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去,两个人依旧没什么交集,李篌做他的乖学生,徐箜我行我素,是个屡教不改的坏女孩。 高中毕业后,李篌考上了本地著名的大学,徐箜勉勉强强去了一所三流院校。 上了大学,徐箜除了照顾自己在精神病院的父亲外,生活里只剩了追求李篌这一件事。 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去李篌的学校找他,陪着他一起做作业,在他体育不达标的时候帮他训练体能,知道他想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就千辛万苦帮他申请到了一份高薪的家教工作。 徐箜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跟李篌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长相清纯面目温柔的白衣女孩从李篌的宿舍里走了出来。 徐箜追上那个女孩,语意不善地问她:“你干什么去了?” 女孩被她吓住,扑闪着一双似水的大眼睛,娇娇柔柔地说:“找我男朋友啊。” “你男朋友是谁?” “李篌。” “不可能!” 徐箜很凶地凑近那女生,大脑还没做出思考时她的两只手就伸了出去,揪着女生的头发把她往地上一甩:“你撒谎!” 女生的头磕在墙上,抽抽噎噎地哭了。 李篌听到声音跑出来,低下身把女生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去抚摸她发顶:“没事吧?还好吗?要看医生吗?” 在一连串的嘘寒问暖后,他又抬起头,用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看着徐箜,冲她很凶地说:“你在干什么!” 徐箜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他的学校,剩下的一个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觉得每天都好像睡着了一般,只要一醒心就乱七八糟得难受。 一个月后,她把李篌从学校里叫了出来。去赴约的路上,她路过一家彩票亭,老板拿着蒲扇在里面一下一下地扇着,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见她过去,突然就叫了她一声。 “同学,买彩票吗?” 她就过去买了一张彩票。 攥着那张彩票,她去了本地一家六星级宾馆里头。等了不到几分钟,李篌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你没事?” 李篌看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她是撒了谎,说自己被坏人带到了这间宾馆里,所以他才会来。 以后可能就再也没什么机会了,徐箜把他拉进屋,锁上了门。 她狠狠地抱住他,禁锢住他双手,尽力踮脚,才终于吻上了他的唇。 - 徐箜是个女孩子,平日里却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大大咧咧,呼朋喊友,喝酒像在喝水,从来不穿裙子,不梳好看的发型,说话的声音也粗声粗气的,一点儿也不好听。 然后,她又欺辱了一个男人。 徐箜觉得自己真的挺好笑的。 那天以后她不敢再见李篌,下了学就去精神病院照顾自己爸爸。总算爸爸的病情在这几年里好了很多,医生说,再观察个两三月左右估计可以出院。 徐箜兴高采烈地去看房子,准备到时候接爸爸过来住。 就在那天,她跟着中介去了小区里的一个两居室看房,房子在十五层,简装修,四壁漫不经心抹着一层白灰,客厅里敷衍性地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户大开着,连片纱窗都还没有装。 她死在了那一天。为了救两个吵吵闹闹跑进屋来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不小心从窗户里翻了下去。 死亡的那一刻很疼,是以后每次想起来都会头疼欲裂的疼。 徐箜拿着她的那张彩票到了地府,然后彩票被夺走,子时一到,她跟着一众鬼魂赶去了地府。 眼看着跟她一起去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地都投了胎,她却只是在奈何桥上等着,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终于等到了他。 到了阴司之后,他恢复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依旧是软软糯糯的乖巧男生的模样,穿白衬衫,白色帆布鞋,留着好看的妹妹头。 徐箜还记得自己对他做过多么不要脸的事,所以藏在转角处不敢让他看见自己。 陪着他又在地府待了些时日,等他可以投胎的那天,徐箜在后面跟他隔着很远排队。轮到自己时,她趁孟婆不注意,把汤全倒进了忘川河里。 徐箜带着前世记忆降生,所幸这辈子投胎到了一户正常人家里,生活也还算富足。不像前世,今天在这里租房子,明天又要在那里租房子。 父母都对她很好,从小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又给她绑好看的头发。 等她大了一些,能上幼儿园了,问她想学什么时,她回忆着前世从李篌宿舍里出来的那个女生,说:“我要学跳舞。” 前世徐箜活得像个男人,这一世徐箜按照李篌喜欢的那个女孩的模样,从头到脚地改变着自己。 她穿白裙子,留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从小就去学习芭蕾舞,走路慢条斯理,说话温声细语。脸上化淡妆,涂娇嫩的口红颜色。 终于长到了十八岁,努力跟李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她小心计划着自己跟李篌的第一次见面,她一定要让他眼前一亮,让他看一眼就无法忘掉自己。 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徐箜报名表演芭蕾舞。她换上洁白的芭蕾舞服装,扬起自己细长的脖颈,对着镜子细看自己的模样。 已经改头换面的一个徐箜,总算是他喜欢的样子了吧。 镜子里却又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生牵着女生的手,看见女生头发有点乱,抬手帮她把杂乱的地方抚平了。 后台人员拿着本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远远地叫他:“李篌,快准备上场了,别跟女朋友在那腻歪了。” 李篌和女孩相视一笑。 女孩是上一世里那个穿白裙子的人。 - 前世徐箜活得像个男人,这一世又怎么可能会胆怯软弱。不就是谈个女朋友吗,又不是不能分手了,她才不会怕。 徐箜开始三天两头地出现在李篌面前,有意无意地向他展示自己优雅温柔的此生。 她耐心地等待着,始终坚信自己一定可以等到李篌和那个女生分手的一天。 可四年大学过去,他们的感情依旧坚固如初,不管徐箜变得有多么美丽,生活得有多么体面,李篌也并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毕业那天,徐箜收到了李篌和那个女生的结婚请柬。窗外天色很暗,请柬上的烫金大字却刺眼得很。 上面写着: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 “我已经按照他的喜好重新活了一辈子,为什么他还是不爱我!” 徐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桌子上不停地撒泼:“我要他爱我!我要他爱我!你们过路客栈不是专给人解决烦恼吗?现在我来了,你们必须帮我,否则就等着我死吧!” “我们会帮你。”寒渊冷静地打断她:“你回去等着吧。” 徐箜生魂被送走后的第二天,寒渊带着流离去了人间,在一家裁缝店里找到正陪着未婚妻挑选嫁衣的李篌。 寒渊右手一伸,召出从月老那里借来的一把金色剪刀,交给流离道:“去把他们红线剪断。” 流离接过剪子依言去了,隐了身形走到他们身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额上一点儿,口中念咒,再睁眼时,清清楚楚地看到李篌和他未婚妻之间确实绑着一根红线。 “不好意思了,虽然断人姻缘有点缺德,可这是我们过路客栈的工作,不能不做。” 流离说完,打开剪刀,去剪那条红线。 手下刚用力,突然一阵强烈的光晕从红线上喷薄而出,直把她打飞出去老远。 她尖叫着向后摔飞出去,半空中被寒渊接住。腰身一紧,寒渊抱着她落回了地面。 “是宿命姻缘线。” 寒渊看着前面还在开开心心挑选婚服的两个人,说:“外物没办法剪断。” 流离问道:“宿命姻缘线是什么?” “若他对一人有执念,在前世里日夜祈祷与之长相厮守。而他又用心至诚,月老就会听见祷告,给他与那人系上宿命姻缘线。 得到宿命姻缘线的两人生生世世都会相遇,厮守终生。除非他们自己生了二心把线挣断,否则无人能拆散他们。” 流离急道:“那怎么办?要给徐箜吃解忧丹吗?” “投胎时没有喝过孟婆汤的人,解忧丹对他们无效。”寒渊抓住了流离的手:“去天界找月老。” 流离心里一颤,低头看向被他包裹在手心里的手。 寒渊一路牵着她到了天上,进了南天门时把手松开。 一直走到了月老宫前,流离的耳朵才好不容易褪下去一点儿红。院子里的月老看见他们,朝他们乐颠颠地跑过来,说:“寒渊神君,又带着你这小徒弟来帮我编红线啊?” “谁要给你编红线。”流离嘟囔了一句。 月老耳朵极好,把她的话听了个清楚,指着她道:“小流离,耳朵这么红,是刚跟人私会回来吗?” 流离呆了两秒,第一时间是扭头去看自己师父。结果寒渊也回过头来在看她,目光两相一撞,她的耳朵瞬间又红了一层。 像是刚从热水里煮过一般。 流离急急转移了视线,对月老道:“我太冷了不行啊!” 月老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样子,嘻嘻笑道:“行行行,这么怕冷就该早点找个男朋友,可千万别是你师父这样冷心寡情的,不会疼人。要找就该找许泽那种,我瞧着他对你就很好。” 流离更是生气:“月老,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寒渊的脸色早笼上了一层冰霜,迈步走进月老宫去,直奔大殿里的姻缘镜。 “月老,”他冷着声问:“李篌的宿命姻缘线是怎么回事?” 月老说道:“人间多痴男怨女,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若他手上系的有宿命姻缘线,定是他自己求来的。” 走过去,伸手对着姻缘镜一拂,叫道:“李篌。” 姻缘镜里急蘧动荡起来,多少凡尘俗世在里面一晃而过,最后定格在一个面目清秀的男生脸上。 三五好友在旁,推出了一个大蛋糕来给李篌庆祝生辰。蜡烛点亮后,他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月老,如果你听得见的话,请下辈子成全我和徐箜。” 流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凑近过去盯着姻缘镜,瞠目道:“徐箜?”
第98章 姻缘镜里,凡间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慢慢地身边的朋友都已经结婚生子,只有李篌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偶尔有漂亮的女孩子提出交往的请求,他都是千篇一律地拒绝。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怀揣着对徐箜的思念,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变老,死去。临死那一天,嘴里一直念着的也只有徐箜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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