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梦?”江槿月垂眸唤道,不出所料的是,手中的毛笔给不出半点回应。 “自进入密道,我就时刻注意着,你身上一点法力流动都没有。那支笔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你还是莫要抵抗了。”云姨娘嘿嘿笑着,满脸嘲讽地看着对方愈发阴沉的脸色。 江槿月冷笑一声,反问她:“我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丞相大人就能置身事外吗?你们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江小姐,你就老实点留下吧,自然有‘人’会替你回去的。”云姨娘兴奋地砸吧砸吧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的怀王殿下也是。” 这话倒也是。鬼怪化形,自然能瞒天过海。譬如蜉蝣岛上那个红衣姑娘,看着就与常人无甚区别。 想到沈长明,江槿月脸色微沉,望着两个越走越近的、笑声震天的女鬼,冷冷地问道:“丞相大人费尽心思,究竟有何打算?” “江小姐,你还以为怀王殿下会来救你吗?别再拖延了。”云姨娘气焰嚣张,冷笑道,“自打你走入丞相府那刻起,你就逃不掉了。” 两个女鬼相视一眼,狞笑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走来。一个指甲泛着幽幽寒光、嘴角淌着鲜血,一个眼中尽是森然恨意。 若非丞相要她们留江槿月一命,只怕王芷兰能第一个把她生吞活剥,连魂都不剩。 阴风拂面,穷凶极恶的女鬼守住了唯一出路,身后是诡异的阵法和随时可能醒来的冤魂。江槿月攥着毫无动静的毛笔,低垂着头半晌不语。 两个女鬼只当她是放弃抵抗了,眼中显露出了狂喜,都打算捉住她好向丞相讨赏,没准就能换来自己家人重获自由。 待她们之间不过一步之遥时,江槿月蓦然抬起头,忽闪的杏眼中泛起血色流光。她抬起始终背在身后的右手,九幽令血光大盛,照亮了她的面庞。 “我何曾要他来救我?你们倒是提醒我了,他还在等我回去呢。” 她话音刚落,血光散尽后,两道修长的身影在她左右出现。一黑一白,均是头戴高帽、脸色铁青,手持银光闪闪的勾魂锁链,对两个女鬼冷冷一笑。 两位姨娘脸上充满着嘲笑意味的笑容僵住了,满眼惊恐地惨叫一声,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已先一步被勾魂锁链扼住咽喉。 小姑娘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裙,看着言笑晏晏、温婉娴静,此刻比黑白无常更像鬼魅。 她抬眸望向她们,笑容款款:“自你们想骗我那刻起,你们就已经逃不掉了。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们最好老实回答。” 既知道今日是鸿门宴,要来,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丞相知道她手中有缚梦和九幽令,自然会防她一手,将布局的重点放在她的法器上。 而相对的,丞相便不会再看重其他事,甚至于,会忽略掉一些旁的因素。 譬如,丞相府鬼魂横行、阴气太重,就连黑白无常偷偷混入相府,都叫人难以察觉。 又譬如,九幽令除了驱使鬼魂、操控活人,是否还能供鬼魂藏身? 您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是,但又不完全是。 时过境迁,看江槿月一脸悠闲自在的样子,王芷兰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云姨娘跪倒在地,笑容森然:“你很得意?可怀王他……” 她本想说,即便你识破了一切,也救不了怀王殿下的命。 谁知,云姨娘话都没说完,就见江槿月猛地掰断了手中的狼毫毛笔,笑吟吟地把笔杆一扔:“它当然不会理我啦,因为我拿错了。你们不妨猜猜,真正的缚梦在哪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槿月:王芷兰,我就叫叫你。 内心: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PS:日万了但没有完全日【望天】 看来看去这一段比较适合断在这里w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更肥w 感谢在2022-04-08 22:32:17~2022-04-09 23:5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辞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80942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谋夺天下? 另一边, 生辰宴上。 他人成双入对、饮尽杯中酒,沈长明与缚梦无声交流、相看两相厌。 江槿月这一去,他们俩都深感度日如年。眼前是如流风回雪般的霓裳妙舞, 笙箫吹断、琴音不绝,却没来由地叫人心生烦懑。 屋内是其乐融融, 门外却一直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沈长明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 终究坐不住了,再次问:“缚梦, 她……” “小子,你能不能先撒手?我都快被你薅秃了。”缚梦不答反问。 听它话语中似有怒意,他垂首望去,才发觉自己正无意识地揪着笔头, 连忙装作无意地松了手。 缚梦没好气地冷哼道:“半个时辰都没到, 你都已经问了五次了。主上现在好得很,你是信不过我们地府的人吗?” 原来才不过半个时辰,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今夜格外漫长。沈长明静默片刻,仍是难掩忧愁:“黑白无常办事当然妥帖,可丞相此人老奸巨猾, 难保没有别的后手。” “啧, 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命吧。看到那个方头方脑的小厮了吗?”缚梦说罢,悄悄以笔杆指了指丞相身侧的高个小厮。 顺着它指的方向,沈长明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眸,反问道:“他怎么了?” 此人正偷偷地对着他龇牙咧嘴,想是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自己。谁知沈长明会蓦然转过脸来, 这人立马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去,样子看着颇为恭顺。 可惜, 只看此人眉心一团煞气,脸色更是不自然地泛着黑,就知他绝非凡人,定也是鬼怪无疑。 见状,缚梦得意一笑,揶揄起他来:“这都是他第三次想来附身了。这鬼地方杀机四伏,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连渣都不剩了。还得是主上神机妙算,你小子才能有条命捡。” 说完后,缚梦似乎还嫌没说够,忍不住将旧事重提:“还记得上回与你一同迎战,你亦是如今日般啰嗦,只知道叫我去帮主上,实在吵得人心烦。想不到啊,一晃就是千年了。” 听它言语中难得有些感慨之意,沈长明似乎也想起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闷闷地饮下一口酒,叹了口气:“是啊,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在尘世中浮沉许久,唯有她初心不泯。” 缚梦只恨自己不能借酒消愁,竟没来由地羡慕起了他的凡人之躯来,不免怅然若失:“初心不泯?是啊,千年了,主上还真是始终如一,将你的性命放在首位。” 它指的是江槿月明知今日之行凶险万分,还执意把它留给沈长明,又再三嘱咐它定要护他周全,仿佛全然不在乎她自己的生死。 而这一番话落到他耳中,却叫他想起那些扰人心绪的前尘往事来。沈长明思量片刻,淡淡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替她去死。” “千万别,你们两个必须好好活着,谁也不能死!”缚梦被他这句话吓了个半死,哪里还敢责怪他,赶紧严肃道,“你俩只要有一个出事了,另一个准得发疯,我真是受够了!” 想到他们从前的所作所为,缚梦痛心疾首,在心里直骂他们是两个莽夫,上天入地都找不出第二对这样的人。 琴声戛然而止,华筵渐进尾声。端坐于主位之上的丞相虽瞧着泰然自若,心中已是疑惑万分。 他眼见着沈长明神色如旧,鬼魂们屡战屡败,竟无一人能得以近身,更别提附身或暗下杀手了。丞相无意识地眯起眼眸,不知他是有何法器傍身,竟能护他毫发无损。 两个人互相举杯示意,就连违心的假笑都如出一辙。将酒杯轻轻放下,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瞟了一眼屋外的夜色,似乎都在等待着某人的出现。 密道内,江槿月正好心帮着黑白无常一同揭下鬼魂额上的金色符篆。 方才,他们轻轻松松地制服了王芷兰与云姨娘,稍后又当着她们的面,不费吹灰之力就毁去了看似牢固的阵法。 据白无常所说,此阵能将人吸入其中,再加以禁锢。如今阵法既解,群鬼分明已经失去束缚,却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仿佛仍深陷梦中。 直到江槿月试探着替那只哭得最凄惨的女鬼揭下符咒,对方才堪堪闭上了嘴,总算是不哭了,瞧着也轻松了许多。 或许是要从梦中醒来了吧。又是法阵,又是梦境,丞相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丞相是唯有这一种手段了吗?”江槿月随手将符篆撕成两半,似笑非笑地侧目望向王芷兰,却丝毫没有要替她取下符篆的意思。 二位同病相怜的姨娘鬼早已放弃挣扎,眼神空洞地跪坐在地,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黑无常站在她身前,用能洞察万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语气轻蔑:“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原来就这么两只不成器的新死鬼。早知如此,派两个鬼差来就是。” 黑无常还是老样子,倒也不必这样看不起人家,起码没必要当着人家的面这样嘲讽。 江槿月对他略一颔首,走到王芷兰面前,垂眸盯着她杂乱干枯的发丝,懒洋洋地问道:“说说吧,你们的主子到底有何图谋?王芷兰,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可怜王芷兰哪里见过那么大阵仗,早已被黑白无常吓得心乱如麻,终是慌慌张张地开了口:“我真的不知道啊!丞相只让我把你骗来这里,别的什么都没说。我发誓!我没有撒谎!” 黑无常盯着她看了半晌,面无表情地对江槿月一点头,表示此人所言确实都是实话。 得了,看来连丞相都知道王芷兰靠不住,生怕她转头就把他卖了,根本不愿与她多言。 江槿月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云姨娘,和颜悦色地问:“你呢?如果你说实话,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心知什么谎言都瞒不过黑白无常,云姨娘脸上淌着泪水,赶紧坦白:“江小姐,我只知道老爷他有心与您合作,谋夺这天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云姨娘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说出口,心惊胆寒地东看西看,生怕被丞相知晓、要她好看。 谁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脸不信。江槿月皱起眉头,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丞相大人他没病吧?我根本不懂朝政,他会跟我合作?”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把话说清楚?是想找死吗?”黑无常一声怒喝,掌心骤然燃起幽幽火光。看他这架势,明显是打算“严刑逼供”了。 有一个人负责唱红脸,果真效果超群、百试不爽。 一看黑无常翻了脸,云姨娘再不敢敷衍了事,只得硬着头皮加以解释:“我说的句句属实。江小姐,丞相大人要的是天下,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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