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潭轻轻摇了摇头:“安世叔,便听我一次,就此收手吧。” 澹台东临皱眉,有些不满的道: “卓掌宫,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前世是天界的仙君,但也不能包庇纵容妖邪作乱啊。” 卓清潭正色道:“诸位,我敢保证,谢予辞他并无祸乱六界之心,而且,他业已答应于我,会与我一起隐退山林。但是你们若是设下法阵去拿下,必然会激怒于他。” 安品晗皱眉打断她道:“——什么?你要与他隐退山林?” 他冷冷道:“那个竖子!那便更留他不得了!果然,妖邪生来便心思不正,他居然敢将手伸到你身上,简直其心可诛。 他这是妄图拿捏于你,以此制衡整个端虚宫,甚至是整个仙门百家!” 卓清潭转头看向他,蹙眉道:“世叔,你误会了。隐退之约是我提起,并非是他。” 安品晗却沉痛的摇头道:“清潭,你还帮他说话?是他害得你受了不白之冤,亦是他害得你受了端虚宫受戒之苦! 他魅惑于你,哄骗你与他隐退,谁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四大秘境结界已破其二,他又能安的什么好心?” 澹台东临忽然淡淡道:“传闻端虚宫的卓掌宫,天生情脉不显,因此才是最适合修行沧海毋情诀之人。 ......如今看来,居然还是个情种?妖邪果真是惑人心魄,连圣人也难以自持。” 卓清潭闻言皱眉。 她没有理会澹台东临意有所指的暗讽,而是转头看向安品晗,轻声道: “世叔,隐退避世确实是我的意思,并非受到旁人蛊惑。如今我灵脉的状况,你是最清楚不过了...... 如若我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便不可解开灵脉的封印;而如若我想要保证秘境结界安稳,便不可拔出体内的镇骨钉。 既如此,我此生修道便已走到了末路,因此才会心生避世山林的念头。 不过在我离开前,我亦会卸掉自己身上端虚宫掌宫之责,绝不会给仙门百家带来任何麻烦。” 沉默半响的李长风此时却忽然开口。 “卓掌宫,不是老朽不信你,而是实在不能相信那妖邪! 我无妄海奉命看守的钧天崖秘境结界已破,凭津阁奉命看守的宿风谷秘境亦已破!而今天下四大秘境只余其二! 我等如何能将凡间安危,寄托于一介妖邪的怜悯之心? ——我们赌不起!仙门百家赌不起!苍生百姓更是赌不起! 所以,今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恐怕要得罪仙君了,恕我们无法从命。” 卓清潭皱眉道:“李师叔,我阻止你们,并非只是为了谢予辞,亦是为了你们。 实不相瞒,即便你们收集了我寝居残存的那些微弱仙力结为法阵,但于他而言,也根本不足为惧。” 她神魂中携带的仙力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是居所中残存的仙力,更是微乎其微。 这些仙力神力,许是在凡人修士眼中看来,觉得十分的圣洁强大。 但是她却心知肚明,那点微弱的神力,根本无法困住囚禁已拿回四分之一神力的谢予辞。 更何况,她绝对不能再亲眼目睹,旁人再用她自己的神力去伤他分毫! 李长风蹙眉道:“怎么可能?那仙力十分圣洁无暇,想来力量磅礴无比。 他即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妖邪罢了,难道还能对抗天君的仙力不成。” 卓清潭摇了摇头,诚恳道:“李师叔,我没有骗你们,谢予辞绝非寻常妖邪,更无作恶之心,你们亦绝非他的对手。 ——即便是有那些我神魂中残存的微末仙力结阵,也是枉然。 你们如此这般,除了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外,绝对不会给凡间和仙门带来任何益处。” 李长风和安品晗几人对视一眼,他们皆看出卓清潭眼底没有一丝一毫虚作,于是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片刻后,李长风轻声喃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卓清潭错愕转头看向他。 她当即沉声喝道:“莫非你们已经动手了?” 安品晗沉默一瞬,轻轻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只怕......” 卓清潭身体猛地一晃。 “——清潭!” 安品晗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她眼底惊急交加,一把抓住安品晗扶住她的手臂: “安世叔!在哪里?法阵设在了哪里?” 安品晗下意识回答她道:“琼花台,在琼花台。” ——琼花台! 卓清潭一怔,居然是设在了......她在别院中的寝居! 坏了!
第175章 福“倒” 待到卓清潭的背影随着林觉走远,渐渐消失不见,谢予辞和安罗浮对视一眼,同时静默不言。 安罗浮率先打破沉默,他眉头紧皱,十分严肃的沉声对谢予辞道: “谢仙君,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若是寻常议事,为何诸位长辈不许我陪同师姐一道,却只唤了师姐一人前往? 他们莫非还是因为钧天崖秘境和宿风谷秘境被破之事,要问责师姐吗?” 谢予辞轻轻挑了挑眉,淡淡回道:“秘境结界被破之事,端虚宫宫主日前已然问责惩处过卓清潭了。 再者说此事无凭无据的,即便是他们还想再翻旧账,也断然没有避开端虚宫宫主,私下惩戒别派掌门心爱的弟子的道理。” 除非,他们是真的打算跟天下第一仙门端虚宫彻底撕破脸来。 安罗浮闻言也有些不解。 他蹙眉道:“既如此,那他们为何如此十万火急的将师姐召回,还单独将我师姐叫去训话?他们此举意欲何为?” 谢予辞耸了耸肩。 “这我又如何知道?” 安罗浮闻言诧异的抬眼看他,皱眉问道:“谢仙君,你就不担心师姐吗?” 谢予辞轻笑了一声,曼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方才早已偷偷在卓清潭身上打下了一枚守护灵符。 若是她有难,我便能第一时间感知。若是她无事,我们又何必插手惹她不快? 再说了,你师姐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哪怕这一世为凡人,哪怕一身病骨支离,但她的意志,本就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存在。 安罗浮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气,他憨笑着道: “原来谢仙君早已在师姐身上放置了守护灵符? 还是谢仙君有先见之明,想得居然如此周全。不过,你是何时打下的灵符,我居然都不曾注意到。” 谢予辞歪着头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自然是在你与那名无妄海弟子纠缠不休、废话连绵之际。” 安罗浮闻言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我真是愚笨,还好谢仙君机智过人。” 谢予辞轻笑了一声:“行了,我又不是你师姐,你这一套用在我身上没用。走吧,咱们回琼花台等卓清潭回来。” 安罗浮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一路向别院深处行进。 但不知为何,前几日人流密集的别院,此时却人烟稀少的可怜,几乎看不到原来别院伺候的凡人侍女和小厮。 便是偶尔看到有人巡逻,亦都是些面露肃穆、佩剑而行的仙门弟子。 而别院中的防护法阵,似乎也比三日前多了许多。 谢予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他们前脚刚刚踏进琼花台的院门,安罗浮突然“哎呦”一声,一拍额头。 谢予辞蹙眉回头看着他:“又怎么了?” 安罗浮懊恼道:“昨日师姐登山回来后疲乏,早早便睡了,因此我捡到了她编织的重阳挂穗,还未来得及还给她。 我本打算今日给她的,谁知道又被我父亲的传讯诏令打乱了思绪,方才居然一直都不曾还给师姐。” 谢予辞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想起前日在洛神湖湖心岛上,那时他做饭之际,卓清潭明明提走了满满一竹篮的萝蒲藤蔓,回来时却只剩下了半篓。 亏得她还说什么不曾编出物件来,想必必定是编织出来的挂穗成品不甚美观、不合心意,因此羞于拿出来吧。 谢予辞略带好笑的看着他,不甚在意的道: “应是前日她在洛神湖游湖时编的,亏你居然还认得出那是一枚重阳挂穗?” 莫非她编的还算凑合,安罗浮居然还能看得出大体轮廓来? 安罗浮闻言当即皱起了眉峰。 “谢仙君,你这是小瞧我师姐吗?我师姐自小便天资不凡,做什么都远胜于常人,编织一个小小的重阳挂穗自然也不例外。 ——师姐编的挂穗精美非凡,未必会比凡间以此为生的手艺人差。” 谢予辞闻言扶额轻笑。 ......自小便天资不凡,做什么都远胜于常人? 果然,他们端虚宫这可怕至极的护短病症,只怕是到死都好不了了。 ......不是他小看卓清潭,旁的不说,单轮做饭烹饪一道,卓清潭两生两世可都是没有一丝长进的。 他轻笑着伸出手来,调笑道:“哦?是吗?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安罗浮皱眉看了他一眼,十分不满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挂穗,递到了谢予辞掌心中,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显摆的语气道: “就是这个,谢仙君请看,是不是很好看?” 谢予辞先是瞥了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垂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神色一变,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手上的挂穗并非寻常的挂穗,柔韧纤长的萝蒲藤蔓交错缠绕,编织成一枚精致小巧的“虞美人花”形态。 而“虞美人”下方,居然还有一个倒着编织的“福”字。 他怔怔看着掌心熟悉又陌生的重阳挂穗,一瞬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久久无语。 寻常人编织重阳挂穗,上面的“福”字都是正着的。 数万年来,他只见过一个人在编织重阳挂穗时,是将“福”字倒着编成的。 而那人便是……虞阑…… ——那个当年他被抹去记忆、化身“钧别”时,曾经心生钦慕过的凡人女子。 虞阑与他相识的第一年重阳节,正好他们便游历到了长春城中。 那时的虞阑,便曾向周围百姓学习如何编织当地的重阳挂穗。 只是她一时手误,居然将“福”字的结扣扣反了。因此做好的成品,挂穗下方的“福”颠倒了过来。 可她却端详了好久,然后忽然淡笑着道: “错有错着,这‘福’字倒过来,寓意也是极好。‘福’倒,便是‘福到’,岂不更符重阳祈福的含义?” 自那以后,他们一同度过的每一年重阳佳节,虞阑编织的祈福挂穗下方的“福”字,便都是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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