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不适地蹙了蹙眉,司景行适时松手,手指自她颈侧一勾,勾出那枚双鱼形玉佩。玉佩感知到他的存在,荧光一闪,只是亮起的光芒都比之以往黯淡了不少。 司景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药露,仰头喝下含到口中,而后将苏漾半扶起,俯身吻上她,撬开她唇齿,就这样一点点将药露灌她喝下。 倘若苏漾醒着,或许能认出她喝的这药露乃是一滴难求的仙华露,一滴便价值千金,是滋养灵府调理灵流的上等佳品——千金倒没什么,只是仙华露炼制复杂,原料又净是些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能得几滴已是很了不得——而司景行足足给她用了一瓶。 苏漾第二日醒来时,只觉身上轻快了不少,连这几日灵府内焦灼的干涸感都被熨帖抚平,她以为是昨夜睡得好的缘故,并未在意。 她起来时,司景行并不在房中。她收拾妥当,在等司景行回来的空里,突然想起昨夜那枝桃花——那枝桃花开得正好,团团簇拥着很是热闹,她很喜欢所以顺手便收在乾坤袋里。 苏漾捣鼓了一会儿,找出一只白瓷瓶,将那枝桃花插在里头,连花带瓶摆在书案上。 司景行恰在这时候进来,手上提了一只食盒,看见书案上那枝桃花时,动作顿了顿。 他随手将食盒搁在案上,“还不到桃花盛开的时候,怎么想起摆这个。” 苏漾伸手去摆弄调整了一下花枝,“可我很喜欢。” 她本想退后两步欣赏一下,却不知司景行何时走到她身后,她往后一退,刚刚好退进他怀中。 他双臂瞬间收紧,苏漾紧紧贴在他怀里,微微偏过头去,视线却仍落在桃花上。 司景行的吻落在她颈侧,苏漾一抖,手不自觉抓紧了他箍在自己腰间的双臂。他的吻湿热细碎,在她颈间辗转,倏而含住了她耳垂。 苏漾整个人一震,扒开他手转过身来,却被他拥着往后退了一步,抵上书案。 他吻上她双唇,唇齿纠缠间不断深入,苏漾被迫微微仰起头,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意乱情迷下抬手勾住他脖颈时,不慎碰翻了什么。 碎瓷声显得格外清脆。 司景行恍若未闻,吻一路向下,啄过她下颌,温热呼吸落在她脖颈。 苏漾偏过头去,看着那枝桃花落在一地碎瓷中。花本是开得盛极,这样一摔,便摔散了形。 司景行的手掌落在她腰侧,温度透过衣裳传进来,苏漾骤然惊醒,手抵在他胸膛,急急道:“不行。” 司景行顺势将她抱上书案,慢慢将她衣裳整理好,末了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知道。” 苏漾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枝,“开得这样好,可惜了。” “再过几日,忘忧山的桃花也该开了。漫山的桃花,由着你挑。” 苏漾点点头,从书案上跳下来,马上便忘了这一茬,去打开他提来的食盒,不过低头闻了闻,便笃定道:“加了灵草。” 司景行将食盒里头刚刚煮好的粥和小菜取出来,“熬了一个时辰,灵草都碎在里头,喝不出来。” 苏漾对他的手艺还是放心的,径直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司景行看着她喝完,“望南说今日你们回望辰宫。” 苏漾“唔”了一声,“我本也打算今日回去的。”她并未说是为何回去,只是笑眯眯地看他,“兴许会多住几日,你若要走,记得给我传音。” “不走,”他将她头上发钗扶正,“我在府上等你回来。” 望南早便给望辰宫里传了信,她和苏漾到望辰宫时,已有一群人等在外头。 苏漾甫一踏入宫门,便被抱了个满怀。 抱住她的女子一身绛紫色宫装,以银线捻丝绣出龙凤图,样式简单却不失庄重。从苏漾的眉眼间依稀看得出她的影子——尤其是那双丹凤眸,苏漾随了个十成十。 云境境后,关池央。 关池央捧着苏漾的脸左右看了看,“我们漾漾怎么瘦了?” 苏漾哭笑不得,“母后,这才多久不见,哪就瘦了?” “确是瘦了。”云境境主苏篆启仔细打量了自己的心肝闺女一圈,沉痛地拍了拍她肩膀。 关池央一脸嫌弃地拍掉苏篆启的手,看向一旁行过礼后安静等着的望南,“望南护法昨日传信说有事要报,不如先去正殿?” 苏漾清了清嗓子,弱声道:“我也一起。” 关池央一挑眉,毕竟还在外头,便没说什么,只先往正殿去。 苏漾落后两步,到苏浔身侧,期期艾艾同他确认:“我渡劫那天的事儿,你没同父皇母后说罢?” 苏浔没忍住白了她一眼,“若是说了,你还能等到今日再回来?” 说话间,众人来到望辰宫正殿。 苏篆启关池央刚在上位坐定,望南便一叩,“属下看护公主有失,请境主境后责罚。” 苏漾同她都站在殿中,见状慌忙去拉她,却怎么都拉不起,索性也跟着跪下来,“是女儿自己一时情急透支了灵力,不关望南姑姑的事。” 若只是普通的灵力透支,养起来便是,不至让望南如此。关池央猛然站起,隔空一道灵力打过来,汇入苏漾体内。 苏漾已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抬头觑了一眼关池央神色,意料之外她并没动怒,反而还松了口气,走下来亲自将望南扶起,瞪了苏漾一眼。 苏漾听她说:“万幸透支得不太厉害,只是境界不稳。” 不太厉害?她明明已近枯竭了。 望南显然也一怔,试过她体内灵流后面色一喜,“确实好多了。” 苏漾虽仍有疑虑,但巴不得他们将这一茬轻飘飘翻过去,既然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就只能归结于兴许是自己愈合休养得快些。 关池央又瞪了她一眼,苏漾见殿里没有外人,便抢在她问之前将自己同陆昱珩喝酒那夜发生的所有事儿一五一十招了。 用这事儿对上灵力透支境界不稳,刚好可以掩盖住她渡劫那日以及先前以自身灵力为司景行养伤的事。 苏篆启只默默听了,并不接话。 苏漾察觉出她一向爱说话的父皇的异样,话锋一转,问他道:“父皇,渊境这般执着于剑冢,是为了魔神剑么?” 苏篆启捏了捏眉心,“兴许是罢。我们云境一脉,一向不理会他们这些事儿,由得他们折腾去吧。” 苏漾明白,他们一境的态度一向是不参与亦不阻拦。只是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儿,皱了皱眉,“若是这样,那天围攻司景行的……” “漾漾。”苏篆启抬眼看她,“司景行的事情太复杂,你不要沾染。” “但是他……” “没有但是。”苏篆启语带警告,叹了一口气,“父皇知道你与他情深意笃,可他的身世注定了他身边不会太平。” “你们二人,离这些事愈远愈好。”
第9章 苏篆启和关池央在苏漾面前对司景行的事情讳莫如深,草草几句将苏漾打发了,便叫她回房间调息。 苏漾这几日也确是没怎么休息好,回房后打坐了一会儿,便爬上了床榻。 睡意来得很快,只是这几日习惯了司景行睡在旁边,身边骤然空下来,便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苏漾在床上翻了几个身,认命地坐起来,打着呵欠去点了一炉安神香。 香雾萦萦袅袅飘散在房里,她抱了一半被子在怀里,终于安然睡过去。 那枚双鱼玉佩在她胸前闪了闪,一下比一下急。苏漾皱了皱眉,似是极为难受,抬手扯皱了衣襟。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一切太过光怪陆离,让人记不清楚。 她似是在一片废墟之上,脚下处处是焦土,风声猎猎,周遭一片漆黑。但与她感知到的场景不符的是,此地充盈着极为纯净的灵气。 此地灵气的纯净程度远超她认知——无论是龙族一脉吸收转化的沧泽灵气,还是沧泽其余诸境依靠着的灵脉中的灵气,与此地灵气相比,简直都像是掺了沙子的水一般浑浊不堪。 苏漾试着吸收周遭的灵气,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开始隐隐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几乎是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她胸口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骤然的刺痛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忘忧山。 司景行骤然睁开双眼。 他从床榻上下来,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打开。窗外正逢日出,太阳自云浪中露了一头,霞光自天幕平铺开。早春的风里仍裹挟着寒意,从窗子一股脑灌进来,房里霎时冷下去。原本在房间角落里安静趴着的小白也竖起了耳朵,警觉了一会儿,才将自己重新团成一个球,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司景行瞥了它一眼,又望了一眼望辰宫的方向,抬手关上窗,眉眼间俱是不耐:“麻烦。” 也不知说的是兔子,还是别的谁。 他起身换了一身衣裳。 那玉佩本不必他天天在其周围的,许是苏漾这一阵子身子亏虚得太厉害,压不过玉佩里的东西。 司景行刚走出忘忧山,便似有所感,随便选了处荒山拐进去。 不过是初春,林子里的花还尚未开开。他停在一株桃树下,随手折了一段桃枝,在地上一点。 邀天期结界隐秘张开。 “神君。”身后跟来的人恭谨跪下,低伏着身:“属下罪该万死,万万没料到渊境竟会这时候对神君出手……” 司景行转过身来,那人骤然噤声,一时只余长袍曳地时的窸窣声响。司景行垂眸打量着手中桃枝,淡然道:“做好你们分内之事。” 渊境这场试探全然如他所料——亦或是说,是他刻意推动了他们来试他。而他也给出了渊境想要的反应。 不然,渊境如何放得下心,将试炼定在剑冢? 司景行的视线从桃枝收回,看了恭敬伏在自己面前之人一眼——有些东西,他们不必知道。 那人察觉到神君的视线,将身子伏得更低,“属下明白。” 司景行转了转手中桃枝,转过身走时随手将它往一旁一抛,桃枝落地的那刻,结界消散,那人也瞬息退了下去,半分气息都未留下。 苏漾将自己收拾妥帖,便自觉坐到蒲团上,开始打坐调息。没过多久,听见门前有人叩了两声,她眼皮都没抬:“苏浔?” 苏浔倚在她房门前,“啧”了一声:“听说那日司景行也没回去。你紧赶慢赶,空空落了一身毛病,早知如此,何必抢那道劫雷?” 苏漾看他一眼,“他回不回是他的事儿。早知如此,我也还是会抢那道劫雷。” “若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从蛋壳里头出来,有时候我真要疑心你的原身不是条龙,”苏浔一顿,“这样犟的,怕得是头驴。” 苏漾顺手抄起案上的小花瓶朝他砸过去,苏浔早有预料,稳稳接住花瓶,反手远远扔过来一只小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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