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娘子哭起来梨花带雨,辛云容被自己的手闷得喘不过气来,松开手后满脸的泪水,张开嘴哼唧着继续抽泣,发大水似的止也止不住。 孟鸿卓:“……”这怕是他的劫。 俞济听到声响匆匆跑过来,上半身的衣衫半解,似乎是在房间里正擦着汗就跑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 辛云容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又觉得羞愧起来,慢慢止住了眼泪,泪眼朦胧地喝了一大口水。 俞济在孟鸿卓的怒视下穿好了衣裳,他讪笑着喊了声师兄。 “都当娘的人了,稳重些。”孟鸿卓不怎么会安慰的话语,提醒着她注意身体,别情绪波动太大。 谁料云容瞪圆了眼睛,仿佛才想起自己还揣着一个娃,又感伤着红了眼眶,双臂抱着自己的肚子。 孟鸿卓:“……” 俞济:“……”师兄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这话他不敢说,却又听小娘子凶巴巴地边哭边赌气:“娘亲重新给你找个爹……” 俞济去厨房端来糖包子给她吃了两个才好些。 怀文玉来的时候,云容将手伸向了第三个包子,孟鸿卓出声制止:“一会儿就吃饭了,勿要贪食。” 师兄何曾这般关心过她?怀文玉瞪着面前的娇俏的小娘子,在孟鸿卓看过来之前急忙撇开:“师兄,观主叫你过去。” “我知道了。”他起身之前,将那盘包子顺手端走,虽然没说什么,但从这动作中就能看出他对云容的关心,跟在他身后的怀文玉死死咬着下唇,内心翻腾着。 如若还是从前,师兄就算对自己爱答不理她也可以接受,因为他对任何人都这般,但如今不同了。 他的表妹对他是不同的,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连腼腆的俞济师弟,也对她另眼相待,内心的危机压迫着怀文玉的神经,慌神中心底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叫喊着:“只有她消失才能恢复到从前!让她消失!” 魔怔了一般,连眼前停下的身影都没注意 ,一头撞了上去才醒过了神。 孟鸿卓侧过脸:“师妹先去休息吧,不必跟着了。” 她只当他是在避嫌,声音也如此冷淡……平日里的稳重被内心的念头消耗殆尽,她惶惶望着孟鸿卓的背影,下唇被咬出了血也没皱下眉。 孟鸿卓收拾着行李准备出门,观主多有不便,如今他要作为道观代表前去吊唁一位观主老友。 此次去的地方是浦州临县的一处道观,去也需一日的路程,估摸着五六日才回,他嘱咐着俞济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云容,若是有什么异常向观主寻求帮助。 嘱咐完俞济,他又单独将云容拉出来:“你自己小心些,若是被怀师妹为难也不用怕,观中弟子众多,她不敢乱来。” 云容点点头,让他路上小心。 他不再废话,背着行李往山下走去。 倒也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山下就来了人,说是江陵园新来的戏班一夜之间,女子的头发都被剃了个干净,他们疑心有鬼作祟,只好请这最近的道观下山瞧瞧。 那戏班之前来过一次,见过孟鸿卓带着俞济下山捉过鬼,多几分信任,这次前来问起:“不知孟道长和俞道长可有时间随在下走一趟?” 观主将俞济招来:“鸿卓不在,俞济你随班主下山一趟罢,带上才英。” 班主恭敬地道谢,又添了香火钱,俞济等到他走出大厅才开口:“观主,孟师兄命我照看好辛师妹,此次出行……” “他点明了要你们两个,如今鸿卓不在,你不好推却。”观主叹息一声,“如此,她若愿意跟你同去,便将她带上吧。” 云容每日被关在观中,门前那棵树的叶子都快被她数清楚了,俞济欲言又止:“其实怀师姐心肠不坏,但我又实在不放心……” 但凡出点什么意外,他又如何向孟师兄交待,待他们下山,将辛师妹安顿在安全之处,他们几人再去戏班看看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剃头,并未出人命,料到那只鬼不容易伤人,也不用担心辛师妹的安危。 云容只想出去走走,她点头应下:“那等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了!” 正收拾着呢,刚聊到的怀文玉就走了进来,站在云容面前脸色冷淡:“观主给你的符。” 云容偏过头去,有些没听清:“啊?” 穿着道袍的高个女子将黄色的符往桌上一丢,似是失去了耐心转身就走。 跨出门槛,身后传来小娘子真诚的道谢声,怀文玉回头瞥见她将黄符塞进衣服里,什么也没说。 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那头小牛没能派上用场,它走得太慢了,云容跟在俞济几人后面,身上的包袱被俞济接过去背着了,她听着师兄弟几人和戏班的班主聊天,也觉得十分有趣。 她后怕地摸着自己头顶上的啾啾,一点也不想变成光头。 作者有话说: 辛云容:有什么会比剃头鬼更可怕的呢? 感谢在2022-03-04 01:05:10~2022-03-05 01: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恰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俞济让才英先同班主过去,附近有一家客栈,虽然不大但重在干净,离他也近。 辛云容也知道自己不能帮什么忙,早知道还要浪费银钱给自己在客栈住下她就不下来了,怀师姐她也见过,除却第一次见面闹得有些大,其他时候遇见时面冷但也没多为难她。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不再说什么,俞济招呼她跟自己上楼,辛云容也就乖乖上去,小伙计在前面带路,赔着笑说:“道长若是需要什么,唤我一声小五就行,这边请。” 订的是二楼最东边的那一间,小伙计推开窗户,远远地还能听见江陵园那一头抑扬顿挫的戏腔:“那是新来的戏班子,关上窗就听不见了,不会吵着道长休息的。” 房间剩的不多,云容也不挑,对俞济问要不要去别的客栈瞧瞧连忙摇头:“这里挺好的,你们放心去戏班,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又将拍拍身上放着的黄符:“观主给我好多黄符呢,一般的小鬼伤不了哦,俞师兄快去吧。” “行,你要有什么是让小五给我带话。” 在离开之前,云容瞧见俞济给小五塞了银子,小伙计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也不用吩咐,去了趟厨房端来了饭食,许是俞济嘱咐过,三菜一汤都是云容喜欢的口味:“您吃完就搁桌上就行,厨房烧好了水,您要是想沐浴也可以随时叫我哩。” 服务还挺体贴,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云容吃完饭就着窗户外传来的戏腔停了一会儿,楼下叫卖着糖葫芦,本来肚子已经饱了,馋虫还是被勾了出来。 辛云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抱着钱袋走下去买了两串,这孩子太馋了怪不得她。 平日里还有人管束着她,如今她一个人吃的欢实,吃完后起身就皱着脸在那揉肚子。 她起身绕着桌子走动,所幸表兄不在自己身旁否则又是一顿数落。 正走到第十圈时,辛云容隐约听见门外小五的声音,似乎是又来了一位客人,正巧住在她隔壁。 “有劳。” 那声音朗润悦耳,说不出的耳熟,云容停下脚步听到他平稳的脚步声,随后关上了门。 是上回救自己的那位少年? 云容思忖着哪有这么巧的事,揉了好一会儿肚子才开门喊了一声小五,在一楼替客人倒茶的小少年应了一声,做好了事几步就上了楼。 脸上带着讨喜的笑问:“道长有什么吩咐?” “麻烦送些热水来。” 小五连忙应下,女道长瞧着年纪不大,声音软酥酥的,“道长客气,厨房早已备好了水,您稍等片刻我就送来。” 云容点头,看着他速度下楼,目光在隔壁的门上停了一瞬,又收了回来。 还是不要上门打扰的好。 瞧着小五身材瘦小,倒也没想到他一手一桶热水很是利索,将浴桶倒满了大半,他才喘了口气,云容道了谢关上门开始脱衣服。 三个多月的肚子居然有些起伏了,云容新奇地摸了摸雪白的肚皮,又脱了小衣才觉得松了口气。 前段时间买的小衣又不合身了,好在管家送来了一沓钱够她用好久,她将自己泡在浴桶里数着明日可以出去逛逛,热水的冲洗让浑身的筋骨都松泛了不少,舒服得哼起了小曲。 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腰上系着的玉珏,一声玄衣长衫衬着脸庞白如玉,听到隔壁传来的哼声,只是轻笑着。 等到水冷了有些,云容泡好了澡换上衣裳去了内室,小五挑好了时间敲门询问,随后就同另一个姑娘将浴桶的水倒了,又清洗干净了送回来。 澡泡的舒服,又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乏,云容缩进被窝里打着哈欠正欲闭眼,又警醒地爬起来,将观主的黄符拿出来贴在床上才安心。 吹灭了烛火,黄符上血红的字失去了光芒,黯淡不已。 不知睡了多久,辛云容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像是有人踮起脚尖在地上一点点地蹦,她原本不想管,翻了身正对着床外的窗户,眼睛睁开一点缝无意瞥见了窗户开了小半扇。 许是没关紧吧,春日的晚风泛着凉意,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从被子里爬出来,刚踏出的一只脚去寻鞋,脚底触及一片光滑冰冷的东西,似是有黏液,踩下去的时候咕叽咕叽的。 像是一条鱼,云容瞌睡都吓醒了,抬起脚嗷呜了一声,又担心脏了被子抱着脚悬在半空去看。 如玉的小脚上黏着绿色的黏液,云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也顾不得脏,翻到床榻上的衣裳用力擦了脚,虽然看着干净了,心里还是不舒服。 包袱就在床上,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床榻下是什么东西,但那只有她的一双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场梦。 太奇怪了。 好在她谨记表兄的话,虽然平日里严厉些,但说的话总归没错。 凡事小心为上。 将黄符贴在床的四周,云容披上了道袍,一手金钱剑,一手黄符,嘴里念着驱鬼决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但许久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一扭头就瞥见了弄脏的衣裳,这是实打实的证据,容不得作假。 她只叹着自己道行不够,如若是表兄或是俞济在这,早早就解决了。为了保命,她只好坐在床上等到天明。 若是真的有鬼,喊小五上来似乎也没什么作用,反倒可能会害了他的性命。 随着时间的消逝,云容越来越困,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错的,头刚碰到枕头上,耳边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床架似乎被拉扯着嘎吱响了一声,她猛然惊醒,还未从床上支起身体,地上有一道黑影朝着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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