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带笑的眼光一扫,下半身就莫名开始发疼,心慌意乱起来:这怎么可能?!寻常元婴期,哪怕是龙族落进灵海潮也是必死无疑的! 周野是跟随周隼挑事的壮汉之一,记恨上次被人族下了面子,又以为时绒绝无生还的希望,这才上特地过来落井下石,讥讽几句过过瘾。 若是被时绒记恨上了…… 周晔背脊一阵阵地发麻,断了子孙根的周隼的殷鉴不远。他口干舌燥,佝偻着身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言不发地掉头跑了。 “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人家小姑娘说你一句就吓跑了,还是不是男人了?” “怂货!” “你们红隼族的,都白长这么大个儿了吧哈哈哈哈~” “哇!!”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权音喜极,顾不得是在公开的场合,尖叫着扑了上来。 接下来是宴安、程金金、越天瑜等人,硬汉落泪地粗笑着,将她围成了一个肉山,把她纤细的背脊拍得邦邦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友安相对矜持,拿小帕子擦拭着眼角,视线往塔内晃悠了一圈,细声问:“没、没有其他人了吗?清慈道君呢?” 时绒美滋滋:“沧明镜院长劳烦他在塔内坐镇,帮忙受损的修复千机塔。” 金友安:“?” 不知道她突然之间眉飞色舞,高兴个什么劲儿。 绒·开窍·崽:这你就不懂了吧。 院长给师尊找了活儿,自然能顺理成章地将他留下来了。 时绒豁出去的那一吻亲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灵海潮给打断了,忙着正事儿,谁也没那个功夫静下来分说分说。 亲的时候,他半推半就地护着她,没个反抗的动作,给了她好大的期望。 既如此,就算事后翻旧账,她也是不怕他的,甚至巴不得他自个送上门来。 唯一担心地是他会事后后悔,逃避躲闪。 眼下好了,只要有活儿将师尊留在这。人在跟前,她自有大把的机会,大展拳脚。 时绒春风得意马蹄疾,心情亢奋,闲不下来跑去文思殿看书,想要稳稳心态。 但一群学长学姐们围着她问东问西,看她就像是看动物园里面的大熊猫:“你是怎么在灵海潮里头活下来的啊?” “我听说下头有极品灵石矿,是真的吗?” “那么浓的灵气滋养着,那里头是不是天灵地宝一堆呀?” 时绒竖起书册来,一律以:“昏过去了”、“不清楚”、“清慈道君救的我。”来回应。万重佛莲凋零的事,有师尊告知沧明镜,她这边便没有对外透露。 看多了末日大片,时绒明白有时候大祸临头之前,人群恐慌造成的伤害或许还胜于灾难本身。更何况这一切都是预言,世上只有少数顶级玄师知道,中州所要面临的大劫难并没有切实发生。 时绒也是上了沧明镜的玄师命理课之后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玄师的能力。 有些是因为有些半碗水的玄师自己本事不济,在外面招摇撞骗,弄坏了这一行的声誉;有些是觉得他们是故意在用预言来干涉、引导一些事,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些就是单纯了失了智的人。 就像现世之中,还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地平说”,普通人无法理解其思维,与他说不清道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绒最终选择缄口不言,等待院长和万族联盟下了决定再看情况。 时绒身边给围得水泄不通,文思殿的管事刑长老清了清嗓子,不徐不缓道:“殿内需要保持安静,有话就请去外面说吧。” 一声嗓门不大,却喝止住了躁动的人群,时绒终于可以安心看一会儿书。 刚看了没两页,忽然听到院前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殿前游廊雕花的凭栏被人踹碎了两根。 “时绒,你给我滚出来!”那人一路气势汹汹地从游廊走过来,两三壮汉脸色煞白地试图拉扯他,都没能将他拉住。 时绒被人点名叫骂,抬起头来。 只见周隼眼眶血红,咬着牙绷着腮帮子的模样透着一股子要杀人的狠劲儿,劝架的将他一身外袍嘶喇坏了都没能拦住他,愣是排开一切人的阻挡,冲到了时绒面前。 双手抓住她的领口,嗓音愤怒到颤抖:“是你,是你对不对?” 时绒:“?” 时绒:“啥玩意儿是我?” 刑长老淡淡:“不要在这里打架,要打出去打。” 立时有人上前来扒开周隼的手:“出去!” “杀人犯!杀人犯!!” 周隼被两个学长一左一右地架着往外拖,依旧歇斯底里,“是你杀了周晔长老,一定是你!” 他这两声喊得整个文思殿的人都听见了。 信息量之大,引得所有人侧目。 “周晔长老?” “就是那个失踪的守塔长老吗?他死了?” 刑长老也皱下眉,他和周晔共事多年,多少有些交情,抬手让将人留下,询问道:“什么情况?老周怎么了?” “刑长老!”两米多高的周隼神情颓废,噗通一下,对着管事长老当阶跪下了,眼红得要滴血一般,扭头看向时绒,“当初、当初确实是我不好,鲁莽冲动,得罪了人,可你有什么报复的手段尽管冲着我来便是,为什么要拿周晔长老的命?!让他刚出青云学府不久,就受人偷袭埋伏,横死当场,魂灯俱灭!” 刑长老:“什么?!” 时绒也吃了一惊:真死了? 但更多的是茫然: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不不……” 宴安摇着手挡刀时绒身侧,“时绒掉到千机塔下头去了,刚刚才被捞上来。你那周晔长老,是在白日守塔的时候就离府了,这事儿同她八竿子打不着,你可别来乱扣帽子。” “她自己没来,自然还能指示别人去!” 周隼道, “周晔长老在青云学府这么多年,没和其他人有过大的纷争,更没有仇敌,除了你!他因你殴打我之事,多次上诉到掌事长老那儿,要你退学,你便怀恨在心,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时绒听明白了:“说了半天,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自己主观臆断地认定我是杀人者,然后来找我诛心来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周隼吼得嗓音嘶哑,“你点了黑市的天灯,直言要买他的性命,不是仇杀是什么?!其他人根本不存在杀人动机!” 时绒快被他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冲动易怒的样子给整笑了:“什么仇怨?就因为我把你打了一顿,我就有杀你族老的动机了?有一说一,你们想点天灯杀我还差不多吧?我若看不惯你,随时可以打你,至于憋这么大气还花钱买凶?” 他们红隼族的天骄就这心性,难怪身为猛禽,和凤族走得那么近,还混成这样。 “……” 刑长老也觉得周隼这通大嗓门,喊得过于蠢了。 他和时绒正起冲突,闹得学府内尽知,不可开交,遇着这样的大祸,自然是会往时绒头上想的。 可越是怀疑,不是越该沉下心来收集证据,搞她一本吗? 跑到当事人面前来喊,还能让她承认不成? 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事,刚丢了大面子,受了大磋磨后,紧接着又死了嫡亲的叔叔。 情绪一时崩溃,考虑不及也是有的,刑长老无奈地伸手将他扶起来:“你有话慢慢说,别这么激动。死了一位长老,青云学府一定会彻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还是先回去冷静冷静。” 周隼:“我——” “你给我闭嘴!”二长老凤四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文思殿门口,沉着脸一把扯过周隼,“还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不够给我添麻烦吗?赶紧回去,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的!要你过来闹什么?能有什么结果吗?” 周隼被二长老提小鸡儿似的,粗暴地拉了起来。 刚将他拖行了两步,那三大五粗的壮汉,突然没忍住低头呜呜哭嚎起来:“叔父,是我害了你啊叔父……” 二长老的脚步顿了顿。 最终还是拖着他走出了大殿。 时绒看着两人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头。 入暮,清泉院。 “万重佛莲的事,我已经传讯给了各大族,想必不日就有回音。灭世大祸已经迫在眉睫,我们不可以在坐以待毙下去了,到时候——” 沧明镜絮絮说了好些,抬眸一看,面前的人拨弄着手边的杯盏,似乎半句没听进去。 “师弟?”沧明镜唤道,“我刚才说的……” 白亦淡淡:“等消息嘛,我听见了。” 沧明镜纳罕地笑起来,给他倒茶:“这是怎么了,同你说话心不在焉的?” 话音未落,一青云侍进得院来,在阶下叩拜。 起身道:“禀院长,清慈道君,外头有位学生过来了。” “谁?” “时绒。”
第106章 晚春时节, 暮色尚浓时,潮湿的微风中便渗了一丝凉意。 时绒挑帘从外头走进来。 不等她开口,沧明镜便上前关切着道, “你身上的淤堵的灵气还没完全疏通, 怎么不回院调息几日,还在外头乱跑?” 时绒规规矩矩给沧明镜行了礼,才抬起头道:“我静不下心来。师尊说过心绪不宁便不好强行调息,怕坏了道心, 影响更大。” 屏风隔开的内屋中, 白亦视线动了一下:“……” 抿了抿唇:看来渣崽还是有心的,不止他一人心里惦念着。 白亦心里总算好过了些,摩挲着杯沿的指尖力道不觉轻了几分。 视线不知何故与自己僵持着, 不肯挪将过去,耳朵却悄悄树起, 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沧明镜没听出她意有所指, 还以为是周晔长老之死让她烦扰, 这才静不下心来。 主动开解道:“周隼找你闹了一场的事儿我听说了。他是个暴脾气的孩子,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向来顾忌不了旁人。周晔被人在黑市点天灯收了命, 黑市有黑市交易的规矩, 买凶者基本上不可能被查出来。唉, 也是可怜,死的是嫡亲叔父, 他却无计可施。找你只是绝望之下的泄愤罢了, 你不用太过理会。” 天灯是黑市最高级别的追杀令, 一盏天灯的筹码价格之高, 令人咂舌。 买凶者只需在灯笼上写着人的名字, 挂在黑市的正中,天灯亮,则黑市之人皆知。 被追杀者不死,则天灯不灭。 任何人带来被追杀者的尸首,都可以在黑市领到极丰厚的报酬,一夜暴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明知名单上的人身份不低,亡命之徒们依旧对天灯任务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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