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霄也放缓脚步,竖耳聆听。 “我曾经的男人。” 晏怀竹苍白得脸上一片死灰,魔宗,修为高深,阿阁曾经的男人,他若还是猜不出是魔宗苍霄就太蠢笨了。 如今苍霄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斩杀苍霄的气力。当日他曾放话,如见苍霄定诛杀,不止是为了维护正道的秩序,更深层的原因是他是阿阁的修炼对象。 就晏怀竹所知,在阿阁为数不多的修炼对象中,他苍霄占据的重量只重不轻。 今日之耻,不管是晏寒英还是苍霄,他都忍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宁州府,魔宗虽然身穿各色衣物,并没有像其他的宗门一样有统一的门派服,但衣襟最显眼处都会绣上一条黑底的金色蟠龙。 在蟠龙绣纹的震慑下,不少修士都自动绕道,也只有毫无修为的平头百姓看魔宗就跟看其他的宗门一样,就是看起来不太好惹罢了。 宁州府客栈内,江沉阁用重金寻来宁州府最好的医修,晏怀竹得到治疗后在自己的房中渐渐睡去。 医修说他中的毒名唤缚魂,无色无味,让人不知不觉中毒,中毒后初期会无法使用灵力,形如普通人,若强行运功则会毒素倒逼,损伤五感,之后毒素深入肺腑,整个人都将会陷入沉睡,但意识却是清醒的,无法支配身体,就像神魂被束缚在□□的束缚中,在惊恐害怕又无能为力中死去。 这就是缚魂的可怕之处,江沉阁听后不由脊背发麻,好在她唇上的口脂都被晏怀竹悉数啃了去,若是时间一长,她也会中毒。 江沉阁送走了医修,回到客栈自己的房门前,左边的房间里有沉睡过去的晏怀竹,右边则是苍霄的房间,两个人既是她曾经的修炼对象,又是黑白两道的头头,光想想就令人头大。 头脑一团乱麻,江沉阁索性上了客栈屋檐,此时暮色降临,人间忽晚,路上的人赶着回家,很快街道冷清,只有仗剑而行的修士,穿梭在鳞次栉比的凡人房屋,屋内门前点亮烛灯,天上月的冷辉哪能与人间暖暖的烛光相比。 身边的位置被人坐下,苍霄待她心绪平静才说:“你打算拿晏怀竹怎么办?” 江沉阁放下心,幸好他不是来质问自己她和晏怀竹的关系的,便也老老实实道:“他之所以会中毒也有我的原因,我不会抛下他,一定要解开他身上的毒。” “可他到底是点苍派的宗主,虽然逃得了一时,但他的对手一定还会不竭余力地追杀他,届时你当如何?继续救他,让自己陷入点苍派的宗门之争吗?阿阁,你根本不是点苍派的人。” 江沉阁的心情又落了回去,低低地说:“我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晏怀竹的好感值没有刷满前她是不能离开的,加上苍霄也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她还要想办法顾及苍霄的好感值。 看到她忧愁的模样,苍霄于心不忍,爽朗大笑道:“罢了,若你真打算插手点苍派,我苍霄便与你一起。别忘了,我还有五十名弟子对付点苍派足矣。” 不去想他到底是过于自信,还是魔宗弟子各个都身怀绝活能以一挡十。江沉阁感动道:“谢谢你,苍霄。” 苍霄摸了摸她的发顶像以前一样,他叹了口气道:“阿阁,对不起。” 江沉阁一怔,她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然,只听苍霄说:“我曾去瑶山找你,也在梓州府呆了很久都都没有寻到你。直到点苍派百年祭典上出现了瑶山妖物,我才赶过来只为寻你。”他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却不敢见你。” 作者有话说: 江沉阁:端水好难qaq
第六十一章 苍霄的话将江沉阁拉入回忆中。 江沉阁负伤来到药宗却被拒之门外, 心灰意冷下她只能选择离开,离开的时候遇上了晏怀竹。 晏怀竹护住她的心脉,将她留在山林间的一方洞穴里。 可从夕阳残红等到夜幕降临, 她都没有等回晏怀竹。 江沉阁决定先走, 并非她怀疑晏怀竹的品性, 久等未来她担心的是晏怀竹的安危。 他是不是被天界的人拦下了?此刻,他是不是在与抓捕自己的人交手?天界的目标是她, 如果她走了晏怀竹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 她没有选择先找晏怀竹,现在的她连剑都拿不稳,就算找到了不也是给他添乱吗? 江沉阁唯有自救,于是她趁着夜色摸黑逃走。 纤瘦的身影若风雨中展翅欲飞, 却总是被暴雨击倒的蝶在黑夜中跌跌倒倒前行。 江沉阁摔在地上, 她已不知痛,胸口的疼令她麻木。 “吼——”头上传来野兽的低吼, 她的血勾起了野兽的食欲。 想她半生飘摇,全村覆灭的天劫没能夺去她的性命,波云诡谲的地宫没能将她的命留下, 就连霁光神君的剑都没能一下夺去她的命, 到最后她竟然要命丧野兽之口…… 不甘呐, 真的好不甘心……江沉阁手里紧攥着几根野草,柔韧的野草就好像她的一生…… 野兽喷薄的呼吸逼近脖颈,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一个湿润的舌头舔舐她的脑袋。 江沉阁抬头看去,那是一只皮毛油亮、威风凛凛的黑豹,有着铜铃大的琥珀眼, 怜爱地舔舐自己的伤口血迹。 “小, 小黑……”江沉阁灰暗的眸亮起来, “小黑在这儿,苍霄呢?苍霄是不是就在附近?” 抓住小黑粗糙的舌头,江沉阁让它带自己去找苍霄。 可没走几步她就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小黑只得驮起她,奔了几里路赶上队伍。 穿银赤足的女子看见小黑,娴雅的脸上露出诧异,“小黑,你出去觅食一趟怎么还托回来一个女人?不吃野兽改吃人了?” 小黑鼻腔喷气,撞开那个苗疆打扮的女子,径直跃上马车。 马车内宽阔,车壁贴着柔软的锦布作内衬,车板上海铺着厚厚的毯子,小桌上的鎏金紫香炉白烟袅袅。 小黑几个跳跃,将迷迷糊糊的江沉阁弄醒。 小黑来到车内,俯趴下来低吼一声,试图引起座位上的人的注意。 那人一袭玄衣银甲,睁眼见到小黑背上的人神色一震,眼里闪现出挣扎,最后还是强压下来,不动声色。 江沉阁看到的是他的冷眼相看,似乎她只是路边的一根草,生死与他无关。 他也不愿帮自己了吗…… 小黑低低地哼唧了几声,却依旧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驮着心如死灰的江沉阁下车。 黑色的猎豹完美融入夜色,它奔赴一段距离后,在一处山崖上放下江沉阁。 江沉阁仰倒在地上,浑身虚脱无力,“小黑,你的主人不要我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小黑低吼几声,舔了舔她的脸。 粗糙带倒刺的舌头舔舐皮肤其实很疼,但那是它唯一能做的,它在安慰她。 “你走吧,随他去吧。”江沉阁最后揉了揉它的大脑袋。 小黑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决定追随它的主人。 冷月下的黑夜是那么无情,不肯施舍一点光辉于昏暗山崖,江沉阁的伤口又崩裂,身下晕染出一片血色,她想,葬身天地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处。 江沉阁认命地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忽然,传来脚步声。 现在能找上她还有谁呢?恐怕是天界来捉她的人吧。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因失血过多而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荼白的人影。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给我定下的罪,我没有犯过,更不会认罪。” 江沉阁做了一个决定,她跳下身后的山崖,宁愿葬身山野也不回去认罪受罚。 江沉阁脑海里的最后的念头。她死了,但她的清白还在。 * “啊——流星,是流星!”天边划过一个光线,凡尘的小孩蓦然看见欢呼道。 孩童的欢呼把江沉阁从回忆中拽出,她看着流星划过的夜空,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冷静:“师尊说过无论合欢宗还是无情宗,一个放纵□□,一个消灭□□,追根究底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逆天而为。我从情中得到的越多,将来反噬也越多,道理在那儿,我从来都知道,于是当众叛亲离的一天到来时,我能接受。” 苍霄抓住她的手,此时的她有种超然出尘之意,似乎再不抓住,她就能从自己的眼前羽化飞走。“天地玄奥才衍生出各式宗门心法,我虽未曾修习过合欢宗,但千万种心法我都熟记于心,功法没有对错,即使有,也不是你的错。” 江沉阁就由他抓着,“不是的,不管是白曛、还是晏怀竹,你们都恨我,恨我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包括后来生死之际你们的袖手旁观,我都能接受的。” “阿阁,你别说了……”让她想起往昔,无异于是掀起她的伤疤。 “你们都恨我用情不专,可若要我掏出心来说,在面对你们每一个人的时候我都是毫无保留的啊。”无论是苍霄、白曛、晏怀竹还是赫连东狐,面对他们时,她从来没有一心二用。 至于霁光,那是高高在上的天界神君,她只不过是给家破人亡的自己找到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适时出现的霁光便成了她的信念。 可有时候缘分总是弄人,它将两个人凑在一块,就在拔掉刺、流了血后的他们以为彼此会永不分离时,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让历经苦难才变得契合的两个人各奔东西。 “以我所知,你们都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若你们憎恨我,希望我死而后快,可为什么三千年后当我遇见你们的时候,你们又一个个都黏上来,对我示好?这不是恨啊,恨是我被封印在黑暗中数万个日夜,恨不得出去一口口咬掉伤我污我之人的血肉。” 江沉阁一双狐狸眼里是坚定的光彩,“所以我想你们一定有苦衷,才对我见死不救。苍霄,你告诉我,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苍霄身躯一颤,他道:“如今都过去了,我苍霄不是个贪念过去的人,可若你想知道我悉数告诉你。” 江沉阁仔细聆听。 原来,三千年前江沉阁飞升不久后,作为沧云十三州最有潜力飞升的苍霄也不甘落后闭关苦修。 苍霄不知他闭关多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后炼化的灵力并不多,他早已到大乘期,若没有江沉阁这个异数出现,他无疑是沧云十三州的神话。 年仅八百岁就达到万千修士摸都摸不到的大乘期,苍霄身后的骂名里也不知有多少是其他自诩正道的修士的妒恨。 但这远远不够,即使在灵气极为浓郁的修炼宝地修行,他的修为都没有提升。 苍霄抬头,目之所及是干净澄澈的天空,明明触手可及但无论如何他都够不着。 “你想要什么?” 猝不及防出现的男声令苍霄身体崩紧,此人境界高深连他都不能察觉,若是他有意谋取自己性命,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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