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木地注视着一山艳红,心累到传音入密都懒得做,微微扇动嘴唇:“你……师妹你受了什么刺激?” 钟妙抱臂靠在一旁,脸上带着令他毛骨悚然的慈爱:“收了个徒弟,可爱吧?” 苏怀瑾心想我他妈还以为你带球跑回娘家了,钟妙这一趟出去时间尤其久,年龄算算居然很对得上。 “真和你没血缘关系?”苏怀瑾试探,“真有也没关系,咱们去父留子,养个七八年狠狠惊艳所有人。” 钟妙神情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脸上写着“看吧叫你不要天天写话本脑子写出问题了吧”,摆摆手转身走了。 苏怀瑾:我恨! 师妹做了甩手掌柜,他却不能说走就走,那小子还在踮着脚努力往树上挂灯笼,他要是一个没看住让这小子摔下来,师妹这么多年就得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徒弟,怕是今晚就要砸了他的书阁。 苏怀瑾叹了口气,手伸进储物袋里来来回回捻佛珠似的数灵石。 “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钟妙推开门放下东西,换了身家常宽松袍子,又掐了个去尘诀,这才向里头走去。 原本钟山上的泉水不经此处,是她见师父一日日消沉下去,又恰巧听到凡人说钓鱼佬是世上最乐观又最坚持的人,于是费了功夫劈开条道,伙同师兄挖了几日坑,从此就有了个池子。 师父倒真听她劝钓鱼去了,虽然年头到年尾钓上的水草远比鱼多,但仍乐在其中,可见那凡人说的很对。 平日里想找师父,往池边走总不会错。 钟妙绕过紫藤花架,又往里疾走几步,一探头,师父果然正倚在廊下钓鱼。 她虽然在外威风八面,在家却总是个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地蹿过去,跑到一半便化作吊睛猛虎一头扎进师父怀里撒娇。 柳岐山被她撞得胸口一闷,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虎头:“怎么还是这么个莽撞性子,换了别人怕是要被你撞下水去。” 钟妙哼哼唧唧:“我才不撞别人呢,师父这么厉害,怎么会被我撞下去?” 柳岐山笑了一声:“是吗?妙妙现在可是头大老虎了,我听你师兄说,外头怕你怕得不行。” 钟妙大声抱怨:“什么呀!师兄尽说我坏话!我只是只小猫咪,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呀。” 柳岐山将她自小养大,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气?又狠狠夸了几句,果然就见那老虎尾巴得意地摇曳起来了。 师徒二人在廊下吹了会儿晚风,钟妙骨碌打了个滚,一双虎爪按在师父手上,认真道:“师父,我有件大事要同你讲。” 柳岐山一看她耳朵竖得高高就知道是想炫耀了,他一向愿意纵着她的小心思,问:“好,妙妙有什么事想同师父讲?” “我拐了个先天灵体回来!”钟妙压低声音,“听说是很厉害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师父你知道吗?” 柳岐山没有回答。 钟妙侧头看去,被师父揉了揉脑袋打发去拿酒。 剑尊静坐于沉沉暮色之中。 此时天色已晚,向远处望去,隐隐能看见凡间灯火。他的神情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半晌,传来一声低笑。 “先天灵体……哈。” 作者有话说: 钟妙妙:【猛虎撒娇】不许这样说小猫咪! 师兄:【怒吼】你算哪门子小猫咪! 总之就是捡回来的小猫咪养大才发现是老虎的悲惨故事(?) -- 是这样的,因为我跨频开坑嘛,又没攒预收,所以打算从明天起改一下更新时间蹭蹭玄学挣扎挣扎~大概会改到9:00,日更三千不变,先和大家道个歉,贴贴。
第10章 、含辛茹苦钟妙妙 钟山上鲜有人来,师徒三人懒散惯了,突然冒出个孩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放哪去。苏怀瑾琢磨了片刻,干脆塞进钟妙院子里让她自己头疼。 钟妙对此相当满意。 她东西多,院子里本就建了不少堆放杂物的屋子,随手挑了个靠着她房间的进去,东西统统塞进储物玉佩,刷刷几剑破出窗户,再捏几个诀,掏出些被褥枕头布置布置,看着就挺像样子了。 钟妙喊小徒弟进来看看有什么旁的需求,听了否定答案就将他往边上一放,转头琢磨起还有什么能添置的。 顾昭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看着钟妙兴致勃勃地这里塞套桌椅那里添个小几,在她掏出把拳头大的夜明珠试图给墙角都嵌上一个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用这样麻烦的,师父,普通些的屋子我住着就很好。” 钟妙只好遗憾罢手。 她闲不住,转了两圈又嫌弃起顾昭的衣料太差,既已做了她徒弟,别说绫罗绸缎,就是鲛纱也穿得。但眼下她也没法立时跑中州去找陆和铃裁衣裳,只好退而求其次,挨个检查放置战利品的储物袋,终于找出件崭新的法衣给徒弟换上。 “这件衣裳品级不怎么样,先凑合穿到筑基,”钟妙承诺,“待下回出山,师父带你去做身好的。” 顾昭从未穿过这样好的料子,天衣无缝,轻飘飘一层覆在身上十分妥帖,却比他往日裹了棉衣缩在灶下还暖和。 他这些日子受了从未想过的恩惠,以至于欢喜到生出惶恐。 顾昭自小生长在王府那样吃人的地方,习惯了得到什么必先付出什么,但仙人对他这样好,他有什么能作回报的呢?倘若他无以回报,若仙人有朝一日厌倦了他呢?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出了口。 钟妙失笑:“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好赖是个活了三百年的元婴后期,如果有什么还需要你去操心的,那我这师父做得也太失败了。” 她见顾昭神色郁郁,想起自己幼年期也有这么一段大喊“我要保护师父师兄!”的时候,鼓励道:“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悟性很好,只需踏踏实实修炼,说不定有一日就能保护师父了呢?” 她是说来安慰,顾昭却显然很当了真,认真道:“若有那一日,徒弟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护师父周全。” “小孩子少说些生生死死,”钟妙敲了他个爆栗,“你年岁还小,等以后见了外头的风光,交了些好朋友,就知道活着是件极有意思的事了。”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估摸着也该晚饭了,干脆掌了灯领徒弟四处逛逛。 “那是你大师伯的书阁,他平日里不爱出门,作息也不规律,他自己专门布了隔音的阵法,不用担心吵着他,”钟妙领着徒弟远远认了认门,“当然,若你遇到什么麻烦我又不在山上,不论什么,直接敲门找他就是。他虽看着脾气不好,心肠却是极软的。” 他们行了几步,钟妙又指道:“那便是你师祖的草堂,你师祖喜欢安静,平日也不爱出门,但待我和师兄都极好,如你有什么修行上不明白的,可以去池边找他。但记住一条,若是看到师祖喝酒,就不要上前打扰。” 顾昭点点头,牢牢记在心里。 钟山连绵千里,真正住人的只有这一方山坳,两里见方的平地上除了苏怀瑾的书阁、柳岐山的草堂与钟妙的小院就只剩个池子并零散几棵矮树。其余地方皆是空空荡荡,连个山门也无。 再走几步就到了草堂。 他们虽是修士,在这点上倒与凡间家庭相似,平日里各住各的,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热热闹闹地挤到师父跟前来。 钟妙鼻子最灵,在门口就闻到了肉味。修士总说修真无岁月,但钟妙每每回到山上,看见草堂的灯光闻着饭菜香气,总会有种久行归家的雀跃。 她牵着徒弟往里走,师父果然已经坐在桌前了,师兄在一旁挽着袖子片肉,见她进来哼了一声。 “知道这是什么吗?”苏怀瑾指着盘子,“万兽宗最好的灵鹿!你师兄我特特托人买的,用上好灵草养了数日,现杀现烤!快说师兄最好!” 钟妙从善如流:“师兄人美心善,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师兄了!” 苏怀瑾心里舒服了。 他又片下一小盘放在顾昭面前:“这鹿灵气太盛,你年岁尚小吃不得许多,尝个新鲜。” 顾昭点点头,小声道:“我省得的,谢谢师伯。” 苏怀瑾很满意:“钟妙你这徒弟倒收得乖巧有礼,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这叫什么?歹竹出好笋。” 钟妙刚想嘲讽回去,顾昭先护上了:“没有,师父人很好的。” 于是她话头一转,洋洋得意笑起来:“羡慕吧?羡慕也没用,诶,有些人就是运道好。” 苏怀瑾被她气得仰倒:“你嘴上还吃着我的呢,给我吐出来!”他转头又看向柳岐山,“师父您瞧瞧她那样。” 柳岐山老神在在坐着,神色毫无波澜:“嗯,这鹿肉确实不错,怀瑾手艺又精进了,你也多吃。” 苏怀瑾瞪了眼偷笑的师妹,这才坐下,端了盘子恨恨嚼鹿肉。 顾昭原先还有些不自在,但这桌菜捯饬得的确极好,他吃着吃着就忘了别的事,连带着对苏师伯的好感都高了不少。 又用了会儿饭,大人们开始谈事,顾昭竖着耳朵听了两句,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明白,知道是用了秘法,干脆专心发起呆来。 同等级的修士中,剑修往往是最为凶狠霸道的,钟妙更是其中翘楚,偏生她笑起来眉眼风流,观之可亲,以至刚一打照面时总会误以为她是好相处的性子。 顾昭作为钟妙的徒弟自然只见过她亲切的一面,每每见她含笑看来,总是心中仰慕,觉得师父真是世上第一温柔和善的人。 但此时他们似是谈到什么要紧的事情,笑意自她面上掩去,微蹙了眉,神情冷肃,隐隐透出宝相庄严。 顾昭看着师父突然陌生了的脸,心下有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不安。钟妙似有所觉,转头朝他安抚笑笑,抓了把蜜饯推过去叫他吃。 苏怀瑾顿觉牙酸。 柳岐山倒是很高兴,他温声道:“我还当妙妙是个孩子,如今看来做师父做得也很像样了。” 钟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学师父的样子,”她顿了顿,“我此次回来,凡间界的灵气果然又稀薄了不少,下山时十块中品灵石尚能用上三日,回来时换作上品竟然连两日都算勉强。不过十五年,世事竟能变迁至此。” 苏怀瑾冷笑:“罢么,什么世事变迁,不过是庸人作祟。原先只是装神弄鬼,如今连人也不要做了,我看不如直接送去畜生道来得干净。” 柳岐山看他一眼,苏怀瑾这才住口,神情仍是愤愤。 钟妙皱眉:“不止如此,若仅是中州那边封锁灵气,倒也没到不可回转的地步,但我疑心当年遗留的魔修余孽也在发力。这几年并无大灾,纵使有些苛捐杂税,那也是历来就有的老问题,怎么竟突然催生出这样多的死境吞吸灵气,甚至连些百年前的东西都被翻起来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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