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翁向谦做那么多就是为了隐藏死讯,我们应该替他保守秘密,万一邱慧君知道真相后想不开怎么办?”裴奕昀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暗示邱慧君知道真相后可能会选择自杀。 他的顾虑倒是和时鹿不谋而合,正是因为担心邱慧君会接受不了,才会犹豫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封临初不明白,这么点小事何至于大晚上聚集在这开会讨论,答案显而易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就好。 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害怕得到不好的结果,最开始就不要那么固执的去寻找答案。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见封临初不说话,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遇到无法抉择的困境,找大师兄就对了。 封临初:“与其纠结那些,不如先确认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户籍没有注销,却在管理局系统里填报死亡,这已经属于异常情况,当地行动组是有义务核实清楚。 向队里打过招呼,得到唐信忠批准,便可以用官方身份出面。 隔天下午,通过管理局那边的信息,他们拿到了翁向谦同门的地址。 裴奕昀好奇事情的真相,也要跟着一块去,裴家父母原本不同意,担心他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后来得知只是找个人,又有封临初在身边跟着,也就松了口。 师兄妹三人搭乘着裴家的车,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翁向谦的同门师姐的住处。 翁向谦和高玉师出同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虽说是同门,但两人关系泛泛,甚至正儿八经的见面都没有几次。 高玉先拜的师,奈何自身天赋有限又吃不了苦,没学两年便放弃回归校园,之后读了个汽修专业,以前学的那点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翁向谦和她不同,脑子聪明还能吃苦,各类简单的术法都学的有模有样,更厉害的是人家学业也没完全丢掉,考了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又找了份轻松的办公室工作,加之搞玄术来钱快,偶尔外出打打怪,赚得可比上班多得多。 两个人的师姐弟关系就好比同过窗,但毕业后就再也不往来的高中同学,所以当翁向谦主动找上高玉的时候她也很诧异。 更离谱的是刚见面,翁向谦便提出希望高玉帮忙收尸的请求。 翁向谦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了,他没有亲人,担心咽气之后在房子里发烂发臭,没人收尸。 高玉知道他毕业没多久就结了婚,问了之后才知道两个人正在闹离婚,之后又在他们家被女方父母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只觉得他们家欺人太甚,一气之下就答应了替他收尸。 回到自己住处,高玉和以前一样过着两点一线的平淡日子,没过几天,翁向谦拎着一小袋行李出现,他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没什么差别,就是脸色苍白了些许。 翁向谦在高玉家借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自己跑到了医院挂了急诊。 是的,翁向谦还没死,但医院那边已经通知家属做好心里准备了。 时鹿几人是以管理局的身份来的,高玉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回答的时候也很配合。 翁向谦来的时候说所有的事他都安排好了,他的死讯不需要通知任何人,也不需要葬礼,一把火烧了,找块空地撒了就行。 事实上高玉就是想通知也没办法,她去哪认识翁向谦身边的人啊。 “虽然是同门,但我和他真的不熟,也就有空的时候到医院给他送点汤喝,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就是贪他给我的五万块,我可以发誓,他的事情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高玉顿了顿,眸光扫过眼前的三人,“几位,翁向谦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管理局找他们这样没有名气的小人物,除了抓人,还能有什么事。 大家都是人,担心惹上麻烦也在情理之中,时鹿用官话解释道:“没事,我们不是来抓他的,就是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他把信息登记为死亡,但户籍却没有注销,按照规定过来核实的。” “原来是这样啊。”高玉脸上表情松懈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躲我这来了。” 其实高玉不是没有怀疑过翁向谦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跑她这躲灾来的,只是后来见他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才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玉领着几人前往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的翁向谦。 他的情况很差,脸上还戴着氧气罩,脖颈和手背的皮肤干枯褶皱,时鹿前不久见过差不多的情况,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反噬,也是使用过本体无法承受的高阶术法所付出的代价。 翁向谦情况特殊,医院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 听到管理局的人来找,翁向谦虚弱地睁开眼睛,他的双眼就像被蒙上了磨砂纸,连轮廓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封临初站在病床前看了几秒,神情凝重。 裴奕昀仔仔细细确认过,还是没忍住,呼出口大气说道:“他这副模样,不像是生病啊,倒像是反噬。” 听到声音的高玉局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能不能听,不听吧又好奇,听吧又担心知道得太多。 终究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高玉竖着耳朵,轻声提醒了一句:“他是全身器官衰竭,而且速度极快,医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时鹿抿着唇,往封临初身边靠了靠,压着声音问道:“师兄,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所以邱慧君才能没事,但他自己却遭到了反噬?” 邱慧君车祸后的伤势极其严重,转眼却在几个月内复原,就算是医学奇迹也该有个恢复期吧。 只是时鹿无法肯定,毕竟这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如果真是翁向谦做了什么才救回的邱慧君,那不就等于是一命换一命? 这种事就算是父母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能注意到翁向谦的反噬与邱慧君有关,封临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替命术,他把寿命换了出去。” 闻言,时鹿的心小小地颤动了一下,饶是她早有准备,还是止不住愕然。 几个人就隔着寸许的距离,即便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避不过其他人,裴奕昀惊诧地瞪大双眼:“替命?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替命吧?” 说完他急忙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封临初见到邱慧君的第一眼就闻到她身上有死人的味道,只有真正死过的人,身上才会出现那种味道。 这就意味着,邱慧君在濒临死亡前被人强行留住了性命。 然而这并不够,寿命已经走到尽头的人,就算多留住一口气,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不是当事人,甚至都不认识翁向谦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和邱慧君曾经经历过什么,有着怎样的情感,无法切身体会他心甘情愿替她去死的那份毅然决然。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真的这么做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另一个女人的性命。 “我记得之前有看过替命术的相关资料,涉及寿命的术法通常都是禁术,而且基本上都是拿来害人的,想活得越久,要害的人就越多。”裴奕昀看着下意识看了翁向谦一眼,“就算是自愿为他人替命,也换不来几年寿命,这是不是意味着邱慧君也活不了多久了?” 封临初:“极限是十年。” 即便是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另一个人,最多也不过十年。 这时,病床上的翁向谦隐隐约约听到邱慧君的名字,颤巍巍地想抬起手,随即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第92章 费了点力气,翁向谦扯下了脸上的氧气罩,又连着几声闷咳,高玉见状上前帮忙把人扶着半坐起,把枕头垫在他的身后,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翁向谦耷拉着头,他看不清东西,也就懒得费力气往突然到访的客人方向看去,有气无力道:“你们、你们是慧君找来的?” “别、别告诉她我的事情,拜托、拜托你们。” 时鹿:“可是她一直在找你,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吗?” 看到翁向谦现在这幅模样,时鹿倒是有点明白他当那样离开邱慧君的用意,正是因为太在乎对方,宁愿用恨与她划清关系。 “找累了,也就不找了。”说完一句话,翁向谦停下来歇了几口气,“忘记一个人,很容易的。” 如果愿意见面也不会等到现在,时鹿知道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与封临初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开。 “呜呜呜~” 几人刚走出医院,抑制不住的抽泣声传来,时鹿和封临初同时扭过头,果然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裴奕昀。 得知真相,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翁向谦奄奄一息靠在床头的画面,就像那些让人哭断肠的爱情剧结局那般,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无法相守。 更让人难过的是,故事眼看就要走到结局,女主角却还不知道男主角即将离世的消息。 越想越难过,裴奕昀抹着眼泪,抬头就撞进面前二人‘这个人我不认识’的嫌弃目光中,他们不仅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你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刚见证了这么伟大的爱情,难道就没有想流泪的冲动吗?”裴奕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用眼神控诉他们的冷血。 时鹿反驳道:“见证这个词有点不太准确,我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矢志不渝的事情,只看结果的话很难共情吧。” 裴奕昀不赞同:“一个都愿意为另一个去死了还不够矢志不渝吗?” 看着泪眼婆娑的裴奕昀,时鹿顿住,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情感太过缺失,才无法共情。 她稍稍反思了下,面对这样的情况,不走高冷人设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确实不太对。 想通后,时鹿板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我没有流泪,但我好像又相信了爱情。” 她信心满满,她都能相信爱情了,不可能不算共情。 裴奕昀果然被安抚好:“你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别说,这位二师兄还挺有少女心的。 裴奕昀出生好,年纪也不大,父母感情和睦,从小到大都被宠爱着,行为举止自然比较单纯一些。 除了体质偏阴以外,就是个十足十的人生赢家。 鉴于翁向谦的请求,也是遗愿,时鹿终究没有把实情告诉邱慧君。 一周后,时鹿接到了邱慧君的电话,本以为她是来询问找人的事情,没想到她说的却是人已经找到了。 说是五天前出门办事的时候偶然看见一位老人被摩托车剐蹭到,肇事者畏罪潜逃,邱慧君好心帮忙把人送到附近医院,偶然间看到坐在轮椅上,准备做检查的翁向谦。 或许这就是天意,连老太爷都看不下去,安排下这一出让两个人见上了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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