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他便断了气,倒在血泊中。 杨宏文面容扭曲了一下,随后跌跌撞撞地将那枚灵戒捡起,疯癫般将其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下一瞬,浓郁的煞气从那枚染血的灵戒中直直窜入他的丹田,他痛苦地倒地哀嚎。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抹侵略性极强的煞气摧毁自己的丹田经脉,他不甘地看向顾景尧道,“你出尔反尔!你说过会放过我——” 可当他直视对方幽深清冷的双眼之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只说过会饶他一命,却从未承诺不废他灵根。 “你果然——果然是妖物——” 明白过来后,杨宏文捧着那枚灵戒癫狂地大笑起来。 变成了一个废人,这灵戒对他来说便是烫手的山芋,无用的财宝,更遑论他杨家在外树敌许多年,若是让那些仇家知道…… 他笑着笑着,最后直接昏厥过去,那枚红宝石的灵戒闪烁着血红色的光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森白的火焰呈燎原之势,那从火光中走来的少年皮囊惊艳动人摄人心魄,却无人敢正视。 他闲庭信步走入刑法堂,周围的人纷纷自觉地给他让出了道,最后,他停在了温元秋面前。 温元秋警惕地与她对视,竭力护住身前的裴娇。 她面色惨白,露在外头的肌肤泛红一片,痛苦地浑身发颤。 顾景尧看着奄奄一息的裴娇,面色瞬时阴沉了几分,眼底浮现一片幽深的寒意,“你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敢来碰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落在宽阔敞亮的刑法堂内,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震慑。 白焰在风中狂舞发出呼啸声,彰显着主人的心中的怒气与不满。 这时天岚宗内那些从始至终都未曾为难过裴娇的人纷纷忍着恐惧道,“不、不是我们,是明悦长老还有她的弟子,说是裴宁与魔域有染,所以要她过清净门。” “可是我们都知道,裴师妹此番有功,做出许多牺牲甚至沾染煞气,但他们非要小师妹在清净门的灵光下受折磨,我们人微言轻,都是敢怒不敢言,是他们非要为难裴师妹!” 方才亲眼见到杨家父子的下场的明悦长老瞬时吓得瘫软在地,她心里无比后悔,若是知道这个女弟子和魔域的魔头这般关系匪浅,说什么她都不会去为难她。 她颤巍巍地想要解释,却发觉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她只能眼睁睁地那充满威压的白焰朝着自己席卷而来,炽热的温度侵袭身旁每一个角落。 纵使她祭出所有的法宝抵抗,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的速度。 白焰烧过天岚宗的连绵起伏的山头,蔓延而过的土地化为一片狼藉。 刑法堂内众长老纷纷哀嚎着倒地不起,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他们纷纷恨不得能跪地求饶。 裴娇在迷茫痛苦之时,恍然间望见那片火焰有朝藏玉峰蔓延之势。 她忽然清醒了许多,想起自己的小院子以及山上老头费心费力种植的灵植,若是被火烧毁,那么往日一切便会毁于一旦。 她费力出声提醒道,“这是我与你之间的私人恩怨。” 大开杀戒的顾景尧垂眸看着她,微微一哂。 他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颌,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睨着她,“你觉得现在,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裴娇额角布满汗水,她气若游丝道,“我和你走,我帮你解开封魂锁,你答应我离开天岚宗,若是我无法解开,便任由你处置,如何?” 顾景尧定定注视着她,她说话的时候急促地喘息,唇色红润潋滟,甚至能感受到因为他的靠近,她害怕的微微发颤。 可是不知是谁借给她的勇气,竟然也敢与虎谋皮。 他眼眸渐深,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她下颌光滑的肌肤,心中的杀意稍缓,随后微微扬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却又像是掩饰极深的兴奋玩味,“你当真是不知死活。” 下一瞬,熊熊燃烧着的白焰化作张牙舞爪的九头蛇,朝着人群席卷而去。 在众人使出十八般手段逃离之时,那抹白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忽然化作虚无,像是一个危及性命的玩笑戏法,空中徒留的热浪似乎正无声无息地嘲笑着他们无意义的惊慌失措。 而立在原地的温元秋,则是满面担忧地望向天际,手中攥着方才裴娇被带走之前迅速塞到他手中的传音符:“师兄,不必担忧,我会安然无恙,照顾好藏玉峰,照顾好我院子里的小睡莲,用了师父的雪莲我很抱歉,帮我和他老人家赔个不是。不过你且放心,我必定每日都会用此传音符给你报平安的。” · 雪莲的药效过去,裴娇才体会到煞气入体的痛苦。 她像是处于沸腾的丹药炉鼎中,又像是被掷入刀山火海。 她知道自己被顾景尧带走,其实这其中也有赌的成分。 她对顾景尧来说有利用价值,说不定他会有办法救她。 恍惚中觉得周身好受许多,睁眼之时,瞧见大雪封天的奇异景象。 这里是……雪域,她初次见到顾景尧的地方。 雪域本就是魔域与修真界交界之处,其中许多边缘势力会在此扎根占据地盘,除了被修真界排挤的一些罪大恶极之人,还有一些在魔域难以生存下去的小部落。 这些魔族的小部落经常会成为那些被正道赶出堕落为邪修的修士的欺凌对象,时常要交上大笔灵石与女人。 “赶紧的,别墨迹,还差三百灵石,否则今日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弱小的魔族们瑟瑟发抖,轻声道,“行行好吧,我们实在没有资源了,雪域的环境越发贫瘠,求求您网开一面,否则我们真的熬不下去了。” 邪修冷哼一声,“赶紧去,我管你们如何,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 他见那些魔族们目光瞬时变得惊惧异常,心下颇为满意,却又发觉,他们似乎在看自己身后。 邪修微微蹙眉,转眼望见一外皮厚重狐裘,身穿梅红长袍的俊俏公子,生得剑眉星目,从风雪中缓步走来。 他抱臂扬眉道,“我劝你这个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哪里来的滚到哪里去——” 风雪声呼啸而过,那邪修忽而瞪大双眼。 风声寂静片刻,鲜血如同点缀的梅花般落在柔软的雪地上,那邪修直直倒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落雪轻盈地轻吻着公子如墨的眉尖,那些魔族们瑟瑟发抖地看着他朝此处走来。 “叫你们的巫医出来。” 魔族们惊愕的抬起头,面面相觑。 竟然不是要灵石,不是要地盘,也不是要女人?? 他们惶然抬眸,却发觉,那温暖的狐裘之中,竟然还藏着一个熟睡的美人。 在他们痴痴地盯着裴娇看时,那红衣公子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眸中也多了几许不耐,狐裘瞬时合拢,遮住少女娇艳的面庞,他漠然道,“你们是想下去陪那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魔族们瞬时清醒,颤巍巍的目光从雪地中的尸首上扫过,一个激灵便向里头跑去,“好、好的!客人稍等!” 正在算卦的巫医瞧着守门的魔族慌张闯入,“不好了!不好了!巫医大人,外头有一位客人说是要见您!” 巫医垂眸看着手中显露出的卦象,瞬时面露惊讶,随后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 在见到顾景尧的那一刻,他立刻双膝跪地,“不、不知大人大驾光临,这些守门都是族里的新人,不曾见过您真容,还望大人勿怪。” 裴娇半梦半醒间大约也知晓顾景尧似乎在在什么烧杀抢掠的勾当,听这人话中的意思,估计他干的还不止一次,来这儿行风作乱惯了,是这里的常客。 见巫医诚惶诚恐地将顾景尧迎回去,其中一位魔族纳闷道,“这人是谁,我从未见过巫医如此态度。” 稍有资历的魔族半是恐慌半是兴奋道,“你可别说了,这位……这位是魔域那位大人。” “这位大人其实也算是我们的恩人,每每他来之时,周围的那群人都不敢来欺负我们,若是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惹了这位大人的清净怕是尸骨无存。你们这些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万万不可怠慢了这位大人。” . 殿内盛放着冰棺,冰棺中沉睡着面容秀美的少女。 巫医擦了擦额角的汗,缓缓道,“这位姑娘被修为颇深的魔族所伤,且煞气入体严重,这煞气不仅侵蚀她浑身的筋脉,还严重损伤了她的识海……” “我已然用冰棺延缓煞气流转的速度,但,若是、若是不尽早解决,三日后她便会失去神智,七日之后,便会香消玉殒……” 殿内的寒气似乎又重了几重,巫医瑟瑟发抖地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公子。 他神情不辨喜怒,良久,缓缓道,“我想听的是解决的办法。” 巫医垂眸战战兢兢道,“一般煞气入体都是无可救药,更别说她体内的煞气来自于修为高深的魔君,唯一的解法,便、便是有修为更高的魔族用自身的血液将她体内的煞气引出洗髓。” “当然,这只能解决体内的,识海中的更为艰难,可能……可能还要血脉更为尊贵的魔族,进入其识海……” 说至此,他悄然打量了一眼顾景尧。 可是在修真界,识海是修士最为宝贵私密的地方,不会轻易向外人敞露,无论是识海被侵入,还是侵入他人识海,都是危险至极的事情。 若是另一方有何歹心,一着不慎便会神魂俱灭。 一般会向对方敞露识海的,大多数都是信任多年同生共死的道侣,在情到深处之时进行神魂交融。 相当于更高境界的双修,表达爱意之时才会做出的举动。 整座殿内悄然无声,明明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的景象,可巫医却冷汗直流,满心忐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殿内那个沉默的背影。 虽然这位大人不会轻易大开杀戒,但是他是见识过他有多可怕,对他只有敬重,绝不敢怠慢分毫。 半晌过后,那具有压迫力的背影动了动,声音冷淡,“将洗髓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不允任何人打扰。” 巫医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瞥过冰棺里的姑娘。 这位姑娘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让大人动了这般心思? 躺在冰棺里的姑娘像是软玉雕成的,如海藻一般的墨发渲染在近乎透明的冰面。 她微微蹙着眉,呼吸微弱,姣好的面庞红的惊人,室内虽冷,她却流了许多汗,散发着汩汩的热气。 他垂眸定定盯着她许久,将贴在她额前那抹碍眼的发丝拂去,触到她汗湿的额间之时,指尖微微一顿,随后拂过她簌簌抖动的睫毛。 软软地扎在掌心之中,手掌不受控制般拂过她的面颊,最终落在她润泽的唇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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