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就要去看看。”岁岁执拗的说道:“戎戎,可以和我一起吗?” 戎戎握住了背在身后的长刀颔首。 得益于戎戎的气势太吓人,所以哪怕不断的有鬼魂想靠近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岁岁,最终都被戎戎吓跑。 而岁岁,也终于找到了她的小殿下。 出乎她的意料,和宋辞尘一样,宋今朝也在练武,不过他用的是刀。 戎戎却一反常态的皱起了眉头,他盯着宋今朝,有些纳闷的说:“谁教他的刀法?这刀法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学的吗?” 岁岁深以为然:“那把刀都快有他人长了!他怎么拿得起来的?” 戎戎没吭声,眉头依旧紧锁,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岁岁说,虽然宋今朝刀舞得乱七八糟,但若是练成,刀刀皆是杀机。 谁会教一个才六岁的小孩这种刀法? 戎戎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他就看见了那个人——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下的男人,黑色的面巾遮挡了男人的面容,只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 那黑衣人也踏入雨中,提着刀与宋今朝过招,宋今朝当然不是对手,他甚至刀都是好不容易才拿起来的,他被一次一次的打倒,锋利的刀刃有时还会在他身上留下一条血痕。 这样对招的场面,荒诞得不可思议。 岁岁一时失声。 待到宋今朝结束了今夜的训练,已是深夜,岁岁和戎戎告别后,紧跟着宋今朝回到长寂宫。 全公公依旧很快迎了上来,他看见狼狈的宋今朝,面露不忍。 宋今朝浑不在意,他唇色苍白,眼睛却漆黑明亮,暗芒涌动,他说:“全公公,您不要为我担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想要快些长大,快些强大。皇叔能够提出培养我,我很感激。” 皇叔……宋修竹? 岁岁心中五味杂陈,她晚上也不回桃树上睡觉了,而是强忍着魂体虚弱带来的疲惫,守在了宋今朝的身边。 才六岁的小孩脱掉了上衣,露出青紫斑驳的肌肤,他咬着牙,为今日新添的伤口上药。 明明是很怕疼的小孩,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已经不掉眼泪了呢? 是在岁岁过去一段时间,沉眠在桃树上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宋今朝日复一日,独自舔舐着伤口,从疼痛到麻木。 岁岁心中陡然腾升起无能为力的情绪,她只能在宋今朝疲倦睡去时,伸出双臂轻轻的抱住他。 “小殿下,辛苦啦。” …… 时光荏苒。 岁岁每天傍晚将要入夜没有太阳之后,都会去宣华殿看宋今朝,然后等待宋今朝结束一天的疲倦,回到长寂宫。 宋今朝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今朝晚上上药时,岁岁惊喜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在一天一天的减少。 等到她后知后觉的掰着手指头去数已经过去了多久,宋今朝便已是十三岁的小少年了。 岁岁死在十三岁,如今也过去了十三年,她对于这个年纪,总是会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养了这么多年,重新活蹦乱跳的岁岁决定,要给即将过生辰的宋今朝,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花朝节这日。 已是十三岁小少年的宋今朝难得闲暇,他打开柜子,盯着里面一顶做工精致却有些陈旧的年兽帽子,若有所思。 “猫猫,我今天想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小少年低声呢喃,往日映着刀光剑影的眼眸,也温柔了下来。
第23章 宋今朝从博学馆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之后, 傍晚便没有再去宣华殿,而是径直去了紫宸宫。 今日不仅仅是宋今朝的生辰,也是宋辞尘的生辰。多年前的这一日, 皇后还会为宋辞尘的生辰大摆筵席, 只不过在七年前皇后与皇上大吵一架, 自此之后便避世不出多年。 宋今朝听过传闻, 言及圣上不喜花朝节,虽不知原因,但也没有人敢在这日大摆筵席,唯有皇后过去,必然会为宋辞尘举办生辰宴。 在皇后避世之后,自然也不会有人触圣上的霉头, 宋辞尘这日也只和妹妹宋辞歌一起过, 再或者是偶尔去蒹葭宫探望皇后,过完这一天。 宋今朝过去紫宸宫时,宋辞尘正在耐心的陪他九岁的妹妹玩耍。 宋辞尘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眉眼温润,眼神疏离,含笑看着妹妹时, 却又是极为温柔的。才十五岁的少年, 已显出从容清润之姿,龙姿凤章之态。 听见宫人的通传, 宋辞尘有些诧异。毕竟近些年来,他和宋今朝的关系实在是说不上好。 一身黑衣的小少年立于廊下, 朝着宋辞尘颔首, 将周围宫人探究而厌恶的目光抛之脑后, 熟视无睹。 “堂兄。” 宋辞尘应了一声, 刚想说话,身边扎着两个可爱小啾啾、穿着粉衫的小丫头便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宋今朝,开口:“哥哥,这个哥哥是谁呀?” 宋辞尘犹豫了一瞬:“这个哥哥也是你的哥哥哦,歌儿该唤他堂兄。” “噢。”宋辞歌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脆生生的对宋今朝说:“堂兄!你是来找歌儿玩的吗?” 宋今朝不冷不淡的瞥了宋辞歌一眼,才九岁的小姑娘是从一出生便是全皇宫的宠儿,就连关系降到冰点的帝后也会在她生辰那日,共聚一堂。 小姑娘大眼睛忽闪忽闪,纯真无害,天真可爱,的确是非常讨人喜欢,但宋今朝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或许是过去七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都被宋今朝过成了同一天,少年看起来轻慢冷淡又无礼,丝毫不在意不入他眼的人,比如宋辞歌。 宋今朝没理宋辞歌,而是对着宋辞尘说:“今日是花朝节,我记起这日是堂兄的生辰,特来祝贺……我们,聊聊?” “可以。” 这些年来宋辞尘虽然与宋今朝来往极少,偶尔的来往也是宋今朝时不时的刺他几句,但宋辞尘不知为何,不再反驳,照单全收。 宋今朝指了指宋辞歌。 宋辞歌指了指自己,宋今朝的冷漠未曾给热情的小姑娘造成影响,她软声说道:“堂兄要和歌儿聊聊吗?” 九岁的小姑娘,小圆脸上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很是可爱,惹得周围伺候的宫人都轻笑出声。 宋辞尘将宋辞歌交给了她的奶娘,并对宋辞歌说:“哥哥过会儿再来找歌儿玩哦。” 小丫头撅着嘴说:“哥哥要和堂兄说什么?有什么是歌儿不能听的吗?” 宋辞尘忍俊不禁,待到宋辞歌离开后,宋辞尘才将宋今朝引入殿内。 宫人在上过茶水之后,便忙不迭的离开正殿,仿佛宋今朝是什么洪水猛兽。宋今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宋辞尘皱眉斥责了几句。 待到正殿只剩他们二人时,宋辞尘才说:“我们似乎许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 除了在博学馆他们都坐在同一间课室之外,上一次这样坐在一起已经是很多年前,猫猫还在的时候。 “是啊。”宋今朝的指尖搭在茶碗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茶盖,茶盖与茶碗碰撞,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宋今朝说出的话比茶盖茶碗碰撞的声音还要刺耳:“小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堂兄常来长寂宫,找我玩,找猫猫玩。” 记起猫猫,宋辞尘面色微变。 “我记得有一年花朝节,猫猫给我们都送了礼物,我们一起过了同一个生日,吃了同一锅长寿面,分给了猫猫一整只荷包蛋……”宋今朝放下茶碗,声音也随之柔和了下来,他一件一件细数过去与猫猫、与宋辞尘的美好回忆,说着说着,他也忍不住有些恍惚。 那些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宋今朝本以为自己只记得被他重复的每一天,却未曾想再说出口时,那些记忆依旧清晰得让他的眼眶泛红。 那时美好,今时折磨。 宋辞尘的声音沙哑,他垂眸,眼尾泛红:“那时候……真的很好。” “是啊。”宋今朝深呼吸一口气,话锋陡然一转:“可是从猫猫死后,一切都变了。你说猫猫,为什么会在那样冷的天跑到湖边落水呢?” 宋辞尘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我最后在锦绣宫见到过猫猫的尸体。”宋今朝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那时候猫猫已经浑身僵硬了,但眼睛还睁着,它很害怕,也很冷,是我把它的眼睛合上的。我还在猫猫的爪缝间,看到了被泡得发白的肉沫。” “这说明什么?我知道你依旧会说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猫猫从来没有抓人的习惯,生气了也只是用肉垫拍拍我。它只会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亮出利爪,那时候有人将猫猫按在了水里,不管它怎么挣扎,无论是扑腾还是亮出爪子,那人都等到它被活生生淹死,才放开手。” 宋今朝的形容,让宋辞尘的记忆陡然间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雪夜,他逃出紫宸宫,想要去找猫猫说完当时在凉亭未说完的话。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他母后身边的苏公公,将猫猫按在水中,活生生的淹死了猫猫。 那时候宋辞尘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他强忍着恐惧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公公扔下了手中已经了无声息的小白猫,朝着他躬身行礼,露出笑容:“小殿下,您在这里啊。” 宋辞尘被苏公公吓了一跳,他大脑一片空白,只知拔腿就跑,回到紫宸宫后,他便因为受到惊吓生病了。 期间生病的皇后曾来过一次,皇后亦是精神恍惚,眼睛里有恐惧,但说出口的话,却冷漠如雪。她说,不过是只猫,死就死了,他若是真的想养猫,等他长大了便许他养。 皇后眼中,鲜活的生命宛如草芥,亲眼目睹过苏公公是如何虐/杀猫猫的宋辞尘,第一次意识到,他的母后,如宋今朝所说,真的是个坏人。 在这之后不久便是他的生辰,他来不及做什么,他的母后便与父皇大吵一架,再不出蒹葭宫。 其实宋辞尘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办法再在母后身体每况愈下又与父皇争吵时,再对皇后说什么。 宋辞尘越来越愧疚,这份愧疚,被他转移到了宋今朝的身上,因为猫猫属于宋今朝……还有很多年前的岁岁,也属于宋今朝。 却都因为他,消失不见。 宋今朝唇角忽然勾起了没有感情的弧度,他看着宋辞尘的脸色,说:“而你也知道,凶手是苏公公,是你的……母后。” 当年宋今朝在苏公公的手背上看到了抓痕,再看见宋辞尘的态度,宋今朝便猜到了视屏的真相。 宋辞尘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被宋今朝指出,他闭了闭眼,有些痛苦的说:“是,我知道。” 宋辞尘将那晚的所见所闻,皆告知了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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