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生而知之者,反而比较能说得通了。听说这类人都极其聪明。 张雪霁指了指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道:“我老家的海不像这边这么干净,上面架满高架桥,船也没有这么大——因为是电动马达作为动力源,所以相对的就空出了很多空间。” 从他嘴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谢姑娘完全听不懂的词汇,她眉峰微皱,却也没有打断张雪霁,耐心的听着他说完了。 张雪霁的回忆越来越多的涌上来,他趴在窗户上,道:“我老家那边的语言也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我们那边的语言叫做‘汉语’。” 谢姑娘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那个奇怪的发音:“汉语?” 张雪霁说‘汉语’用的是中文,所以谢姑娘念出来也是用的中文,只是她的发音很奇怪,和张雪霁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像。 张雪霁向她竖起大拇指:“很像了!谢姑娘你语言天赋挺好的耶,要不然我教你说汉语吧?” 谢姑娘:“……没有那么多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杀完戚忱他们就散伙,哪里有空学什么汉语。 张雪霁扒着窗户框,追着劝:“反正是免费教学,学了不吃亏,学了不上当,是吧?汉语很好学的,只是学会正常交流的话,一两个月肯定够了!” 主要还是张雪霁发现谢姑娘语言天赋好,说不定如果只教她怎么说的话,真的一两个月就能学会了。 谢姑娘皱眉,正要说话——忽然间她神色一凝,看向远方海面。张雪霁跟着往海面上看过去:“怎么了?” 谢姑娘单手一撑窗户框,直接从窗户处跳了下去。她速度极快,张雪霁几乎都没能看清楚她是怎么动的,她人就已经消失在张雪霁眼睛能捕捉的范围之内了。 他连忙也追上去——幸好客栈是二楼,不怎么高,张雪霁一猫腰也从窗户框边跳出去,落地时踉跄了两步,站稳,往海边跑去。他体力在普通人中算是不错,但等他跑到海边时,谢姑娘却已经早就在那里了。 她身上透出一股寒气,半夜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和衣裳都吹得很冷。她皱眉看向远处海天交接的地方,若有若无的歌声正随着海浪传来。 有星星点点的白色光芒,在海面上飘动,空气中是腥咸的海水气息。 张雪霁跑得有点喘,一点白色的光火飘到他面前,他后退两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门阿门……怎么回事?海上怎么突然飘来这么多亡魂?” 谢姑娘:“是海妖在狩猎。” 张雪霁想到刚才所听到的,若有若无的曼妙歌声,不由得头皮发麻:“这么多?” 谢姑娘:“你就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她说完这句话便用两指一抹眉心,本命飞剑应声而出。谢姑娘御剑踏海,黑红间色的衣服几乎完全融入黑蓝色的夜幕大海之中。 越往前,海面上白色飘忽的亡魂光点就越多,几乎已经密集到了犹如鱼群的地步。谢姑娘皱着眉,一手掐剑诀,另外只手不受控制的握紧:“我不是让你在海滩上等着吗?” 死死抱住她小腿,恐高到嘴皮子都哆嗦的青年,磕磕绊绊道:“我我我担心你你你你你你——” 谢姑娘冷笑:“担心我一个人办事太快,来给我增加障碍吗?” 张雪霁哆哆嗦嗦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她,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谢姑娘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四面的亡魂光点都被剑气惊动,四散逃走。他们此刻已经远离海边,进入外海了——海风和海浪都变得更大,不时可以看见巨大的海兽脊背在海面露出冰山一角,随着起伏的海浪,从他们脚下游过。 海浪的声音极大,里面还混杂了各种海兽的叫声,空灵的,残酷的,血腥的,交织在一起,冰冷刺骨的海风永不停歇的怒吼着。 那些亡魂的光点虽然是明亮的,但它们本身其实并不发光,也绝不会照亮任何东西。非要形容的话,它们就像是纯黑色的纸上撒下的,星星点点的白色墨水。 张雪霁努力克服自己对高处的恐惧,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小灯在飘摇的风雨中,亮起微光,虽然不大,但也足够点亮四周的一部分空间了。 亡魂的光点太多,会扰乱人的视线。但张雪霁最擅长找东西,借光起卦,眼睛睁得都酸涩了,终于找到位置。 “东南方——谢姑娘!在东南方!” 谢姑娘垂眼看了看他,青年蹲在她的本命飞剑上,一只胳膊还死死圈着她小腿,另外一只手拿灯,抬头看她时表情还是可怜兮兮的。但他的语气很确定,毫不犹豫。 谢姑娘改变方向,向着东南方飞去。 东南方恰好被海风卷起一堵浪墙,百米高的海浪携着水汽,完全涌起时几乎高过了谢姑娘御剑的高度。张雪霁不自觉闭上眼,两手都抱紧了谢姑娘的小腿——而谢姑娘仍旧是平静的注视着海浪。 浪墙迎面砸来,却在即将砸到谢姑娘身上时被灵力隔开。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飘摇,在谢姑娘强大灵力铸造的壁垒之内,连一丝微风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温暖。 张雪霁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很快又睁开第二只眼:“海浪过去了?” 谢姑娘:“过去了。” 他们此刻已经来到了亡魂大爆发的根源地——海妖狩猎的场所。 到处都是随着海浪起伏的船板碎片,还有被扯烂的残肢。整片海域都已然变成了黑红色,长发美貌的海妖们在黑红色海水中漂浮着,只露出一部分头顶和幽绿色的眼睛,那眼睛在黑夜中是会发光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和食欲,直勾勾看向飞剑之上的谢姑娘和张雪霁。 张雪霁莫名有种自己被饿疯了的野狗群顶上的感觉,那种蠢蠢欲动的目光似乎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们撕碎。 “海妖不是群居海兽,没有种族观念,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大批的海妖?”虽然害怕,但张雪霁也忍不住感到了疑惑,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谢姑娘眯起眼,忽然道:“抱紧我,如果你掉下去了,我是不会回头去捞你的。” 张雪霁神色大骇:“谢姑娘你冷静……啊啊啊救命!!!” 本命飞剑骤然降低高度,无数海妖抓紧机会扑出海面;它们露在海面上的头颅小巧美貌,但掩藏在深海底下的身体却长达五米至十米,没有手脚,浑身细长无鳞,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它们扭动身体缠上飞剑,张雪霁几乎感觉到那东西滑溜溜的身体缠到了他的脚脖子上! 海妖小巧美丽的头颅在靠近猎物的一瞬间,嘴巴就会裂开至整个头颅的两倍,迅速咬住猎物的脖颈。 张雪霁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海妖长大的嘴巴,细密尖锐的三排重叠牙齿简直快要比它们身上的银光海妖闪耀了! 谢姑娘一抬手,原本被二人踩在脚下的飞剑骤然翻身飞到谢姑娘手中——二人往下落,无数张海妖的大嘴咬向猎物;谢姑娘握剑,暴烈的剑气以她为中心席卷四面。 刹那间,剑气淹没了整座海域! 这一片海域变得无比锋利,海妖被绞碎的尸体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红雨。 谢姑娘脚踩在海面上,无风无浪,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张雪霁还愣愣的抱着谢姑娘的小腿,茫然仰起头看向谢姑娘。 他刚才确实吓得够呛,眼睛都睁得比平时更圆。粘稠的红雨滴到他脸上,在他面颊上抹开一道又一道红色痕迹。 血液的腥臭气息。 还有谢姑娘身上,冷冽的剑意。 那剑意过于锋利,以至于紧紧抱住谢姑娘的张雪霁,手掌心都被割出千百道细碎交错的伤口,流出密密的红色血液,染在他的衣袖上。 但他手上还紧紧捏着那盏灯,在黑夜平静的海面上,静静散发出温和的橙黄色光芒。谢姑娘用灵力撑起一把伞,隔绝了外面淅淅沥沥往下落的血雨。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黑曜石一般深色的眼瞳不起丝毫波澜。 张雪霁忽然意识到谢姑娘确实是个举世无双的剑修。 她是一剑可平山海的剑修。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的新文,是烧成骨灰的火葬场!文名:太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冷宫丫鬟霜鹂是太后为了折辱太子殷予怀赐下的通房。 她生得普通,遭尽殷予怀嫌弃,可当殷予怀太子之位被废时,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霜鹂。 她冒性命之险为他传递情报,假装演戏骗过探查,交与身体助他解毒。 霜鹂原以为,殷予怀就是颗冰霜心,也该化了。 直到殷予怀复位,友人提及她。 她于门外羞涩,却只听见殷予怀蔑声嗤笑道:“丑婢一个,如何堪任。” 霜鹂眼泪如珠子般颗颗地流,离开东宫的脚步却一刻不停。 殷予怀听说霜鹂离开的消息,笔尖一顿,却料定她不过耍性子,三日之内必定回来。 可半月之后,他却只见到了她带血的旧衣,和一棺破碎的白骨,殷予怀慌了。 他疯癫寻了一年,终于接受了霜鹂被野兽残害的事实,却突然在访问邻国之时,见到个和霜鹂很像的女子。 只是这女子,生得极美。 * 霜鹂原生得貌美,深宫之中即是祸端,她便寻了法子变了样貌,直到被太后送去东宫。 那日,她原欢喜想坦白相貌之事,却听见了那一声“丑婢”。 感谢在2022-05-31 18:17:33~2022-06-01 16: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李某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过 192瓶;scotty 160瓶;尘有 50瓶;全订可以打负了吗 31瓶;48659248 25瓶;你真的好可爱 22瓶;豆芽 18瓶;顾空枝、染柒、柚子柠檬大西瓜、经笥、嘿嘿嘿、长肉的啾啾、季小七 10瓶;不可方思 8瓶;kingkong 7瓶;炭炭是大可爱、玉京椋鸟、安静吃瓜 5瓶;濯瑶 3瓶;俞甜、全息星星、小汤、字寫得難看些、路过的一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海上卜卦 被斩碎的不止有海妖, 甚至包括那些在附近漂流的白色孤魂,还有海面上破碎的船板。这片被谢姑娘剑意浸染的海,变得锋锐逼人, 让人有种一脚踩下去都会被斩成千万碎片消失的感觉。 而谢姑娘便平静的立在这片海上。 她皱着眉,目光看向远方。在剑意笼罩范围之外,风起云涌, 暴风雨带来了巨大暴戾的海浪, 每一道起伏翻卷的海浪,都足以打翻人类引以为傲的帆船。更别提那些在墨蓝海水和雪白浪花之间,若隐若现的海兽脊梁。 它们如同一道新月的弧光,在月亮下短暂的闪烁一瞬, 又迅速被巨大的海浪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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