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朝捕捉到关键的字眼:“什么复生?” “小郡主只差一朵雪女峰上的雪莲为接纳灵魂的容器,便可复生。” 宋今朝立刻看向岁岁:“岁岁,薛采青不是在洛城与你见过?那朵雪莲,他交给你了吗?” 岁岁本来以为这件事能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她原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此时却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半晌,岁岁才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小青哥哥他,他把雪莲给我了……就是我压在你枕下的那个木盒,现下已经入了药,没有了。” 甄玄玑将岁岁的话转述给孟祐年后,无奈的说道:“小郡主,我与王爷都和你说过,那朵雪莲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我与王爷为你复生准备了十多年的时间,你却……” 岁岁躲在了宋今朝的身后,宋今朝却微微侧身,然后问她:“为什么?岁岁不想复生吗?” “它是治疗瘟疫的药。”岁岁小声的说道:“而且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不好,我……”宋今朝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想,没关系,没关系,不要对岁岁说重话,他早已经着人去找适合岁岁复生的身体了,总能找到的。 一直沉默的孟祐年忽然开口:“不要怪岁岁,没有关系,这是她的选择。岁岁,你很棒,你救了更多的人。” 岁岁不安的心稍稍落下,她忍不住跑到孟祐年的身边,在他手上写字。 ——真的吗? “真的。不要有心理压力,雪莲不止一朵,我们可以再找。”孟祐年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他对岁岁说:“我们的小郡主做了一个很棒的决定,不要去怀疑你的选择,哥哥永远支持你。” 岁岁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又去看宋今朝,可宋今朝不看她。 话虽如此,孟祐年还是心不在焉的改变了本来要去的地方,同甄玄玑出了宫,甄玄玑的声音还在远远飘来:“只有那一朵了,下一朵还没开呢,等雪莲绽放,不知又是多少个年头了……” 宋今朝也改变了方向,看起来不打算回长寂宫了,他对跟上来的岁岁说:“你先回家吧,我很快就回来。” 殿下不让她跟着了!岁岁沮丧的点点头,慢吞吞的飘回了长寂宫。 …… 天牢。 宋修竹前脚被关进去,宋今朝后脚就来看他。宋修竹身上还穿着染血的甲胄,看起来很是狼狈,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未变:“今朝,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是真心为你好,否则也不会培养你这么多年了,你得念着我的好啊。” “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更小一些时,摸爬滚打受过的伤,在身上留下的伤疤,如此清晰。宋今朝回:“皇叔的确是为我,格外费心了。” “我们来捋一捋你究竟做过什么事。我幼年时,你在背后操纵宋辞尘惊马,薛采翎迁怒我,你再在这时候出现,称要培养我。你要培养的,不过是一个吸引宋修尧视线的替死鬼罢了。” “在意识到你的想法时,全公公见我遍体鳞伤,心生不忍,去到宣华殿,你又做了什么?你认为全公公看穿了你的目的,我会不好控制,所以你借机暗杀了他,告诉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为一个奴才的死而伤心。” 宋修竹终于笑不出来了。 宋今朝接着说道:“今年春狩,你派出死士围攻宋辞尘,意图嫁祸犬戎。” “我入仕时,你推波助澜,我也的确如你所愿,锋芒毕露,让宋修尧无暇再顾忌你。” “后来镇北王向你求证当年花朝节那晚发生的事,你故布疑阵,引导镇北王与薛采青不和。” “在宣政殿上,你还派出人去通知皇后薛采青要为她顶罪,谋图兵权。” “你做了那么多,只可惜最后,依旧功亏一篑,在此为阶下囚。” 宋修竹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全都知道?” “你只是自以为聪明罢了,你的谋求算计,无论是我,还是镇北王,都看得分明。”宋今朝苍白的指节按住天牢的牢门,告诉宋修竹:“你的后半生,大概都要在这里度过了,失败者。” 最后三个字无异于是点燃了宋修竹心中的怒火,他高声说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如今宋辞尘登临帝位,你杀了薛采翎,他不会放过你!” 宋今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在宋辞尘不会放过我之前,好好享受你短暂的后半生吧,说不定我明日,就会来杀了你。” …… 年关将至,又奉新帝登基,宋今朝本来以为他能闲下来了,但宋辞尘好像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而是选择对他委以重任,倒显得宋今朝小人之心了。 抛开公事不提,岁岁最近连他去六部处理公事都会跟着,两人这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 宋今朝反正还挺开心的,在除夕前夜,他还对岁岁说:“等过完这个年,封王封地的圣旨就会下来,到时候我们就能离开圣都了。岁岁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都可以哦。” 岁岁有些心不在焉的,宋今朝又说了一遍她才回神,她回答道:“我记得每年除夕外面都很热闹,会点烟花,我们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宋今朝又说:“可我总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宋今朝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最近每每问起岁岁以后,岁岁似乎从未给过他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是他多心了吗? 岁岁眼神躲闪,嘴里却说道:“我都陪着你,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可是……” 岁岁眨巴了一下眼睛,轻声说:“可以亲你一下吗?殿下。” 宋今朝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小声的嘟嚷:“不是都说了,这种事不用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会拒绝你的。” 话音刚落,岁岁便在他的脸颊处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一溜烟的跑到了外面的桃树上藏了起来。 虽然桃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 宋今朝摸了摸脸颊,甜蜜入睡。 …… 翌日。 宋今朝被宋辞尘叫走的时候,岁岁还在睡觉,不过他们约定是是晚上出去玩,倒也没有关系。 宋今朝离开后不久,岁岁就醒了过来。她跑到寝殿,看宋今朝已经不在了,便飘到衣柜旁,从最里面翻出她那就已经很旧了的浅紫色襦裙换上。 今天就要和所有人道别啦,得有始有终才行。 昨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整个皇宫乃至于圣都都是白雪皑皑,岁岁的第一站,去找了胡婉约。 胡婉约前段时间已经重新恢复了人身,与苏清的感情不变,依旧如胶似漆,甚至比之前更甜蜜了。 看见岁岁,她笑着调侃道:“今年夏天之后就没再见过你啦,你可算记得来找我玩儿了。” “我最近一直跟着殿下嘛。” “这么久了,你和你家殿下如何了呀?” “我们挺好的。”岁岁语调轻松:“我马上就要去投胎啦,特地来和姐姐道别哦。” 胡婉约有些懵:“你家殿下知道吗?你离开了他怎么办?” “我今晚会和他说的。”岁岁又有些不解:“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会不舍,他也会不舍,但我没了他,他没了我,日子当然也该照常过。” 岁岁这话说得好像也没错,胡婉约又问:“如果他不让你去投胎呢?” “不会的。”岁岁信誓旦旦的说:“我盼了整整十七年的要去投胎啦,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他那么好,怎么会阻止呢?” “如果会呢?” 岁岁沉默一瞬,仙气今天就要蹭满了,如果错过,那么她就不能去投胎了。她说:“不会。” 胡婉约耸耸肩:“祝你好运。” “那我走啦,你和你的郎君要好好的哦。” “会的。”胡婉约祝愿道:“我也祝你,得偿所愿。” 岁岁的第二站,去找了薛采青。 自薛采翎死后疼爱女儿的安国将军身体便已大不如前,薛采青不得不回圣都照顾。岁岁去时,他刚从安国将军的屋子里出来,要回去休息。 四下无人,岁岁戳了戳薛采青,然后在雪地上写字。 ——小青哥哥,除夕快乐呀。 薛采青顿住脚步,温声唤了一声“岁岁”。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还未将大盛走完,待到父亲身子好转,我依旧要外出游历。”薛采青眉宇间的阴郁不知何时已经烟消云散,他笑着说道:“在洛城一行,我是医者,从中收获了感激与成就感,或许我以后会是一个游医。” ——那很好耶!我为你感到开心。 ——还有一件事哦,我不用等到下一个春天啦,今夜子时过,我就可以去投胎啦! 少女字里行间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雀跃,薛采青忍住表达不舍,认真的说道:“那很好,岁岁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下辈子,要好好的长大哦。” ——我会的。 ——可以抱一下吗? 少女冰凉的体温环绕在薛采青的周身,一触即离。薛采青记住了这份独属于岁岁的冰凉,小心珍藏。 “岁岁,再见。” ——再见啦,小青哥哥。 岁岁的第三站,是镇北王府。 王府中冷冷清清,孟祐年还不在,是甄玄玑看见了岁岁,告诉岁岁,孟祐年丢了个心上人,最近一直在找。 岁岁懵懂的点点头:“我要等他。” “小郡主,我带你去你从前的闺阁看一看?”甄玄玑虽与岁岁可以说是陌生人,但甄玄玑与孟祐年一起,找了岁岁这么多年,她待岁岁,自然也是颇为不一样的。 “嗯。” 岁岁很快来到了明珠阁,她曾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之久,记忆回溯,一草一木,都刻骨铭心。 岁岁轻轻的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家。” 岁岁眼眶微红,踏入卧房。卧房整洁如新,衣柜里甚至还挂着时兴的漂亮裙子,只是她永远也没有机会穿上了。 然后,岁岁在墙壁上,看见了一幅泛黄的画卷。画卷上的少女戴着姹紫嫣红的花环,穿着漂亮的浅紫色织锦福纹对襟襦裙,正笑容乖巧的看着前方。 画上的落款,是景顺五年二月十五花朝节。 岁岁垂首,看着与画卷上的少女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心中漾出些许别样的滋味。 “这副画挂在这里很久了,王爷回圣都后,思念你时便会来此。他经常会来这里。” “可我一度忘记了哥哥。”岁岁低声喃喃,然后有些犹豫的对着甄玄玑说道:“我马上就要去投胎啦,我想和哥哥好好的道别,道长可以让哥哥能够看见我,与我说话吗?” “我先布阵。” “谢谢你。” 甄玄玑在明珠阁内布阵,阵法完成,甄玄玑派出侍卫通知的孟祐年也回来了。甄玄玑安静退下,将空间留给兄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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