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塔刚开,往年常有这种事发生,多半是插队起的摩擦,不是多复杂的官司。 沧明镜听说人没大碍,养得回来,又恢复了从容。翻了页书道,“学院里学生纪律的事向来是三长老管的,你怎么特来找我说?” 殷正:“我听说时绒师妹也参与其中了,还是把人锤进济世殿的祸首。那红隼族的周晔长老找来二长老出来审理此事,恐怕会对师妹不利呀。” 沧明镜脸一垮:“……” 好家伙。 果然是你。 周隼在病床上靠着止疼药,生熬了十多天。 人暴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下去,精神也显得格外萎靡:“怎么说呢?” 周晔坐在他床边,表情阴郁:“你也别太心急了,二长老说了,这件事还是得等时绒出关——” “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一听到时绒的名字,周隼浑身情不自禁地打起摆子来,支起上半身,激动地直喷唾沫,“她把我打成这样,嚣张至极直接缺席会审,长老竟然都没有罚她!十多天过去了,我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她却连个面都没露过,还在安安稳稳地闭关!二长老不是答应咱们可以把她弄退学吗?他老人家还能不能行了?!” “闭嘴!”周晔低喝一句,止住周隼的冒犯之语,谨慎地走去窗边看了一眼。 确认附近无人,才又折回来,气急道,“二长老是你个小辈能拿来说嘴的?我是看你伤了身,受折磨这么多天才没同你计较。否则定要禀明你父亲,让他好好管教你!” 周隼低下了脑袋。 “你得知道,那时绒虽然只是云隐仙府掌门的私生女,没个明面上的身份,但毕竟是上了天乾地坤榜的人,人族那边院长自然要大力保举。她现在又在闭关,我们要是冲进去把她拖出来了,传出去,岂不是我们的错处?等她出关,二长老才好名正言顺地罚她啊。”周晔气哼哼道,“那天你被打的事,几乎大半学员都亲眼目睹了,她还能抵赖不成?” 周隼听得脸颊直抽搐。 既觉着丢人憋屈,又无可奈何。 既然长老都说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等着吧。 等她出关,他有凤族二长老做靠山,自有好果子给她吃! 时绒不知道还有人在等她出关呢。 半个月后,慢悠悠地撤掉了结界,从第六层隔间内起身,伸了个懒腰。 守在塔外的周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睁开眼睛,阴狠狠地盯着塔门的方向。赶紧通知二长老,只等她一出来,就找人将她拿下,省得节外生枝。 二长老凤四海正是凤于白的叔父,至今还过不去时绒在青云会上将凤于白淘汰的那道坎。 之前抓不住她的错处,也就作罢了,如今正逮着她出手伤人,便要一脚将她彻底踩死才好。 得了周晔的消息,放下手边要紧的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千机塔内,时绒一边上楼,一边掏出碧水镜看了看。 消息空空,师尊还没出关。 顿觉兴致寥寥,转了身,往第六层去了。 寻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又一次入了定。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凤四海:“???” 周晔:“???” 你是个什么牛马? 他娘的,耍人玩呢是不是? 时绒每隔十天左右起身一次,开始爬楼。 周晔看她都要走到千机塔的一层门口了,以为这次铁定要出,麻溜给凤四海传消息,让他过来。 然后两位长老就一齐守在塔外,眼见着时绒在楼梯上爬上爬下,扭扭腰,踢踢腿,活动活动手脚,再掏出碧水镜看了看。 末了,又上移一层,继续闭关。 一路挪到了第九层。 接连被戏弄了三次,耽误了不少正事的凤四海血压突突的。 周晔顶着凤四海的怒火,更加卑微:“我……我以为她这次真的要出来了。” “废物!” 凤四海恨不得当场甩周晔一个耳光,拿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要你这蠢东西有什么用?” “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 凤四海寒声,“时绒的学分还多,上了第九层,恐怕是要突破的,肯定会把学分耗完才会出来渡劫。我为惦记这边,耽误了不少时间,行程跑不过来,你正好帮我走一趟鹿族。” 周晔战战兢兢:“可是,五长老将指派我来守塔……” 青云学府十二位掌事长老,分管外交、财务、人事、行政、纪律等等。 再下一级就是周晔这样的执法长老,说是长老,其实就是年纪辈分高一些,都是万族中挑选过来办事儿的,听从主管人事长老的调派。 凤四海眸一沉:“……” 周晔寒毛倒数,立时又讪讪改口道:“哈哈哈,千机塔反正是出不了什么纰漏的。我去,我去就是……” 相较于其它层的幽暗而开阔,第九层的空间相对狭小。 且室内按照东南西北和正中的方位上,各自安着一块正六边形的半透明玉石。人可以透过那些玉石地盘,隐约望见地下流动的,几乎实体化的淡蓝色灵气潮水。 灵海潮内灵气太过狂暴浓稠,未经过阵法过滤稀释,无法轻易被人吸收运转。 这些正六边形的玉石,就是过滤口。 时绒仅仅是站在玉石旁边,便感觉像立在瀑布下头,浑身被那海量的灵气冲得生疼,体内周天自行开始运转。简直不是张嘴吃饭,而是有人拉开了你的嘴,直接给你灌进去,一步到胃。 淦,这里这么离谱的吗?! 时绒表示有点扛不住,难怪龙刑和嘉实他们都在第八层待着。 她只在这待上一会儿便有种撑到扶墙,头晕想吐的感觉。 时绒远远低估了五行元婴吸纳灵气的效率。 虽然对属性灵气的亲和度不高,但在这浓度极高的环境之中,捕获灵气本就是极简单的事儿。而且她只要是灵气就可以吸纳,无需再分属性,一把抓来都能吃,不像别人还要挑挑拣拣地吃,自然省事儿得多。 时绒在七层时甚至还同步对比了一番自己和隔壁的单灵根学员,感觉自己的速度能是他的两倍左右。且环境中浓度越高,对属性灵气亲和度低的劣势就越不明显。 时绒机甲师的老毛病犯了,想试试各种浓度下的五行元婴吸收灵气速度数据,好得出最适宜的灵气浓度环境,因此才一步步往九层挪动。 但没想到第九层的灵气浓到了这种地步,相比第八层,简直是断层式暴涨。 时绒第一次来,没经验,没对比,自然也瞧不出什么不妥来。 灵气浓一点,能有什么事儿? 退一万步说,外面还会有轮班守塔的长老看着呢。 她壮着胆子地在玉石上坐定了,在奔腾不息的灵气流中,闭上眼极力运转五行元婴。 浑然未觉,从过滤玉石内灌入的灵气量越来越多,从无色透明状态,逐渐开始凝实成丝丝缕缕的淡蓝轻烟。 嘀嘀嘀——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而塔内的众学员都在闭关,封闭五感,无一人听见。 然而守塔的长老擅离职守,又因恰好是轮换班的时候,周边巡逻的青云侍都不在。 那警报声声嘶力竭地响了个寂寞。 “嗯?” 时绒坐在风口上,第一时间感到了不对劲。 周天吐纳的灵气之中,杂质明显增多。 元婴小时绒像是快快乐乐吃饭,突然被哽到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青紫起来。 时绒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往脸上一抹,已是七窍流血。 再看塔内,冰蓝的烟雾弥漫,灵海潮涌动不止。 她奋力起身要朝外逃去,身下玉石却陡然发出破碎的声响。 时绒脸色微变。 咔—— 整个人顿时失重,跌进漫无边际的灵海潮之中。
第100章 五分钟后, 爆发的灵潮灌满第九层,继续朝上涌入第八层。 正在八层修行的龙刑、嘉实等四位化境期的神识相对敏感,察觉到进入体内的灵气陡然狂暴而汹涌, 四下不受控地奔窜而伤筋骨元神。纷纷强停体内周天止损, 喷出大口鲜血,从闭关的状态苏醒过来。 “怎么回事?” “灵气突然不受控了?” 四人关闭结界后,见旁边之人紧跟着醒过来,且有同样的症状, 立时意识到这并非是自己出了问题。 八层中丝丝缕缕漂浮的灵气已成忽隐忽现的烟雾状。 龙刑嘴边还挂着血迹, 蹙着眉:“这些灵气没有经过过滤,出事故了。” 天乾第二的凤禾冷着脸起身:“我去寻守塔长老和掌事长老过来关闭千机塔。” 龙刑点了下头,招呼嘉实和第三的姜卓准备下第九层看看情况。 塔内少说有400多名学员在闭死关, 无法苏醒。且每个隔间都有结界,外人想要强行唤醒他们还得先破开结界, 光凭他们几个根本做不到, 时间上也来不及。 青云学府内的其他学员大部分在元婴和金丹期, 元婴期元婴刚凝, 宛如婴儿,脆弱不堪。 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大量吸入狂暴不受控的灵气, 轻则元婴受损境界跌落, 重则爆体而亡, 金丹期更不必说了。若事故发散开去,恐会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 按照灵潮爆发的速度来看, 就算凤禾找到不知为何缺位的长老回来关闭阵法, 很多人等不到救援就会遇害。 灵潮的入口在第九层, 若有变故, 问题只能出在那。 为今之计, 龙刑只能找上小伙伴硬着头皮去第九层,看能不能暂时堵住缺口,暂缓灵潮涌入,给凤禾争取求救的时间。 龙刑和嘉实给自己套上高级护体法衣和护体结界,往下走了两步,在楼道中望见九层阵法中的灵气已经浓郁得几乎不能视物。 姜卓身形一顿,没有再跟上来。 擦着嘴角的血,“我受伤了,就不去拖你们后腿了。” 龙刑脸一沉:“……” 好脾气的嘉实拉住龙刑摇了摇头:这种事,不愿意没必要勉强,不然真成添乱的了。 嘉实道:“那你也去找长老求援吧。” 姜卓没吭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龙刑打头进入第九层。 纵然有法衣和护体结界蔽体,两人身处灵潮之内,依旧觉得血气翻腾,灵海绞痛乃至耳鸣起来。 嘉实抹掉鼻端留下的鲜血,冲龙刑指了指地面上那些六边形的过滤玉石。 第一波灵潮冲击之际,五块玉石便尽碎了,留出五个巨大的透风口,呼啦啦往塔内灌着灵潮。 三月到七月是灵潮平静期,青云学府开启千机塔时,若遇见塔内灵气损耗过快的情况,会偶尔将底部第九层的“隔绝层”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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