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啊,神女! 湛蓝的天染了一抹红,他颤巍巍抬手去擦,却只见一只干黑烧裂的爪子。他闭上眼,又睁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紫衣女子,女子执剑,袅袅飞来。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发出最后一声喊:“神女!” 高大祭坛台阶无数,银白的石砖上面铺了多年以前的血迹,现在又增添了新鲜血液,鲜红的血从最高阶流到最低阶。中间祭台上摆着祭品,祭台前是一个巨大空凹,里面火烧过的黑痕终年不去。 祭台侧面,是精美雕画。 明朗神女踏水而来,王爷梦中惊醒,登基加冕,找到相似女子,女子生子,女子被火中献祭…… 雕画的最后,是女子与无数宫奴挣扎在火中。雕画没有刻到最后,四面祭坛,只刻满一面,讲述了一个梦中引出的荒唐故事。 昏庸的圣人死于祭坛,死于他自己编织的美丽谎言。 女鬼和琼音匆匆赶来,只来得及看见被烧到一半的圣人。她们站在边缘,看着圣人垂死挣扎,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无动于衷。 祭坛上的人已差不多被雎不得杀干净,四处都是红色的血。 祭坛下的人四散奔逃,也有不要命的忠心之士,非要冲上来刷存在感,然后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地掉了脑袋。 他漫不经心地在祭坛的台阶上坐下,谁来找死他便送谁一程。他的衣摆浸足了鲜血,沉沉地耷拉下来。 他看着底下人惊惧的表情,看着无身的脑袋上尚未反应的表情。 真是无趣。 林念慈偷偷摸摸躲到祭台下,不时摸下来一块糕点水果,黑蛛蛛跟着她惬意极了,既有瓜果可吃,又不用去出力,它幻化的假面露出享受的笑来。 祭坛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一个仙风道骨,身着灰白道袍的长白胡子老道坐着辇车驶过来,他长得慈眉善目,威而不怒,羽毛拂尘置于臂间,真好似天上的金仙真君。 他出了遮挡视线的密林,闻见冲天腥味,看见银白祭坛上肆意横流的鲜血、黑色的烟尘以及白衣生梅的男子,他蓦地左右瞄了一眼,脸垮下,然后跳起来。 他使劲拍着车辇:“快!快快!掉头掉头!” 宫奴显然也吓了一跳,他们笨拙地开始掉头。道长等不及,一个咕噜跳下车,拔足狂奔。 紫衣的女鬼飘下祭坛,追上去。 “道长可还记得我?” 老道跑看几步,觉得后背有点冷,脖子也痒,他胡乱拍了几下:“不记得!不记得!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看不见祭坛上那些血吗?” 箬箬靠近他:“你真不记得我?” 老道不耐烦:“我管你谁?逃命要紧,哪还来得及叙旧?” 箬箬扣住他的肩,冷声:“我不是来寻你叙旧,我来寻你偿命。” 老道被阴冷的鬼气灼地浑身刺痛,他刚要骂,抬眼看见了箬箬。 怎么会不记得?他正是踩着她得了圣人青眼,多少次午夜梦回,都能看见她飘在自己床头…… 箬箬扯着他飘回祭坛,扔进空凹里,他瞬间被火海吞没。 随着圣人的死亡,祭坛上遮天的阴气开始慢慢消散。 箬箬的阴气也跟着散了一些,她扭身看着琼音:“琼音,离开皇宫,去外面生活吧。你要……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子,明天更新推迟,在晚上十一点以后更哦~
第29章 南洲 箬箬消散后, 木镯里的星力涌入林念慈体内,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也随之进入她的脑海。 周围景色褪去,眼前忽然出现一座佛殿。 月明星稀, 微弱的光洒在地上, 将佛殿勾勒出浅浅的轮廓, 四周寂静, 只有草丛里的蝈蝈还在不停鸣叫。 一线微光从殿门的窗纸透出来,隐隐倒出和尚的影子。 佛殿很是熟悉,林念慈跟着灯光推门进去。 空阔的佛殿里, 一灯如豆, 金身佛像慈眉善目, 浅笑低眼看着殿下人。 年轻的和尚跪坐于蒲团上, 神情无比虔诚, 双手合十, 口里念念有词。 走近了, 听见他不断重复:“弟子愿以阳寿三十年换逐风平安康乐,恳求佛祖佑她。” 林念慈呼吸一沉, 她不自觉向前迈了一步, 眼前的场景却开始变换。 月转星移,佛殿急速隐没,天光乍现,场景换到荒凉的村间小道上。 粗布衣裳的年轻和尚躲在屋檐下避雨, 泥水湿了他的布鞋裤腿, 斜斜刮进来的雨湿了他半边身子,他却不为所动。 和尚微蹙眉头, 神情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木环, 正小心仔细地在上面雕刻平安印。他的手上伤痕累累, 指缝间全是木屑。 又是一转,和尚坐在房间窗前,眼神空寂,彷佛失了灵魂。 他站在朝堂之上,他抱着白骨泪湿双眸,他堕落成魔……最后的最后,是他伸出手,缓缓消散。 幻境中寂空的痛楚、绝望和孤独像海水一样侵袭了林念慈,她的心脏剧痛,这些感情几乎要压垮她,让她不自觉蜷在地上。 她这才恍然明白,木镯里承载的是寂空所有的思念。 黑蛛蛛从她手上爬下来,长肢轻轻戳她的脸,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倒地:“吱吱吱——” 心脏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割一般的疼,林念慈紧紧握住木镯,咬紧牙关,冷汗从鼻尖滴落。 黑蛛蛛绕着她转几圈,见她很是痛苦,便自己爬上祭台叼了个葡萄去找雎不得。 雎不得正百无聊赖地抠台阶上的土,黑蛛蛛爬过来,将葡萄放到他手上。 他嫌弃地捏起已经被它咬烂的葡萄:“什么玩意儿?” 黑蛛蛛吱吱几声,示意他跟过来。雎不得走到祭台后,发现了痛苦不堪的林念慈。 他眼神上下一扫,没发现什么端倪,便拽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出来。 大概是脱了力,她手里的木镯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雎不得弯腰去捡,然后也感受了一遍林念慈的痛苦。 这些场景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不过到底不是再亲身经历一遍,他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心里甚至还在嘲笑那个和尚。 他很是庆幸,幸亏自己把因林念慈而生的心头血剥掉了,要不然再看一次寂空的经历,他可能真的会对她生情。 呵,这么低级的手段,想用美人计阻止他?做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幻境的最后,还附赠了寂空的感情,他又一次被迫重新想起做寂空那些年的爱而不得。 雎不得捂着心口,恨恨骂了一声。 黑蛛蛛眼睁睁看着自己搬来的救兵碰了一下木镯后,便应声倒地,压在那个青衣服的女子身上。 它惊讶地尖叫一声,六条腿快速挪动,自觉地远离木镯。 它远远地观察魔尊,只见魔尊指尖掐着心口,彷佛要把心脏挖出来,脸上却是讥讽的嗤笑,看不出一丝痛苦。 时间过去,心口的疼痛终于减缓,雎不得放松了手指。 到底不是再亲自经历一遍,浓烈的感情褪去后,留在他心底的,只有一点痕迹。 他冷笑着睁开眼,入眸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这张脸距他很近,几乎他再抻一下脖子,便能碰到。这张脸的每一寸,他都能轻松描绘,但他从未触碰过。 对方的呼吸扑进他眼里,他感觉眼眶瞬间热起来。 他的眼一眨,一滴清泪滴到对方露出的半边锁骨上,精致的锁骨乘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有种极致的脆弱之感。 幻境里的情绪骤然消散,留在他心底的那一点痕迹也消失了,雎不得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莹白锁骨上的水滴,怒气油然而生。 竟然敢如此戏弄他! 雎不得低头,猛地咬上去。 林念慈被疼醒了,她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痴,突然咬她,便使劲拧他耳朵。 “松嘴!” 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莫名起了胜负心,谁都不肯先松开,远看就像在打架。 林念慈早醒过一次,她一睁眼,便看见雎不得晕倒在自己身上。她本想把他扒拉下来自己起来,结果刚一动,他突然就抱住她,越挣抱得越紧,实在没办法,她只得陪着他躺在地上。躺了片刻,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后,还是林念慈先松了手:“起来!” 雎不得这才张嘴,带着自得的胜利笑意站起身。 林念慈摸一把锁骨,微湿,她嫌弃地揪过他的衣摆使劲擦了几下。 等她也站起来,雎不得却又忽然抱了她一下。 她平静站着:“干什么?” 雎不得没理她,面色清冷,手臂张开抱住自己。虽然他神色淡淡,但林念慈硬生生从里面看出一丝奇怪的疑惑。 “你为何如此软?”他看着她问,接着看向自己,“我为何这么硬?” “……”林念慈一言难尽,“有没有可能女子都是软的?” 雎不得思索片刻,否定:“不可能。” 他杀过的女子,脖子触手都没有这么软。 …… 章恒死后,他的三儿子迅速发动兵变,杀了老大和老二,自己登基。老三登基后,将皇宫上下换了个遍,朝堂上也是该打压的打压,该整顿的整顿,在他老子手里隐走下坡的卫国又迅速回到强盛之态。 看样子老三是早有预谋。 在林念慈帮助下,琼音脱去公主身份,如箬箬所愿离开了皇宫。 雎雒容……没人关心雎雒容怎么样,关于他琼音也只字不提。 林念慈也与雎不得踏上寻找下一个星力的旅程。 从吸收了木镯的星力开始,林念慈便觉得自己变厉害了,修为噌噌上涨,直接从金丹后期飙升到元婴后期。 最离谱的是,别人结婴几个长老护法,还要预防被天雷劈死,她结婴直接就结出来了,别说天雷,连点异象都没有。 吸收星力后,灵力汇聚到丹田处,然后元婴便轻松形成,简单到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简直就像老天爷给她开挂。 识海里第二颗星星亮起来,第三颗也有了影子。 林念慈御剑,跟着引力一路南行,很快抵达南洲。 南洲是与东洲一样的浮洲,其上最大宗门是千祇宗,也是四大宗门之一,剑修为主。 两人在一个偏僻的小城停了脚,城里人不多,并不繁华。 林念慈在街边小店里要了三碗馄饨,自己、雎不得和黑蛛蛛各一碗。 黑蛛蛛扒着碗沿,一口一个馄饨,看着开心极了。 这东西好好吃,比人肉好吃多了。 它更加肯定了跟随林念慈的心。 林念慈也吃得很快,她很久没吃过馄饨,如今一入口,香得满肚子蛔虫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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