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传来清凉触感,男子的指尖抚过她的咽喉部位,她瞬间好受了很多。不止是因为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她还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嗓子也不痛了。 “你要做什么?”这是她问出声的第一句话,带着点喑哑,像失声很久的人再次开口说话,难听极了。 与之对比明显的,是那个清亮却冰冷的男声,他反问:“你想要什么?” 女人愣住了。难道说她否极泰来,遇到了阿拉丁神灯,来实现她的三个愿望?灯神长什么样来着,像个蓝色的气球吧? “呵,”她冷笑一声,说出了自己想要的,“我要这黑暗的世间,堕入地狱。” 话语与声音同样充斥着戾气,像是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咬牙切齿的恨意充满了这狭小的空间。 男子似乎是笑了,他笑得很轻,让女人想起在公司里被人嘲笑的场面。她心下不大乐意,质问:“你笑什么?” “我满足你的愿望。”留下一句答非所问的话,男子消失了。 他是凭空消失的,女人很确信这里此刻除了她再没有活人了。可这不可能啊?她仰头望着头顶角落里那拇指大小的空隙,除非他能变成一只飞虫,不然怎么也没办法从那里钻出去。 女人甩甩头,有灰尘从她头发上散落,不过她看不大清楚,也没去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是梦吗?还是她伤到了脑袋,出现了幻觉? 他真的会实现她的愿望吗?女人思索着,怀疑着,又陷入了昏迷。 坍塌的废墟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争吵。 “还愣着干什么?快挖啊!”听着像是颐指气使的领导,女人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站在外面,戴着安全帽,叉着腰或是背着手,对下面人的工作指指点点的模样。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的声音,带着疲倦和委屈:“可这石板太重了,光靠我们几个根本挪不开啊?” 领导显然对着回答很不耐烦,嚷嚷着:“上机器,上设备,快快!” 年轻人固执己见:“这下面还有人,他还活着,现在就上机器,会造成二次伤害……” “你现在再不把这里挖开,他憋也憋死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这有个小洞,可以把它扩大,再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女人扶着已经不再直立的墙壁,尽量让自己贴金那个洞口,趁着外面安静的一瞬,尽力大声喊:“喂!” 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赶紧问:“你还好吗?”是最后那个人的声音,他离自己最近。 女人借着一点点阳光,观察自己身上的伤口,然后她回答:“不太好。” 当然不太好。若不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家伙救了她,她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人的手指有魔力,他碰过的地方伤都减轻了一些,但他只是接触过自己的咽喉。 所以她现在的情况,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她还活着,还能呼吸,还可以动,但可能是血液流失过多,让她在这盛夏的正午感到阵阵发寒。再看身上,淡蓝色碎花的连衣裙碎成了破布,已经辨不出颜色,鞋子早就被甩丢了。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除了被砸断的左腿,她的后背还有烧伤,双手更是因为不断扒着四周的墙壁血肉模糊,指甲崩裂。 她觉得痛,又不止是痛。还有些别的什么感觉,是什么呢?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她含混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对了,孩子,我的孩子,他,他还好吗?女人死死盯住一个方向,那是她最后见到孩子的位置。随即眼泪如泪腺崩坏,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肯定不行了。 火烧起来之后,很快就烧断了她家里脆弱的木梁,她不是看着那沉重的房梁砸在了她孩子的腰上? 还有她的爱人,尽管他及时冲过去想救下自己的孩子,却还是跟儿子一起,被压在了棚底,没了声息。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我们不过是太穷了,穷也有错吗? 云疏醒了过来,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滴滴响着,她没去管。 她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梦到这真实发生过的悲剧,只是不管是第几次,身上所遭受的疼痛都如真实世界中一般剧烈,心里的悲伤丝毫不曾减退,反而在一遍一遍加深。 他们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在一个破落的小平房里,房子是十年前两人结婚的时候翻修的。两人都没什么文化,找不到挣大钱的工作,生活一直很拮据。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家人们都身体健康,他们省吃俭用,不需要借钱过日子,就很满足了。 后来儿子出生,给他们平淡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笑。起初他们还担心没办法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但孩子很懂事,从不乱花乱拿,还经常帮着他们干活,特别体贴,亲戚邻居见了,没有一个人不夸这个孩子的。 云疏总觉得自己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一个这样棒的孩子。 变故发生在儿子八岁那年。 他们生活的区域被纳入一个新楼盘的开发,房地产商要求他们搬走,并提出了极为不合理的合约。 云疏不是不想搬家,可他们给的补偿实在是太少了,甚至不够他们在附近找一个最小的房子,租上一年的。 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是为了供孩子上学的,怎么也不舍得花在买房上,而且就他们这点钱想要买房,简直是痴心妄想,连首付的十分之一都不够。 开发商来了好多次,一开始还挨家挨户地商量,后来跟不少家达成了协议,承诺等这边的房子建好了,可以抵给他们一定的面积。 最后只有云疏家还没搬走。 不是不想搬,而是他们一直没能找到房租便宜的住处。开发商的人也帮忙找了几个,他们都觉得太贵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竟会在深夜里放火,想要直接烧死他们。 那天晚上她工作到很晚才回来,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她先拨了火警电话,又尝试破门闯入屋内,门被链条锁锁死了,她进不去。她又绕到窗户边,拎起院中的粗木棍,砸碎了玻璃,翻进屋内。 然后就看见了成为她永生的噩梦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段悲惨的回忆和梦境 and这是我们另一个梦灵
第22章 现实 依为梦从宋昕烊打造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又过了五天才适应现实生活的节奏。 这其实不能怪宋昕烊,不管是谁像依为梦那样吃了睡睡了吃,都会过上有时差的日子。五天后,依为梦捏着稍微变得圆润的肚皮,惆怅地穿上运动装,准备去晨跑。 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一下,她点了一下消息,把牙刷换到左手,抬起右手看对方发来的内容。 观察员:秦程是谁? 这个名字让依为梦尴尬了三秒钟,她匆匆刷完牙,回复:以前的同学。 观察员:只是同学? 依为梦:对,只是同学。 老实说依为梦在打这几个字的时候,心虚得不行。 她把换好的运动服又脱了下来,盘腿坐在沙发上,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昨天的梦境。隐约间似乎是有秦程的身影,但他们两个做什么了,秦程又说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依为梦和秦程说不上两小无猜,但说是青梅竹马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打小他们就是邻居,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两个人扭打着毕了业。 毕业的那天,依为梦也不知道秦程是哪根筋搭错了,跑到她的班级门口大声喊着向她表白,引得一众同学围观。在速度上很少败下阵来的依为梦双手一撑,翻出窗外就逃了。没人追得上她,秦程也不例外。 那时候她家正准备搬家,她拉黑了秦程所有的联系方式,一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就马上动身去了外地,从此秦程这个名字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这么说不太严谨,她曾听父母提起过两次,一次是大二的暑假,秦家离开了他们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一次是上个月,大学毕业的秦程要去国外留学。 秦程这个占据了她人生前十几年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依为梦并未觉得可惜。如果他没有冲动表白的话,依为梦还是很珍惜这个朋友的。但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在想这个?依为梦表示接受不了,还很气愤。 可能是情绪刻在脑子里太深,虽然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可他成为了依为梦梦中阴魂不散的固定NPC。 不管她的梦是校园言情还是恐怖推理,秦程的身影都会出现。很多时候他也不是主角,但是从今天观察员发来的消息来看,昨天的梦里他应该是主角。 自己不会又梦到被堵在教室里表白的社死名场面了吧…… 依为梦调出手环的聊天页面,想问问秋荻昨天梦里有什么情况。字都打完了,点击发送之后就显示失败。 观察员和梦灵的交流时间只能是梦醒后三十分钟之内,依为梦看了眼时间,确实超过了三十分钟。 参观那天最后是沈潜送她回来的。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或是苦苦哀求,沈潜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想要联系秋荻的请求。 而秋荻这位自己的观察员,也并未充分利用手环与她交流。她尝试着发了一些询问对方联系方式和住址的信息,无一例外都被系统拦截了。她怀疑是秋荻在梦境中跟她说的太多,被警告了之后变得谨慎了。 今天早上能收到消息她还有点惊喜,看过消息内容之后变成了惊吓。 她承认沈潜是对的,观察员和梦灵还是不认识比较好,她不希望自己过往的羞耻经历成为秋荻的笑话大全。哪怕他签了保密协议,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一种烦闷的情绪搅得依为梦做什么都没有兴致,微弱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找了半天,最后在洗衣机的滚筒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前几天一回家她就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庆幸的是因为又混乱又疲倦,她一直没按开机键,可怜的手机逃过一劫。 响个不停的手机在她正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突然安静下来。应该是她迟迟没有接起来,电话自行挂断了。 她翻了翻通讯记录,她的新任老板夏清鱼已经在这个早上给她打了三个电话,而她一个也没有接到。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拨了夏清鱼的电话,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等着电话对面传来声音。电话响了三声被挂断,进入了忙音,与此同时,依为梦发现自家的房门开了。 很有礼貌的老板夏清鱼站在进门的位置没再往里走,依为梦颠颠地跑过去又是拿拖鞋又是递水的,他也没动,只是随意问了一句:“还活着?” 他这句台词跟情绪并不怎么答。依为梦记得每次看电视剧里男主角联系不上女主角的时候,忧虑对方安慰,好不容易寻到了人,都哭天抢地涕泗横流冲上来一把搂住地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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