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最讨厌撒谎的人。你以为这点小伎俩骗得过本座吗?”江槿月的语调如同千年未化的寒冰,冷漠中不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 话音刚落,她手中散发着诡异红光的木簪乍然向他袭来,迅捷如风。刺眼的光芒亮起,鬼刺客甚至没来得及吱一声,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困境已解,缚梦后怕地长出一口气,语调欣喜而又有几分不确定:“主上!您是记起了什么吗?对了,您现在到底是凡人之躯,送魂还是少用为好。” 送魂?那是什么?江槿月无神的双眼骤然变得清明,她低头看了看缚梦,恍惚间竟把眼前细长的簪子认作了一杆漆黑的毛笔。 她心中起疑,刚张了张口,后脑就猛地传来一阵刺痛,终于两眼一黑,倒在地上陷入了漆黑冰冷的梦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9 23:00:51~2022-02-20 17: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5187312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辞杳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遇灾星 不知过了多久,江槿月渐渐从混沌中恢复了意识。她还没来得及动一动,便被一阵哭喊声吵得差点去世。 她不懂这些人在哭什么,又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更觉疑惑。她想睁眼看看,却惊觉眼皮重如磐石,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窥见一丝光亮。 若不是嘈杂的哭声太过真实,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黄泉路了。 “大小姐……” 这是紫荆的声音。紫荆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这是怎么了?江槿月一时心急,正要询问,便听到了一个做作的声音。 “槿月!为娘想不到你这么早就去了啊……”王姨娘的声音听着远些,嗓门倒挺大。 江槿月一阵恶寒,心说前两日你不还盼着我死吗?一口一个为娘的,猫哭耗子呢? 再细细一琢磨,她更觉匪夷所思:什么叫“去了”?又是谁“去了”? “姐姐,你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呜呜呜,太子殿下如果知道了,该多伤心啊!”江宛芸抽抽搭搭的,话里有话也就算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非江槿月无力睁眼,她真的很想翻白眼。 江宛芸一哭,引得祠堂中的抽泣声愈发大了。“死者”本人江槿月心情平静,只想看看她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哭吧,哭得再响些,最好去长街上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大喜事”。 “夫人,眼下最要紧的是等老爷回来,赶紧将大小姐下葬啊。”说话的听着像是王姨娘身边的婆子,嗓子都嚎哑了,也挺不容易的。 她这么一提议,王姨娘立马一声悲叹,大哭道:“槿月还未出阁,按例是不能葬入祖坟的……我苦命的孩子啊!” 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又哭上了。旁的也就罢了,下葬可不行,活人怎么能拖去埋了?江槿月这么想着,忽地发觉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微光,眼皮也不重了。她一阵欣喜,赶忙睁开了双眼。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直了无生机的她突然坐起身子,朱唇轻启,嘿嘿一笑:“诸位早上好啊!听说你们觉得我死了?” 此话一出,一片死寂,久久无人应答。 “啊——!!鬼啊!”不知是谁带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那些个家丁丫鬟如梦初醒,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素来清净的祠堂顿时热闹得像菜市口,哀嚎尖叫声连绵不绝,可真是活见鬼了。 江宛芸母女俩更是省心,只对视一眼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就连不怎么雅观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什么意思?我长得很吓人?”江槿月好心试了试二人的鼻息,不出所料,她们呼吸平稳,活得挺好。 其余人都跑了,唯有紫荆一直死死盯着她,过了许久才嚎啕大哭道:“我就知道小姐一定没事!就算小姐真的死了,我也不怕!” “多谢,后半句就不必说了。”江槿月抬手揉了揉头,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一夜,她现在浑身不对劲。 二人大摇大摆地从祠堂转到花园,从前院转到后院。江槿月一边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一边饶有兴致地向旁人挥手致意,笑容天真烂漫,好似三冬暖阳。 起先丫鬟们见了她还惊恐万分,可看她不畏日光,影子也挺健全,江府上下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大小姐还活着的事实。 边走边听紫荆絮叨了半天,她才知道原来是紫荆一早来祠堂找她,发觉她呼吸全无、四肢冰冷。紫荆不死心,还想着去请大夫,江宛芸和王姨娘就来了。 她俩一来就彻底乱了套,就差没把她的后事都安排好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好在她们也算付出了代价,待江乘清下朝回来,见那二人还倒在祠堂里丢人现眼,定要大发雷霆。 江槿月不爱多生事端,正准备着人将她们抬回房里,紫荆的话又给了她当头一棒:“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您和二小姐明儿入宫去,您要准备准备吗?” “又不是什么重要日子,进宫做什么?”江槿月下意识就想称病不去,自己让太子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万一皇后要替自己儿子讨个说法,她可如何是好? 紫荆是个直性子,想也没想就答道:“说是娘娘新得了件稀奇的宝物,想请各家小姐一道观赏。” 只是观赏宝物?江槿月面露忧色,若是装病,又要落人口实。思来想去,她只得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那宝物该不会叫明月珠吧?” 她心乱如麻,本是随口一问,谁知紫荆一听便瞪大眼睛,连连点头道:“是啊!小姐怎么知道的?” “……”江槿月一时语塞。宫中可不缺稀世珍宝,这明月珠就值得他们如此大张旗鼓?虽说她不爱玉石珠宝,这会儿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紫荆是个没眼力见的,看自家小姐这会儿心情尚可,又开口了:“方才太子殿下请人送了盒首饰来,说是一点心意……” 来了来了,本以为太子是安分了,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几日不是撞鬼就是下地府的,江槿月本就憋着一肚子无名火,不由冷笑着讥讽道:“有钱没处花?不如接济穷人。” 朝中有权有势的大官也不少,又不乏丞相党羽,太子却非要盯着江家不放。更何况,他都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又有个权倾朝野的丞相舅舅,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一想到丞相,她就想起自己搅黄了丞相的刺杀计划不说,还把他的小鬼坑没了,俩人可谓不共戴天。若是和太子扯上什么关系,不是自寻死路吗? 江槿月猛然摇头,陷入沉思。明日入宫指不定要遇到太子,既然如此,还得早做准备。 …… 集市中人来人往,白发道士背靠着根幢杆,端坐在小板凳上。这年头信鬼神的人不多,花钱来算命的更少,他百无聊赖之际,迎面却走来了两个姑娘。 他抬眼一瞧,见那紫衣姑娘眉目如画、嘴角含笑,似是心情不错,便自作聪明地问道:“这位小姐,可是要问姻缘?” “没有,我只想和道长做笔生意。”江槿月说罢,对紫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双手递出一袋碎银。 白发道士只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了:“小姐真是客气啊!有什么能帮您的,您只管说来!” 见他答应下来,江槿月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道:“你替我在城中放出风声去,就说江家大小姐是天煞孤星,谁娶了她必倒霉一生,其人断子绝孙,家中鸡犬不宁。” 白发道士笑容一僵,猛地摆摆手,当即拒绝道:“这可不能乱说!要是江家知道了,非得派人打死我不可!” 江槿月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江家大小姐的流言蜚语还少吗?江家何曾管过?再说了,这人多口杂的,哪有那么好查?” 见他犹豫不决,江槿月便示意紫荆再多一些银子。紫荆虽然不解,还是乖乖照办了。 白发道士不动声色地收好银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一定尽力,小姐放心。请容我多嘴一问,您与江家究竟有何仇怨啊?” 正要转身离开的江槿月停步回眸,展颜一笑道:“仇怨?你误会了,那位天煞孤星,正是我本人。” “哦,是本人啊……本人?!” 她们二人走后,只余白发道士独自静坐,那袋碎银就摆在面前,可他仍觉得是在做梦。这江家小姐是不是脑子不太对?花钱请人说这些晦气话作甚? 罢了罢了,也就动动嘴皮子的事,这银子不赚白不赚嘛。他这么一想,又乐得合不拢嘴了,还没笑上几声,他忽地瞥见身侧站着个白衣男子,此人正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这人衣着不凡、气宇轩昂,一看就非等闲之辈,白发道士不敢怠慢,忙故作正经道:“公子是要算命?” 沈长明回头望了一眼江槿月的背影,见她头也不回,便收回视线,笑道:“不了,我只是想问问,那位小姐说了什么?” 说罢,他依样画葫芦,顺手将一袋银子放在桌上。这道士是个见钱眼开的,立马就将江槿月所托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还心虚地咳了一声,道:“我也不知江小姐这是何意,只是此事不能让旁人知晓,还请公子保密。” “我自然不会出卖她,道长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沈长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就走。他步履轻快,显然十分愉悦。 白发道士低头望着两袋银子,抬头望了望天,啧啧称奇:“今儿是什么日子?莫不是财神爷下凡了?” 还没到闭市的时辰,江槿月带着紫荆在东市闲逛了会儿,直到天色暗了才打道回府。 难得放松一阵,她只觉这几日的霉气都被去了个干净,谁知才一进门,等候多时的小丫鬟立马送来了个坏消息:江乘清要她去正堂把今早的事解释清楚。 得了,一来二去的,她好像把昏迷不醒的唱戏二人组给忘了,也不知她们在地上躺了多久。 她叹了口气,将买回来的糕点一股脑儿地塞给紫荆,抬脚就往正堂走去。眼见着还有几步就到了,缚梦忽然贴心地提醒道:“主人,那个屋子里有很重的杀气。” 行吧,晚上鬼气重,白天杀气重,看来这个家真是个凶宅。江槿月把手放到门上,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除了江乘清和王芷兰外,似乎还有个男人。几人有说有笑的,连不苟言笑的江乘清都笑得畅快,不知是有什么喜事。 她收回了手,蹙眉思索了一阵,她总觉得这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她还在细细回想,两个丫鬟走过她身侧,有意无意地聊了起来。 “老爷盼了那么多年,夫人可算有孕了。要能生下个少爷,扶正也是早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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