧撇了撇嘴,圆滑道:“那你赶紧,我等你。” 他说着,还真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 耐心极了。 叶萦萦回头道:“你先走呗?我在集糜轩吃过晚饭再去。” ……? 还要吃晚饭再去? 炮夜场不撸几串腰子鞭儿的,居然留在道观的小食堂吃毫无油水的粗粮糠咽菜? 走火入魔了吧。 “叶萦萦,没事吧你?”吴炫缓缓抬起身,脸都僵了。 叶萦萦扔了眉笔,镇定道:“我减肥,串儿太油腻了,我改吃素。” 吴炫无聊地起身,摆了摆手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家了呢。” 他轻浮地挑了挑眉,嘿嘿笑得痞帅。 叶萦萦不觉欣赏了一下,“滚。” 吴炫走后,叶萦萦先去橖顶绕了一圈,可石凳两边,包括凉亭和桃花树下,都没见着阚冰阳的影子。 按照以往,这个时间点他应该会去山泉附近抚琴。 叶萦萦没什么情操,每次都急着吃饭,从来不去听。 可今天不同以往。 她铆足了劲要找到他。 就算耐不住古琴枯燥的空阔深远,也要耐住更加无聊的阚冰阳。 走着走着,她穿过走廊,便到了大门通敞的偏殿。 香客已经寥寥无几。 最后两个老太太在看到她来了之后,瞧见道袍,以为是工作人员,步履蹒跚地从侧门离开了。 叶萦萦迟疑了片刻,虽然极其不情愿和抗拒,但也耐不住心中那份被牵绊住的好奇,阔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偏殿,吊顶三根红漆大梁柱。 祖师爷端坐,屹立巍峨,庄严肃穆。 左手六排往生牌位,一眼望去,纵横叠列,看不到头。 叶萦萦攧手攧脚地走过牌位,总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穿堂风无声而过,像两道犀利的目光,短暂而牵绊地划出刀割般的刺痛摩擦感。 “嘶……” 她打了个冷战。 后脖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艹,天灵灵地灵灵,林正英护体……” 叶萦萦哪里还待得下去,眯着眼,嘟嘟囔囔地赶紧往外跑。 然而,刚刚迈出一只脚。 突然间,一阵风儿吹过,不偏不倚,角落里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往生牌位晃荡了几下,“砰咚”一声,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29 18:00:00~2022-06-30 14:3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午睡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往生牌位倒下的一瞬, 叶萦萦吓得闷叫了一声,心脏都快骤停了。 犹豫片刻,她还是慢慢走过去, 伸手将牌位扶起。 随着牌位上的字映入瞳孔。 似是触电般,她的手倏地缩了回来, 指尖作痛发烫, 像来自心底的抵触在隐隐作祟。 烫金的小楷字体。 暗蓝色的杉木板。 ……往生者:周偲…… 叶萦萦怔怔看着面前的往生牌位,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这牌位上的人到底是谁, 能让阚冰阳和于氏姐弟亲自供奉在这里尽沐香火。 “周偲?” 她喃喃念着,手指蜷成了拳。 视线飘忽不定之间, 忽然就看见了压在牌位下的一张照片边角。 没有泛黄, 是新的。 叶萦萦屏气凝神,深吸了一口气, 微微踮起脚尖, 将那张照片一点点地往外推。 偏殿昏暗,目光闪烁, 不等她看清,倏地有人在身后唤了一声, “叶侄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叶萦萦怔了一瞬,然后猛地回头, 正就看见晏清正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又被你师父罚跪了?” 她心中一惧,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 “哦,这个牌位被风吹倒了。” 晏清一脸茫然, “被风吹倒了?” 又是、风吹的? 怎么这紫灵山的风就喜欢跟着她吹呢? 见他不甚相信, 叶萦萦噘着嘴回道:“那么大风你看不到吗?吹得呼啦啦的, 而且这偏殿南北通透,吹得可是穿堂风,你要不信你就去调监控!” 她据理力争,丝毫不怵,说得有凭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也是,看监控不过几分钟的事情,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 牌位而已。 倒了就倒了吧。 晏清走过来,将牌位扶正,“对了,快吃饭了,去集糜轩吧。” - 夜晚的花间冢,满是闲云野鹤,深入浅出、走马观花。 调酒师一如机械化的人,按着客人的要求,将一杯杯不同基调的鸡尾酒在手腕飞舞之间完美呈现出来。 情香迷调,乱花渐欲。 绿植覆盖下,勾勒着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欲情故纵和半推半就。 叶萦萦姗姗来迟。 “怎么来得这么晚?”吴炫递上一杯玫瑰马天尼,“赵导他们在包厢打桌球。” 似乎是满腹心事,叶萦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吴炫坐在一侧,胳膊肘撑着吧台,低头点上了一支金属拉丝的电子烟。 薄荷混着红豆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灭了烟,若有所思地长吸了一口气,转头道:“喂,叶萦萦,我看得出来,你和沈老有点交情,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呗?” “沈老?”叶萦萦一听,诧异道:“你要跟他一起吃饭啊?你吃得下去?” 哎哟,和沈老吃饭,吃不下去也得吃啊。 硬着头皮的事情,揭竿强上而已。 他讪讪作笑,直言道:“我爸有个电影想托沈老找点门路,你帮我合计合计……?好姐姐?” 这几日他也观察了,平心而论,沈禾风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但他似乎对叶萦萦例外,他很喜欢她,而叶萦萦也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甚至会拉着阚冰阳一起去找沈禾风喝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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