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从没去过海州府,打算去海州府瞧瞧是否真的有传说中的美艳绝伦的鲛人,和她比比谁更美。 然而,她小瞧了天道口中的天罚,一路上十分不太平。刚出梓州府就遇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暴雨,雨水冲垮山坡,差点将她拍死在半道。她身无分文,租不到飞禽走兽当坐骑,又仗着修为不低,早已辟谷,不用吃食,渴了就喝溪水露水,乏了就坐在树枝上歇息。 好不容易历经半个月走到海州府的大门口,江沉阁风尘仆仆,幕篱下的眉眼夹杂疲乏。 自从她很久以前升至金丹期,就很少有过这般狼狈的日子,多亏天罚,让她再次回味从前。 别问,问就是要么休息时惊动到融合期的毒蟒,疲倦对敌;要么就是喝水喝到一半,无意中饮下哪个没道德的修士乱扔的血蛊,费了一半灵力才逼出体内;要么就是赶路赶到一半,晴朗无云的天空陡然降下一道惊雷,砸在脚边,差点把她给劈了。 江沉阁算是相信了天道的天罚,一次比一次厉害,再来几次,她很快就要没命折腾了。 眼见海州府的城门近在眼前,只有两三公里的脚程,对于修士来说的确算很短。 海州府建在一个岛屿上,四周皆海,只有一条陆路直达城门,陆路笔直宽敞,能容八马并行。城门上的“海州府”三个大字流动着海蓝水波灵光,周围修建起数十丈高的城墙,阵法迸发出的光柱直冲云霄,将整个州府保护得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除了州府城池,还有城外的一颗参天古树,古树树干粗壮好似堡垒,没有二三十人展开双臂根本无法合抱,枝桠毫无阻碍地延展,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绿伞。 树下乍看是一个小岛,但细细看去哪里是什么小岛,明明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它们深入海面以下,不断汲取海中的养分,却牢牢扎在原地。 进入海州府的人,看到这颗古树都啧啧称奇,目不转睛。 忽地,古树枝桠乱颤,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轰地一下。 哦豁,那参天古树、海州府的门面在众人的注目中——倒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有两个新的前任登场~
第二十一章 海水波涛汹涌地冲上大道,拍蚊子一样将大道上的行人淹没,反应迅速的修士要么御风飞行,要么结出结界,有的修士心善亦提起离得近的没有灵力的凡人,防止他们被卷进一旁的深海。 而一对年老体弱的爷孙落在队伍的最后面,离人群最远,眼见澎湃浪涛就要将他们卷入深海,爷爷以身护住年幼的孙子,预想之中的溺水窒息感没有到来,他们睁眼一看,自己身处一个透明的结界中,旁边还多了一位黑衣女子。 此女子他不久前才见过,与他们一起吊在队尾,他也纳闷为何她不似其他的人走在前面,但见她行走间,手脚的锁链拖曳在地,一顶幕篱严严实实遮住面容,衣沾尘土在黑裙上更显狼狈,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 可如今看来,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仍旧没有活明白,眼前看起来不好惹的女子竟是个面冷心善的仙子,“多谢仙子救我和我孙孙。” 小男孩亦软糯地说道:“谢谢姐姐。” 江沉阁淡淡地回:“嗯。” 古树倒塌带来的风波持续很久,直到那些修士体内的灵力都耗得差不多时,海水才渐渐退去,留下闪着灵光的贝类、鱼虾、水生植物等,满地狼藉。 这些被海浪冲上来的深海生物和寻常来比更具灵气,但此时无一人去拾起它们。 通往海州府的大道虽宽广,但在万年的参天古树的倾倒前显得如羊肠小道,倒塌的树干严丝合缝地挡住道路,这路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这是什么怪象,为什么好好的古树会突然倒了,还引发海啸?” “唉,别说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被淹死,如今路堵了,我们怎么进海州府。” “我还急着回海州府办事呢,耽搁不得啊……” 不管是商贩走卒还是修士心中都急得着火,却又无可奈何、唉声叹气,只怪那古树历经万年生长,倒下的树干高度如有城墙那般高,站在它面前,就像是站在大象脚边的蝼蚁。 一驾金翼马车从天际缓缓飞落,霎时引起无数修士羡慕的目光,要知道一般中等宗门的弟子出远门才会乘坐普通的灵兽坐骑,虽说不同于凡间的车马,但也只是脚程稍快一些罢了,只有大宗门的身份高贵的弟子或长老出门才会乘坐上品的灵兽当坐骑。 无疑,眼前拉车的金翼飞马不用说就知道是极品灵兽,极品灵兽要么作为修士宠物,要么作为观赏动物好好养着,用来做苦力拉车,实属豪奢。 拉车的两匹骏马皮毛油亮,背长双翼,金色的羽毛与鬃毛照人夺目,不知是哪个大宗门出手如此阔绰。 车辇从后而至,一直浮空行至拦路的古树前才停下,经过江沉阁时她亦注意到,却不是因为那两匹稀有灵兽,说是稀有,实则仙界随处可见。那马车带来的一阵药香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令她似曾相识。 马车极大,从中下来一位衣衫翩翩的绿衣修士,他勘查了一下路况,叩了叩古树树干,向车内的人道:“长老,前往海州府的路被倒塌的古树拦住,怕是一时半会过不去,我这就想办法。” 绿衣修士走到议论纷纷、唉声叹气的人群中,儒雅有礼地提议:“在下药宗中人,眼下道路被堵死,即便是等待海州府调遣人手过来开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与其在这里一筹莫展,在下有个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将树干凿开缺口,方可赶路。” 众人一听他是药宗的,都振奋起来,要知道药宗可是连京州府的皇家都不得不给颜面的大宗门,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只要还是□□凡胎就会生病受伤,医修的地位可想而知,自然是备受尊敬。 “你们当真是药宗的?” “废话,你没看见那金贵马车檐角悬挂的令牌吗?那可是药宗的宗门徽记假不了!” 只见马车前门的左侧檐角悬挂着一块白玉做的小旗,旗上面用闪着碧光的丝线绣着绿色的灵草图案。 绿衣修士依旧风度翩翩地解释:“是,我们乃药宗毒门中人。” 不少人陡然变了脸色,苍白如纸,膝盖发软,忍不住想逃。毒门啊,他们竟然走大运碰上毒门的人。 药宗分两个派系,一个是生死人、肉白骨的医门,在世人眼里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菩萨;而令一个派系则是毒门,毒门人不多,但毒门中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被世人称作鬼手阎王。 “那诸位愿不愿意帮咱下搭一把手呢?”绿衣修士依旧笑呵呵的,完全看不出是杀人如麻的毒门中人。 他们哪敢说不,想逃都没地方逃,除非跳海里,只好连连点头,硬着头皮帮忙。 莫说是毒门,只要是药宗的人,他们都得帮,如若是医门也好承个人情,日后总有生病受伤的时候,若是毒门也能看在今日帮忙的份上,下毒的时候饶自己一命。 用剑砍,用刀劈,用锤砸……在场修士使出看家本领,试图尽快将挡路的树干凿出一个通道,赶紧远离毒门。 绿衣修士化身监工,在一旁指挥,忽地,他停下动作,接收到马车内长老的密音,向远离人群的队尾看去,果然捕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 他走过去,对那蒙得密不透风的黑纱幕篱之人道:“姑娘为何不一起搭把手,也能更快一点?”和润的话音中有着微不可查地警告意味。 方才,他听到长老密音说一个视线一直停留在马车上让他极为不喜,便让自己来看看到底因何故。 江沉阁微微动作了一下,露出手腕和脚腕的铁链枷锁,“不便。” 似泉水叮咚的声音极为好听,绿衣修士上下打量她,已将她当作出逃的女奴。沧云十三州虽说是修真大陆,但也不乏皇家贵胄,偶尔养一养娈童女奴再是正常不过,加上她的声音极为动听,料想样貌不俗,衣衫褴褛又身负枷锁,把她当成出逃的女奴也无可厚非。 既然探明其身份,没有什么威胁性,绿衣修士也不多言,兀自离开了。 身为一个健康人,不依靠双手双脚而是谄媚权贵过活,这样的人他心高气傲不愿多给一个眼神。 江沉阁对他的轻视并不在意,她一路上不与人接触不与人说话,低调行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倒霉事了吧? “通了,路通了!” 在数十名修士的齐心协力下,横倒在路中间的古树终于被挖出一个可供人行走的通道,断裂的两截树干也沉下海底。 有人感慨,那活了几万年的老树,最后竟落得个不明不白的凄惨下场。 江沉阁依旧吊在末尾,晃荡着进城。路上正巧碰到海州府调遣来的士兵,知晓路通了,他们仍要去收拾古树倒塌留下的树枝落叶,虽然说是树枝,但粗壮得依然需要三四个士兵才能扛得动。 一进城,问题便随之而来。如若是在荒郊野岭,她渴了仅需喝溪水,乏了也只要在树上打坐一晚,偶尔捏个清洁咒清洁自身,但在城里这些就没那么容易做到。她身无分文,难以行事,后悔没从楚孤霜那里顺点灵璧来花。 正逢赶集日,街巷中摆上各种小贩,有吹糖人的,有卖糖葫芦的,有卖书画的,也有卖灵草植株、玄矿灵石等修士专用的东西,凡人与修士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其乐融融。 江沉阁寻来寻去,最后在一个街角盘膝坐下,这个位置卖东西根本不算好,空间也不够大,但足以让她一人坐下,旁边是卖矿石的大胡子。 他一眼看中她手腕的铁链,一双眼登时亮晶晶的。 大胡子问道:“你也是来赶集的?怎么不见你拿出东西来卖?” 江沉阁见他对自己手腕上玄铁做的铁链感兴趣,对他说道:“我们不如做个交易?” 大胡子恍然大悟,原来是想买东西的啊,“你要想同我做交易,我摊子上的矿石你看中什么直接拿钱买去不就是做交易了么?” 江沉阁摇头,“我用手腕上的铁链换你多余的幌子。” 她伸出皓白手腕,在此映衬下,寒冰玄铁更显幽蓝深邃,仿若深埋地下数千年的矿石,蕴含着力量。这禁锢她三千年的枷锁的确不似凡物,否则她也不会一直没有办法解开了。 大胡子仔细端详,看得出来江沉阁开出的条件对他十分有诱惑,但很快他就垂头丧气,“我从未见过铸造得如此天衣无缝的铁链,链环与链环之间没有任何缝隙,加上质地坚硬,我根本没有办法解开,就算解开了也要七品以上的灵火才能熔炼。 至于你说的多余的幌子,我给你就是了,不过我有个要求,你要幌子肯定是想做买卖,今日你做的买卖要与我二八分,我二你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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