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学员讪讪:“先生,那我们呢?” 祁鹤:“一样。” 其他学员:“……” 好家伙,那这一学年怕是都见不着先生第二面了吧。 挂科预定。 时绒从九转阁的课堂出来,人还是懵的。 早听说修真界炼器流派多,没见过这样式的,倒像是在炼丹了。 炼丹更讲究多种药草的药性平衡,少一味,多一味,丹药效用便有天壤之别,其中又是一门大学问,更需要神识在其中调解,感知那细微的差距。 炼器材料的相克性没那么强,难在如何激发材料本身的属性,所以到神识的地方,不如炼丹那么多。 不知祁鹤此举究竟何意? 时绒对炼器的认知还停留在对材料本身属性极致的运用之上。 毕竟她前世走的是机甲师的路子,更多研究机甲本身的性能。材料只是用来搭建房子的积木,属性激发到巅峰即可,想再往上走太难,且能提高的上限太有限了。 时绒翻着书,边走边琢磨。 旁边突然传出砰地一声炸响,冷不丁将她吓得一哆嗦。 调头望去,旁边正是丹修上课的济世殿。 丹修人多,炼丹课也是经费最足的一门课程,济世殿装修得那叫一个低调奢华有档次。 这轰然一炸,直接炸毁半根金丝楠木的立柱,屋里头黑烟滚滚,燃烧得正烈。 时绒伸长脖子,看殿内呼啦啦冲出来不少人,一个个嘴上骂骂咧咧的。 “叫她心急!二品炼丹师,非要去炼三品丹!” “不就是急功近利,想给先生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下好了!她那炉一炸,咱们受了波及,练的丹药全毁了!” “就是一堂开学摸底测试,都说了让练最拿手的,居然还会炸炉!我可真是服了。这就是他们悬壶谷的实力?” 济世殿前的空地不多时便闹腾起来了。 时绒将书收好,飞速跑过去凑热闹,连蹦带跳地下台阶。 不经意的一扫眼,突然在一群吵嚷的丹修之中,看到了一张格外面熟的脸。 这种面熟感很神奇。 时绒知道自己不认识他,但却从内心涌上一股奇妙的熟悉感。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侧眸望来。 待得看清她的面容,瞳孔微微一凝。 时绒:“……” 哦吼,确认过眼神,是便宜渣爹无误。 时绒心中微动。 做作地一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转身就跑。 明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谁,恍然有半刻的失神。 那样一张脸,分明就是牧清然的样子! 可她早已死于秘境,尸骨无存。 难道…… 明殊想起多年前被送走的那个孩子。 是明微? 可那孩子不过三灵根,又如何能到青云学府来? 明殊正茫然犹疑,踌躇不敢上前。 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姑娘忽然眼眶泛红地掉过头去,抹着眼泪,哭泣着跑了。 那怪异的反应看得明殊一愣,紧接着便涌上泼天的欣喜。 这姑娘…… 真是他女儿?!! 时绒故意放慢脚步,跑得伤心又决绝,直奔着无人的地方而去。 明殊也怕引起外头的注意,只远远跟着,待她走到人少的宿舍区,才飞身拦在他面前,出声:“姑娘!” 时绒肩膀一耸,像是被惊到一般,连退好几步:“你……你干什么?” 离得近了,时绒真正看清他的模样。 他倒是生了一副仪表堂堂,端方君子的好样貌,着玉带,穿金丝,锦衣华服,好不贵气。 可这样一周全的人,却连个女儿都养不起,丢给了恶狼。 让她小小年纪,孤苦伶仃地死在三阳山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明殊越看时绒眉眼,越觉着像。 既像牧清然,也像自己。所谓斩不断的血缘羁绊,便是如此吧? 明殊看着她身上青云学府学子的制式衣袍,不由放柔了声音:“抱歉,冒犯了。我是瞧你面熟,以为是故人。不知姑娘出身何处,可是云隐仙府?”
第52章 时绒做出伤心的模样, 久久地望着他。 最终冷淡应:“是又如何?与你有什么相干?” 明殊:“……” 那话语里有昭然的怨气,一心想同他撇干净,却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暴露了她自知身份的事实。 六岁。 明殊心想, 六岁的孩子应该记事了。 他当年抱过她, 带她漫山遍野的疯玩过,更曾将她捧在手心,视若掌上明珠般看待。而她一个身处异乡的孤女,恐再无人能待她那般好了, 又怎会忘了自己的父亲呢? 更或许, 她竭尽全力拼杀入青云学府,就是为了见他一面。所以望见他时,她的情绪才会失控, 泪洒当场。 明殊袖下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心中隐隐激动。 十年未见, 女儿对自己有怨, 不肯与自己相认也是应当的。他也不想上赶着当场认亲, 让她反感, 反正都在青云学府之中,自可徐徐图之。 微笑着道:“你别生气,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曾与柳澄长老有过一段渊源, 听他提及过你, 也凑巧见过的你的画像,方觉面善。” 此话明着保持距离, 实际却是试探。 时绒冷哼一声:“你若指的是外门管事的长老, 那他姓刘而非柳。公子贵人事多, 想来那些不重要的人或者事, 早已记不得了吧?” 刘澄不过负责外管事, 云隐仙府内部的世家天骄根本不会认识这么个小喽啰。 当年明殊安排刘澄过去接明微,只是想随手将她扔在云隐仙府,能做个外门弟子也好,总不至于流落街头困顿至死,他身为父亲也心安一些。 眼前的姑娘既然认得他,身份便毋庸置疑。 明殊笑着张了张嘴,正要辩解一二。 身后小道传来一声怯怯的:“时绒小姐?”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时绒深吸一口气。 平复情绪之后淡淡:“何事?” 明殊心中一咯噔,瞳孔猛缩。 时绒? 这届青云榜一的那个时绒?! 许谷福了下身子,小心地瞄了眼明殊,对时绒道:“家里的时公子让我来传话,叫您早些回院,不要在外头与旁人闲扯,浪费时间。您若是回去晚了,他心里要不高兴的。” 时绒:“……” 这台词,酸得她脸上的悲凄情绪险些没稳住。 又想,师尊倒是会给她打配合。 时绒原没打算和这个便宜渣爹有过多的牵扯,意外发现他竟然还认得自己女儿这张脸,便甩了个勾子钓鱼,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查到原身魂牌的蛛丝马迹。 没想到人立时就上钩了。 浑然不把自己十年弃养之事放在心上,腆着脸就追上来试探。这是看女儿出息了,瞅着她的眼神里便都是带着花儿,显然有意将她认回来。 以原身的立场来看,时绒上来直接认亲不合常理,反倒惹人生疑。 不如点到为止地给一些信息便及时退场,再给明殊一些冷眼。他既然确认她的身份,为了修复“父女”之间的裂痕,必然会自己凑上来,用不着她再费心思接近探听了。 时绒绷着脸嗯了声。 转身随着许谷离开,看也没再看明殊一眼。 明殊待人走后,红光满面地招来自己的青云侍,吩咐道:“去给我打听打听这届青云榜一时绒的出生背景的具体情况。” 青云侍得令,便要离开。 “等等!” 明殊抬头,犹豫片刻后又补充,“再探一下她的兴趣爱好,相熟之人有哪些,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 青云侍疑惑地抬了下眸,未敢有异议:“是。” 明殊手中盘着两颗珠子,心道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回春门萧氏和明氏两脉夺权,争了快三十年,明殊这一支却逐渐落至下风。 萧氏近几代人才辈出,几乎每届都有丹修入学青云学府,声势日渐壮大。 而明氏近五十年来就只有他一人入学,后继无人。 此消彼长,未来可以预见。 明殊肩负重任,入青云学府后,一心寻找破局之法。 有心促成之下,他结交上悬壶谷世家嫡系牧清然。若能与她结亲,便可得悬壶谷这一强大外援。 于是海誓山盟,哄得牧清然与他私定终身,诞下一女。 一切本是顺遂。 只可惜女儿明微资质普通,让牧清然难受不已。一度难以接受,担心女儿往后没有出路,整日以泪洗面。 明殊却未有一丝偏见,依旧待明微百般宠爱。 托青云侍将她养在青云学府旁的宅院里头,三不五时地过去待上两天,陪她嬉戏玩闹地成长。 如此宽仁包容,反让牧清然觉着明殊值得托付,铁了心要与他成婚。 却不知,明殊的“包容”,源自于不在意。 明微资质好固然不错,哪怕是坏了,她只要能帮他稳住牧清然,绑定了悬壶谷,便一样还是他的“好女儿”。 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戏份就这样演了六年。 直到当年年尾考核,牧清然在秘境之中意外失踪。 不久,悬壶谷出面告知:牧清然魂灯已灭,香消玉殒,连夜派人将她的名字从青云学府学员之中挪了出去。 明殊数年的心血谋划,期待已久外援,一夕之间,全落了空。 大起大落之下,心境大乱,整个人险些崩溃。 族人见状赶忙派人来警告,说他有一私生女的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往后连同世家贵女议亲时都会遭遇阻碍。 明殊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才想起打发那个无用的拖油瓶。只等过了年,便早早将人送去了云隐仙府安置。 这十年,明殊一直活在萧氏的打压之下,无力回天。 眼见就要大权旁落,却忽然迎来了一线生机:那个拖油瓶女儿突然找了回来。 竟还一鸣惊人,拿下青云榜一! 如此天骄,是他明氏的血脉。 他若能让她认祖归宗,何愁拿不到小小回春门的话语权! 明殊沉着眉,坐在阳光底下细想:他从头到尾没对明微显现过阴暗的一面。 哪怕后来将她丢弃在小院之中忽视一年,也可解说为痛失所爱,情绪崩溃而无法顾及其他。 送去云隐仙府就更好解释了。 他在回春门自顾不暇,怕会拖累了她,这才将她送到外头避避风头。 血浓于水,只要多哄哄,她总会原谅他的。 “那人真是脸大得让我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时绒靠在窗台边上抱着手臂,气呼呼地坐着,“师尊您是不知道,他一听许谷叫我名字,那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就像我是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是给他留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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