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蒹葭找了个时间,托词说要去城里结算同济堂的工钱,实则是进了不周山。 一路上残骸满地,沟壑纵横,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将不周山拦腰斩断,不周山延绵百里,可即便如此,远远望去,这道深渊也望不到头,可以预想战况多么惨烈,那位传说中半步飞升的仙君修为有多雄厚。 四周瘴气深不可测,不周山确实孕育了不少妖物,无数只脚的蜈蚣如庞然大物般遮天蔽日,高昂着头怒吼着,以嗜血的姿态拦住她的去路。 在这样的妖物面前,瘦弱的蒹葭简直如同一只弱小只能坐以待毙的猎物。 准确来说,这只瘦小的猎物或许还不够这只蜈蚣塞牙缝的。 蒹葭深吸口气,眼睛都不想睁开看这只丑东西。 她此生最害怕的两种动物,莫过于脚很多的,和没有脚的。 蜈蚣张开血盆大口,蒹葭甩出一根缚妖索将它张开的血盆大口困了个结结实实。 她狠狠敲了敲它坚硬的脑壳,“我前两天刚揍完你怎么不长记性?说了以后不准出现在我眼前你记没记住?” 狂躁挣扎的蜈蚣听到蒹葭的声音,突然间安静下来,猩红的竖瞳眨了眨,似乎认出了蒹葭,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但还记得被她揍过的事,凶神恶煞的杀气褪去,缓慢且友好地朝她方向嗅了嗅。 “未化形的妖,智商就这么点,蠢死了。”蒹葭从它身边走过,指尖微动,缚妖索从蜈蚣嘴上解开,飞入她的百宝袋中,“能看着点路往旁边站站吗?你脚太多挡我路了。” 蜈蚣窸窸窣窣的脚往旁边挪了挪,气馁趴在地上。 蒹葭踏进瘴气更深处。 繁茂古树遮天蔽日,郁郁苍苍,比手臂还要粗的藤蔓张牙舞爪挡住去路,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有不知全貌的东西从浓浓瘴气中一闪而过,四周此起彼伏却又不知从何传来的咆哮与诡谲的声音络绎不绝。 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无人涉足,她也不敢贸然前往。 如果不是过两天就得随夫君去长安,她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钻进这密林深处。 待会若是遇到危险,左右不过跑就是。 话虽如此,但蒹葭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百宝袋里,搜寻着保命的法器。 十米外瘴气隐隐散去,隐约可见一块巨石横在面前,蒹葭往前走了几步,豁然开朗。 一柄残剑斜斜地插在那块巨石之上。 寒剑虽残,剑刃依然锋利,剑柄处镌刻有“太阿”二字。 蒹葭快步上前,仔细观摩剑柄处的字迹,“……太阿剑?!” 太阿剑,上古神剑,有人说这剑不存在于世,因为无人见过。 但也有人说,这剑一直在苍穹剑宗,因无人有能力驱使神剑,只能供奉。 没想到这把传说中的神剑竟然就摆在她眼前! 这不周山里果真有不少好东西。 发财了! 如果这把剑完好无损,她或许没有把握,但现在它只是把残剑而已。 蒹葭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伸手握上太阿的剑柄,瞬间金光大盛,无数道剑气从剑锋四散而出,在四周掀起狂沙漫天,骇人得很。 感受到从剑柄传来的浩然剑气,蒹葭脸上笑容更甚,今天不亏! 哪怕只是一把断剑,竟也还有如此神力,若是完好无损,该有多厉害。 右手稍稍使劲,一把将神剑从巨石上拔出,一股慑人的剑意直射天穹,寒剑争鸣不休,剑锋倒影出蒹葭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好剑!” 这剑断在这,蒹葭猜测定不周山这深不见底的沟壑定是这把剑所为。 既然如此,这把剑就应该是苍穹剑宗那位仙君的配剑。 上古的神剑送给一个不足百岁的臭小子?苍穹剑宗对这位仙君果真如珍如宝。 不过现在,这把剑是她的了。 就在蒹葭想细细欣赏这柄传说中的神剑时,不远处传来有山头撼动,古树倒地以及妖物的咆哮声。 这一个月以来,进不周山的修仙者络绎不绝,但经过几番毒打,不周山的名声渐渐传开,就是修仙者也不敢再贸然进入。 哪个倒霉蛋胆子这么大,教训都摆在那还敢进来? 这倒是勾起了蒹葭的好奇心,她循着声音方向走去。 离那咆哮声越近,四周打斗痕迹越发明显,大片的古树被拦腰斩断,地动山摇般的怒吼一听就是蜈蚣那丑东西的手笔。 瘴气太浓,远远蒹葭只瞧见蜈蚣在追个看不清全貌的人影,她凑得近了想看场好戏,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那哪是什么倒霉蛋,那是她夫君! 虽然看不清楚,但那道身影化成灰她都认识。 她活生生的夫君竟然来了这里,不要命了吗! “夫君!小心!” 陆吾一惊,循声望去。 浓重的瘴气隔绝了视线,蒹葭的模样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正是因为蒹葭的这声大喊,吸引了妖物的注意。 它转动庞然的身躯,朝着蒹葭的方向狂奔而去。 陆吾心惊震怒,不暇多想,聚气成刃,势必要在妖物伤害蒹葭前将它斩杀。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陆吾后背生出一层薄汗。 “让开!” 蒹葭那道身影站在树影下纹丝未动。 陆吾的心顿时骤停。 但出乎意料的是,妖物错身经过蒹葭身侧时,没伤害她,甚至于他那窸窸窣窣的脚都未曾碰到蒹葭的裙摆,似乎有什么令他闻风丧胆的东西在追他,朝着密林深处不要命地逃。 两人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踏实。 气刃消散。 陆吾还来不及思考妖物为何逃跑,不远处蒹葭重重撞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吓得心肝直颤,“你干嘛进来啊,那么大的妖怪你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 蒹葭简直不敢想刚才若是自己没有出现吓退那只蜈蚣,陆吾会是什么下场。 多半成了蜈蚣的盘中之物。 还好,还好她出现的及时。 如果再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她当初就应该一刀把那丑东西给砍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遭! 陆吾同样后怕不已。 离化形不过一步的妖物有多恐怖他心里清楚,刚才他尚且有把握在妖物伤害蒹葭前杀了他,可若是自己不在呢? 那样的结果陆吾不敢去想。 他疾言厉色,“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来这里,你为何总不听?” 蒹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进不周山,只瑟瑟发抖抱着他不停地哭。 哭到陆吾不忍心再问,哭到他叹气抚着她后背:“行了,别哭了,我们先离开这。” “等等,我捡的东西。”蒹葭转身捡起那把从密林深处捡到的断剑。 陆吾一扫而过,目光在划过蒹葭身侧的断剑时,神色一凛。 太阿剑! 当初他自爆时下落不明,如今竟被蒹葭找到。 难道是天意? 他先一步握剑在手,熟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与主人相逢的喜悦,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这沸腾的剑气。 这是跟在他身边百年的剑,每一寸纹路他都了如指掌。 “夫君,这把剑太危险了,你给我,我明天拿去铁匠铺卖废铁,你担心割到手。” “是危险,”陆吾把玩着断剑,道:“明日我拿去铁匠铺卖废铁,你不许动。”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么快飞走了,蒹葭怎么甘心,她眼馋地看着太阿剑,“……可是你身体不好,这种事还是我去吧。” “吃了你采的灵芝,身体好多了,正想去幽州城走走,这件事就交给我。” 蒹葭欲言又止。 这可是上古神剑太阿剑,去铁匠铺卖废铁?这不是暴殄天物? 算了算了。 蒹葭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等晚上陆吾睡着了,她就偷偷的将这把剑偷出来。 神剑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卖到铁匠铺成废铁。 她得想办法让神剑体面些。 一阵狂风从密林深处席卷而来,狂风席卷所到之处古树枝叶簌簌而落,伴随着呜咽的嘶嚎声,宛若鬼哭狼嚎般瘆人。 陆吾将蒹葭护在身后,一团无形无状的黑气从天而降。 那是……之前在郡守府除掉的妖物! 不是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了吗? 蒹葭与陆吾百思不得其解。 但妖物就在眼前,也顾不得多想。 不能让蒹葭/夫君看到这一幕,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就在蒹葭举起右手准备将陆吾打昏,陆吾攥紧拳心准备暂时封住蒹葭眼睛时,那团黑雾落到两人不远处。 他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嚎,“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是我不是妖,我是谢予迟……” 两人疑虑丛生。 他怎么会是谢予迟? 迎娶沈之鸿女儿的便是谢予迟。 可娶亲的当日谢予迟被魔物附体,她与另外两人联手将魔物斩杀,蒹葭记得走的时候看到“谢予迟”正和沈之鸿的女儿拜堂成亲。 如果眼前这人才是谢予迟,那当日和沈家小姐拜堂的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前排给大家发五十个小红包,谢谢支持~
第8章 第一次“看见”这种魔物的蒹葭颤抖着身体往陆吾怀里靠。 “夫君……这是什么?” 陆吾将她往怀里带,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魔物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哭嚎着朝着两人伸出手,“救我……我才是谢予迟,我是幽州城谢家的儿子,你们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谢予迟?”蒹葭拽了拽陆吾的衣袖,“夫君,怎么回事?我听说谢家前两天在办婚礼,娶的还是郡守的女儿,他是谢予迟,那……” “我……我才是,那个人是冒充的!” 蒹葭拉下陆吾捂着她眼睛的手,“夫君,怎么办?” 陆吾眉心紧拧,他能感受到这妖物身上没有杀气与血腥,这不是那日在郡守府见到的妖物。 但他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谢予迟,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在这多久了?” 谢予迟终日在这不周山里,今日终于见着两个大活人,激动向前几步,“我……那日我去沈家下聘,后来再醒来,就在这了。” 也就是说,那日一把火并未将魔物烧干净。 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一把火? 怎么可能呢? 蒹葭疑惑,“所以,你才是谢予迟?那谢府现在那个谢予迟是谁?” “他才是魔!你们救救我,救救舒月,舒月她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妖物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蒹葭与陆吾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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