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今晚皇帝不在卫庆宫里,它颇高兴地爬上宫顶,兢兢业业地把白丝球一个个吊到殿前廊下。 吊完,它又快速爬回洛水殿,把前日从街上包回来的那个少年背起来。 少年在白丝球里支支吾吾地挣扎,黑蜘蛛长腿一敲,少年便晕了。 它无奈地想,魔尊把这小孩忘了,它要带着他去提醒提醒。身为一个合格的被魔尊记住的魔,就是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全面。 刚要从窗户爬出去,雎不得回来了。 他叫住它:“回来。” 蜘蛛小心关好窗,慢慢挪回去。 呜呜呜,魔尊好可怕,它前天怎么那么倒霉被魔尊看见了…… 雎不得摸了摸椅子上厚厚的灰尘,这些灰尘前天还让他蹭去了一些。 “把他弄出来,让他把这里打扫干净。” 啊?它其实也可以打扫房间的,它打扫的还快一些…… 雎不得没有表情的脸在夜里冷飕飕地吓人,直接把黑蜘蛛没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黑蜘蛛哭唧唧地把背上的白丝球滚下来,口器撕扯几下,露出里面锦衣的少年。 少年头发乱蓬蓬的,双眼紧闭,脸上还有亮闪闪的泪痕。 黑蜘蛛两条长腿捏住他的鼻子,少年很快憋醒。 刚醒的少年眼前还异常模糊,他指着不远的白衣影子:“你你们是谁?我告诉你们我姑父可是当今圣上……呜!” 黑蜘蛛听他聒噪了一天,直接用蜘蛛丝把他嘴堵上。 他这才看清面前一个似蜘蛛的巨型妖怪,上面一张凶神恶煞的鬼脸,血红的两团腮红涂在两腮,巨大的口器翕动,看着好像能一口吞了他。 雎雒容两眼一翻,又要昏过去。黑蜘蛛没给他机会,一只腿把他勾起来倒吊了,一只腿把他外面的锦衣脱掉。 雎雒容眼泪冷汗一起出,吓地几乎要断气,也顾不得这长腿蜘蛛脱他衣服是要做什么。 黑蜘蛛长肢抖动,将衣服叠好,然后把雎不得方才摸了一把的椅子仔仔细细擦干净了。 一直靠着门的雎不得这才屈尊坐下。 雎雒容看得云里雾里,泪眼朦胧的,被塞了外袍也不明白要干什么。 黑蜘蛛重新演示一遍,又把衣服塞回去,看他还是不明白,急得快要转圈。 一人一蜘蛛晃地雎不得头晕,他单手支颐,冷冽的眸光锁定了眼前的人和蜘蛛,杀意瞬间弥漫整间小屋。 可能是求生的本能,雎雒容忽然灵光一现,顿悟了。 他急匆匆从角落爬起来,开始学着黑蜘蛛装模作样地擦拭房间。黑蜘蛛如释重负,对他很是满意,它缩小身体,竭力减小存在感,又趴回被雎不得发现的那个房梁上。 雎雒容擦着擦着,他活这么大,没干过一星半点的活。看看这些什么东西,脏死了,这里这么黑,怎么擦啊,好累,这里怎么擦不干净,怎么办?看不清了…… 他越想越委屈,差没点哭出声来。最后因为太过惊惧,他已不知道滴在地上的是眼泪还是冷汗了。 他不时被泪水迷了眼,看不清眼前却也不敢放松,擦几下便要摔个跟头,他再抖抖索索站起来继续,纯白的亵衣已完全贴在他身上。 旁边椅子上的雎不得旁观他全程表情变化,差没点笑出声来。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片刻,又觉得没有意思,如此胆小,擦了与没擦一样。 不过,只要他不喊停,他便要一直擦。 夜色渐渐转明,初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来。 黑蜘蛛把已经虚脱的雎雒容包起来,扔到背上,趁着人少,赶到卫庆宫,把他吊到殿前。 半夜吊上去的几个白丝球早被发现,数百名侍卫将卫庆宫包围起来,就在刚刚,他们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白丝球被缓缓放下来,抬头去望,却已是空无一物。 他们把它粗暴地放下,撕开一看,惊呼:“雎公子!” 圣上和雎家派人找了一天一夜的小公子竟然在宫里。 本已失踪的人为何一夜之间俱被吊在卫庆宫前?到底是谁在示威? “快去禀报圣人!”红衣的太监吩咐,口中喃喃,“琼音公主危矣。” 林念慈与雎不得去洛水殿时,琼音已经起了,她坐在榻上,慢慢品着茶。 那个叫平训的小太监一脸掩饰不住的惊恐,跪在殿外。听见人来的脚步声,他低头抓住来人衣摆,手不住颤抖。 琼音鹅黄色的宫装堆在臂间,露出瓷白细嫩的小臂。林念慈眼尖,一眼瞧见她小臂内侧血红的抓痕。 “平训,你在做什么?” 听到公主的话,平训缓缓松了手,垂头跪在原地,整个人像失了灵魂一般。 雎不得撑起他的脸,平训原本圆鼓鼓的眼睛塌陷,脸上满是血痕。 琼音还是前几日那副病弱的模样,精致脆弱如陶瓷娃娃。 不同的是,她笑意盈盈:“医师来了。” “麻烦医师为我诊脉。”说着拿出脉枕,将手腕搭在脉枕上,几道红痕在皓白的臂上尤其惹眼。 作者有话说: 雎不得:我已练成葵花宝典(bu shi),现在谁也别想动摇我的心弦 啊啊啊才发现第三更时间定错了,现在补上[狗头]
第27章 中洲 雎不得松了手, 他饶有兴致地用玉扇敲敲掌心,在床榻对面坐下,直接下结论:“你没病。” 琼音微笑:“我的镯子丢了, 两位医师可曾看见?” “你是说这个?”林念慈拿出木镯, “里面的鬼是你母亲吧?” 琼音呆了一瞬, 接着站起来:“母亲?” 原来她不知道。 雎不得笑出声:“你不会天真地以为, 你杀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消失的吧?” 门外忽然扑棱棱飞进一只鸟,在他冷嘲的笑意里炸作血雾。 林念慈猛地起身,挡在雎不得面前, 警惕环顾四周。飞扬的血溅到她身上, 形成密密麻麻的红点, 对面琼音也不能幸免。 唯有雎不得, 一身白衣还是干净如雪, 只有指尖溅了几个星点。 林念慈回身看见, 极自然地伸手替他抹去。 这么干净的白衣, 沾了血便不好看了,不若委屈委屈自己, 替他挡了。 前天他直接坐在满是灰的椅子上, 蹭了一背的黑灰,夜晚放天灯时,她不小心瞧见,险些笑出声, 却也没好意思告诉他。 唉, 这么不拘小节,穿什么白衣。还是她平日多替他注意点, 免得他丢了脸都不知道。 指尖传来细细的触感, 雎不得立时收手, 他不喜欢被人触碰,更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又有些新奇,原来除去因她而生的心头血,再面对她时,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记得之前她不小心碰到自己,感觉是酥麻,如今却是厌恶。他记得那时的感觉,却没了那时的心境。 他冷冷地问:“你做什么?” 林念慈还是很警惕,难道这里有其他修士? 她顺口道:“你的衣服脏了不好看,我帮你挡挡。” 不好看?他要好看做什么? 他忽然很想让她知道,他有多恶劣:“方才那只鸟,是我杀的。” 林念慈警惕的神情收起,不解问:“你为何要杀它?” 他轻轻勾起唇角:“因为它碍了我的眼。” 她尚未作出反应,琼音扑过来,匕首抵着雎不得的脖子:“镯子还我。” 雎不得眼里兴味的光顿时冷下去,他坐得散漫,手指点在茶杯上:“你确定要靠我这么近?” 浓浓的女儿香围绕了他,令他恶心,衣服不时碰到他,更令他不适。 琼音将匕首按在他脖子上,眼神凶恶,看着林念慈:“还我!” 林念慈劝道:“你伤不了他,不若我们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 雎不得的笑意彻底消失,他长指一拨,瓷杯打着旋滚下桌面。 与此同时,琼音手中的匕首跌落,她自己也滚到地上。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她,她的骨间咯吱作响,似乎下一刻便要碎裂。 他挑衅般看了一眼林念慈,林念慈却回以奇怪的目光,似乎在问他看自己做什么。 他的表情微微僵住,她依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过分,这到底是为什么?若是一般仙门弟子,早便冲上来质问他了。 还是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帮她集齐星之力? 他又笑起来,若真是如此,便更好了,等她得知真相,一定会非常有趣。 林念慈不知道雎不得在这几刻里脑补了什么,若是知道,定会笑他。她在蜃境里呆了五年,早没了以前的是非善恶,他的恶劣于她而言只是正常手段。 镯子里的鬼再也呆不住,冲出来护住琼音。 此鬼满身邪祟阴气,一身淡紫色衣裳,长发用一根银簪簪起。模样与琼音极为相似,但比她成熟许多。 她伏在琼音身上,抬眸看向罪魁祸首,那一刻,林念慈彷佛看见了自己。 紫色的衣裳,银簪簪着的长发,连衣饰都如此熟悉。 为何会如此? 她没想太久,反应过来立刻斩断紫衣鬼与木镯的联系,尝试吸收木镯里的星力。 闪着光的星力卧在镯里,怎么也摸不到,看来只有紫衣鬼消散才能吸收。 雎不得隔空捏住紫衣女鬼,手下用力,女鬼变得忽明忽暗。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底毫无波澜。 琼音回过神来,哭着去掰他的手:“母亲!” 紫衣女鬼流下两行血泪,挣扎:“求求两位医师放过小儿,我愿自行消散……” 琼音爬过来,不住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放了我母亲吧……” 比这更残忍的场面林念慈不是没见过,但看着她们,她还是生了恻隐之心。 不过以她对雎不得的了解,她不能直接求情。 “她们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你不想知道外面为何那么多人盯着这里吗?” 雎不得似乎只是为了看他人的挣扎之态,又欣赏片刻,他才松了手。 他扬手关好门,下巴一点,有了些兴趣:“说来听听。” 门外忽然冲上许多侍卫,他们全副武装,用力拍门,却如何也打不开。 “琼音公主,圣人召见!” 紫衣女鬼缓缓开口:“医师可知此宫为何名唤洛水殿?”她想要拉住女儿的手,浓烈的阴气却不小心将琼音灼伤,她只得作罢。 “为何?” 女鬼看着琼音:“琼音,乖,回过头去。” 琼音似乎知道什么,眼里迅速含了泪水,她不忍让母亲为难,便背对了她。 女鬼瞬间换了一副容貌,身体枯黑若焦炭,眼眶空洞,四肢残缺,仅有一个人形,看着格外吓人。这是她死前的样貌。 她又变回去,修整了仪容,彷佛陷入回忆:“圣人为王爷时曾做过一梦,梦里一紫衣女子立于沧浪之水,女子手持长剑,脚踏清波,远远而来,又凌空飞去。自梦境后,圣人一举夺嫡,他对梦中女子惊为天人,以为洛水神女,便特意在宫里为神女建了一座洛水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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