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滚了,可是这厮像是听不懂话似的,开始装傻。 一会对她嘘寒问暖,一会替她端茶倒水。 裴娇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出去,“我告诉你,这三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她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哪里不对。 为什么旁人的追求者都是光风霁月的仙君,温柔和善的师兄,乖巧听话的师弟。 她身边的怎么都是一些奇葩? 难道她自诩是个正常人,为什么老是会吸引一些不正常的人? 裴娇开始十分凝重地反思自己的行为举止,甚至动了是否要举办法事跨火盆除晦气的想法。 段昊苍没有离去,而是跟着荣华富贵守在门外。 荣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不忘特意叮嘱道,“宫主,我们就候在外头,若是他敢对您无礼,您只需叫我们,我们会立刻进来。” 裴娇颔首,她思索着,这好歹是别人的地盘,顾景尧应该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是许久以来,裴娇再度和顾景尧共处一室。 裴娇喝着茶,见他一直盯着她看,便直接开门见山,“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你也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她垂眼看着眼前的茶水,“说的直白一点,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无论你等我多久,我都不会答应。” 这世上两情相悦本就是难事,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 无论他是否是真的喜欢她,又有多少喜欢,她都不想再给他一点念头。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看见旁人卑微讨好的样子,这多多少少会让她心里有负担。 顾景尧靠在门边,面上神情在室内昏暗的光线内有些看不清楚。 半晌,他缓声道,“听闻这些日子,你都会早起去疗养身子。” 裴娇微微一顿,她抬眸,便见他自怀中取出无垢白鹤心,开口道,“这个,对你的心疾有用。” 裴娇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天山无垢白鹤心。 她为了治疗突发的心疾,已经查阅过许多古迹,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只是魔域之人不得入天山,所以她才暂且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自然也知道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传闻,南晏魔君去了天山,七千七百枚云梯,一步一叩首。 她当时并未在意此事,毕竟顾景尧喜怒无常,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 她蹙眉看着眼前的白鹤心。 他莫不是为了她才去的天山? “阿宁,我是来向你赎罪的。” 裴娇尚在沉思,转眼之间,他缓步走上前,高大的影子将她笼罩,随后又如流水般褪去。 他竟直接半跪在了她的绣鞋前。 他松开衣襟,长袍顺着肩颈而落,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肩背和瘦削修劲的腰身。 裴娇立即捂住眼,“有话好好说!” 一言不合就脱衣服是怎么回事? 随后……她才发现了事情不对劲。 他劲瘦的躯体除了旧日的伤疤,还遍布无数道斑驳交错的新伤。 不仅如此,更有一把高悬的灵力汇聚的虚幻的剑,正指着他的左心房处。 他睫毛低垂,缓声道,“你不信任我确实理所当然,我本就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之前,对你说过许多难听的话,做过许多伤害你的事。每每回忆起一次,我就在身上刻下一剑。” “裴宁,总共有六十七道剑痕,这是我对你的赎罪。” 最后,他牵着她的手,停在了胸口那把魂剑之上,“我不奢望获得你的谅解,若是下次我再伤害你,你只需意动,这把魂剑就会立刻化虚为实,彻底杀死我。” 裴娇能感受到,随着她的触碰,那把剑竟开始剧烈地颤抖嗡鸣,真的有渐渐化形的趋势。 只要她有这个念头,这把魂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心脉。 这把剑明明是以他的魂魄练就而成,此时此刻却成了她手中掌握生杀大权的利器。 似乎是与魂剑有所感应,在裴娇触碰魂剑剑柄的时候,顾景尧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便连握着她的手都有些发抖。 鸦黑的发低垂,他清冷的眼底透着滚烫的温度,像是阴阳裂厚重冰层之下翻腾的岩浆。 裴娇想要松开手,却被他反手牢牢握住,那把魂剑也随之在他胸膛上划出一道淌着血的口子。 他仰头看着她,昳丽的眼尾又冷又媚,便连声线都多了一丝蛊惑:“有了这把魂剑,你便不用那般避我如蛇蝎,你可以支配我,支配整个南镜。” “只要你想,便是整个仙界,我能让他们为你俯首称臣。” 似乎是怕她拒绝,他极力证明翻找自己对她的价值,“我知道你想报仇,你可以利用我,从此以后,我来做你手里的棋子,我能帮你扫平所有碍眼的人,不论是谁……” 对的,哪怕是利用,哪怕是驱使…… 只要能呆在她身边,无论怎么样都行。 这是那时他看着她背影渐渐远去,脑内理智骄傲的弦绷断,唯一回荡的话。 在她走后,他枯坐在昏暗的殿内不眠不休了整整三日。 他魔怔地盯着手中那一截被她斩断的裙摆,就好像他们之间所有的纠缠都在这一剑之下,分的干干净净。 像是自虐一般,他不停地回忆起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每有一件伤害她的,他便用魂剑在自己身上刻下一道忏悔的口子。 魂剑所造成的伤,若是不得那人原谅,便永远不会愈合。 他不知道如何挽回一个执意要走的人,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 裴娇垂眸,看着骄矜冷淡的人在她面前,一点点将自己的傲骨折断,笨拙地讨她喜欢。 他这种状态,看着很理智很冷静,还能条条框框地分析着利与弊,实则已然魔怔到极致。 他更加疯了,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她感受不到半点欣喜。 她迅速将手抽离,缓声道,“你不必求得我的原谅,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 往日里他冷淡讥诮的话语被她用极为平静的话悉数奉还,像是数把锋利的刀捅入心脏。 裴娇目光掠过那些伤痕,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更何况,我体内有封魂锁,我不能嫁给任何人。” “我不能爱上任何人,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这世上有那么多比我好的姑娘,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景尧垂着眸,似乎尝到了些喉间的血腥味,“不会再有了。” 这世上只有一个裴宁,再也不会有了。 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解开封魂锁。” 裴娇道,“没了封魂锁,我便会死,你知道的,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我是个孤魂。” “这具身体早已没了生机,需要封魂锁强大的神力提供生机,接近你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封魂锁,所以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顾景尧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会想办法。” 他的语气坚定,带着难以掩饰的偏执和自负。 见她不为所动,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若是做不到,便是我的无能,我会尊重的你选择,不会再来打扰你。” 裴娇蹙起眉,不知如何回话,就在此时,腹部微微一热。 浊心果不知不觉开始发挥功效,灵魂深处的恶念被唤醒。 头脑发热,心跳蓦地加快,恍若有道声音落在耳边—— “他一直这般缠着你,多烦啊。” “羞辱他,践踏他,让他知难而退,让他再也不敢纠缠你。” 裴娇撑着桌沿,再度抬眸时,眼神微微变了变。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伤痕上,轻声道,“你方才说,甘愿成为我的棋子,被我支配,是真的么?” 顾景尧微微一怔,他哑声道,“是。” 话音刚落,便见裴娇扬手,他腰间的腰带便瞬时落入她手中。 她眼尾微扬,把玩着那一抹腰带,语调中带着一丝捉弄的意味。 她道,“那我命令你,将自己捆起来。” 顾景尧微微一顿,他看向裴娇,对方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随后,他没有片刻犹豫,咬上腰带末端,亲自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 裴娇撑着下颌,欣赏着他作茧自缚。 浑身布满伤痕的少年衣衫半褪,敞露出结实硬挺的胸膛和修劲有力的小腹。 他跪在她身前,双腿敞开,腰背挺直,双手被腰带束缚,鸦黑的发低垂。 这般模样,显得禁欲而又色.气。 裴娇伸出腿,以鞋尖缓缓挑起他弧度冷峻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她。 他仰着头,喉结顺着修长的颈线微微滚动了一下,眼神炙热地盯着她看。 她似乎不喜欢对方用这种侵略性的目光看着她,以鞋底踩上他隽秀的面庞。 见他仍不知死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明明此时此刻任人宰割为人鱼肉的是他,可是却令她莫名有种劣势感。 于是她猛地收回腿,缓缓站了起来。 她步步走近,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镶嵌着明珠的绣鞋落在他跪坐的两腿之间,她的鞋尖不紧不慢地碾压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喘息声越发急促。 她垂眼看着他,看着她鞋尖跟前越发夸张的起伏,不满地蹙眉,“你在兴奋什么?” 顾景尧没有回答,眼尾因忍耐力崩溃微微抽动,眼神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触碰的渴望。 这眼神不由得令她战栗了一下,她面露恼怒,“你在这跪着,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还有,不要用你那双眼睛看我。” 他十分听话,垂眸不再看她。 她这才满意了,抬起尖尖的下巴,“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好好受着,我叫你起来,你才可以起来。” 此时此刻,满怀恶意的裴娇只想着如何羞辱他,让他快滚。 她撑着下颌,勾唇道,“我可没有为难你,对于不听话的棋子是有惩罚,但是……” 她微微垂首,掌心落在他柔软的头顶,像是对待大型的狼犬一般蹂.躏他的发旋,“对于听话的犬,也不是没有奖赏。” 她诚心要为难他,就是不让他起来。 一面煮着茶水,一面翻阅着桌上的书籍。 直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浊心果的药力缓缓褪去。 裴娇才从那种饱含恶意的状态渐渐恢复正常。 她一面假装镇定地喝着茶,一面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方才被浊心果唤醒内心邪念的自己所做的事。 虽然目的确实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但是……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每每回想起那短短的一刻钟,便令裴娇心惊肉跳。 难道……难道她本性竟是如此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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