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是找顾爷爷麻烦的?顾叔叔去世,顾爷爷可伤心了……” 转过街角,见得第一户民居,正门大开,可见顾家不愧是有些家底,在院子中临时搭建灵堂,灵堂外侧挂着三根丧幡,灵堂前的火盆旁一老一小一妇人,妇人哭哭啼啼地烧着褚钱,老人浑浊的眼湿润含泪,一旁的孩子尚且年幼无知,咬着手指歪头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那妇人一听,连手里的褚钱都抓不住,抱过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笃笃——笃笃——”大门被连续敲响好几下,老人才稍稍从摧心裂肺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你们是谁?”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门边,看着门外一男一女的陌生人,端看男子衣着华贵绝不是他们一家能结识的人。 “你就是曾为皇家御造的顾家顾老?”黑裙女子的声音从幕篱里传出来,“我们想知道你们和沈家的恩怨。” 顾老一听,怒目而瞪,就要将洞开的大门关上,把他们关在门外,“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和沈家也没有任何恩怨。” “砰——”楚孤霜一掌抵在门上,任顾老用尽全力都无法关上门。 那女子实力高深,仅显露一手就知不是好惹的,顾老也不再只想着关门拦人,爬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恐惧害怕,“都是我们顾家的错,我的儿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样!都是我们的错啊……” “我们只想知道顾家和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孤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在这悲痛的灵堂前就显得尤为冷漠无情。 那妇人看来是小贩的妻子,她牵着稚童走过来,及时扶住悲痛欲绝的顾老,一双眼睛红肿得如核桃般大,沙哑着嗓音说:“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了,赶紧走吧。” 楚孤霜上前还想说什么,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江沉阁不由分说将他带离。 走至巷角,甩开她的手,楚孤霜语气不善,“为什么要拦我?” “你傻吗?顾家才死了人,他的家人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你就这样大咧咧地去问情况,明知道顾家小贩的死因不同寻常,你还指望他们会告诉你一个陌生人。”江沉阁撇嘴,“你是不是修炼修得把脑子弄坏了,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人情世故吗?他无父无母,一出生就被无情宗的宗主收养,宗主对他十分严苛,别人需要一年才能融会贯通的法诀,只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只希望下次宗主见到自己时,会多加夸赞。 宗主常说,无情宗的修炼之道乃逆天而行,必须要更加努力修炼,以实力说话才能不像千年前多情的合欢宗一样被打成邪魔歪道。因此,他只知修炼,没有修炼的时候就泡在藏书阁里,甚少与人打交道。一百年前的宗派比试上,他大放异彩成为无晴道君,寻常人更不敢随意接近他。人情世故,从没有人教过他那是什么。 他唇瓣微动,正要解释,不想听到江沉阁接着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幕篱之后的一双眼透出几分黯然与冷寒。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府里有个道行高深的老道他们无从下手,只有顾家这一个突破口。 江沉阁扯起单边嘴角,自信的笑容在耀耀日光下灼目,“听我的就好。” 是夜,顾家灵堂前,顾老将手上最后一张褚钱烧烬,看着灵柩叹息道:“终究是我害了儿你啊……” 妇人将家当全部打包好,其中一个包袱里满满的都是顾老制作首饰的工具,她红肿着眼走过来憔悴说道:“阿公,东西都收拾好了,等明日顾郎下葬,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将顾老扶起来,劝他回去歇息,打算自己一个人守灵。 不想,变故就在转瞬间—— 院子里纵身跳入一个人影,他看起来偏胖,手中剑光泠泠,一个字未吐,就要一剑刺向顾老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剑尖被打偏,定睛一看竟是一片树叶。 江沉阁一身潇洒打扮,恍若行侠仗义的修士,阔袖当风,风姿隽永。 那刺杀之人一击未成,收起通体雪白泛冷光的剑,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在茫茫夜色中,也唯有身为修士的江沉阁能看见。 “阿公,阿公!”妇人跌在一旁叫唤被吓得呆滞的顾老。 顾老骤然回神,喘了好几口大气,断断续续说:“多谢,多谢公子……” “老人家,你看见了么?如果你不把真相告予我,我护得了你这次,却护不了你下次啊。”江沉阁叹气,煞有介事说道。 顾老闻言,眼眶湿润,忍着疼痛站起来万分激动道:“他们还想怎样?我儿已经惨死街头,现在连我们全家都不放过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江沉阁:“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会和沈知府结怨?” 顾老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这一切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啊。沈知府的夫人看上了我做首饰的手艺,正好最近新得来一块月光石,打算为沈夫人做一套首饰。首饰完成的当日,我就送到府上,是府衙的管家将我迎进去,我不便进入后院,只能暂时送到知府大人的书房。 管家明明已将我带到书房前,新来的下人打扫时碰碎了一个青瓷花瓶,管家急着去处理,便让我将锦盒放在书案上就好,书房里无人。我正要推门而入,里面忽然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我以为有人,就着开门的一个缝隙看去,我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场景!” 江沉阁:“是什么?” 忆起那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顾老声音颤抖,“里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握着一个铃铛摇晃却听不见铃声,有什么东西倒地,我看了一眼就被吓得说不出话,哆嗦着逃走了。”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沈家三小姐沈晴倒在地上,像是被吸干了精血,原先那么灵动的女子居然在一夕之间满身皱缩,变成了人干!”顾老说完后沉浸在当日的恐怖中久久不能回神,大睁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恶魔,恶魔啊……” 妇人也看不下去了,她也是第一次知晓事情的原委,对着江沉阁诉苦道:“阿公回来后便病倒了,知府大人派人上门让我们无缘无故离开梓州府,但是阿公还病得不省人事,我们原想等阿公醒来后就离开,不想才过了一日,顾郎就被沈安当街杀了……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也不让顾郎停头七,白天顾郎一下葬,我们立刻就离开。”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江沉阁明白了什么,她蹲下来,“顾老相信我,我会查清此事,还你儿子一个公道。” 顾老沉浸在恐惧与老年丧子之痛中,久久不能醒来,妇人亦在一旁哭泣。 江沉阁走出顾家,来到巷角,对着阴影静谧道:“出来吧。” 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走出来,正是方才刺杀顾家的人,他扯下蒙面的黑巾,竟是江沉阁的模样。 “可问出有用的消息。”如若没有问出,他的目光寒了几分。当江沉阁提出让他假扮沈家的人去刺杀顾家,她再出手相救,顾家与恐惧害怕中定会向救命恩人吐露出真相的计划时,他皱着怎么也抚不平的眉头,无可奈何下还是答应了。 而楚孤霜因为江沉阁的身体不便行事,只好蒙面,穿上大号的夜行衣,在衣服里面塞好棉花,改变体型。 多亏江沉阁的身高并不矮,在女子中称得上鹤立鸡群,一番变装后看起来像个身材厚实的男人。 “自然是问出了。”江沉阁非常自信,连在黑暗中的眼眸都有点点光芒闪烁。 听她此言,他微颦的眉头松了,果然合欢宗的人都善谋人心。 江沉阁在走出来的路上就已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她将所得的信息与推敲出的事情真相正要说出,忽闻身后袭来一阵势不可挡的杀气,于此同时,传来一个干净清澈中包含熊熊怒火的玉石之音—— “楚孤霜,拿命来!” 作者有话说: 把后出场的前任拉出来给大家见个面。 这本核心梗修罗场,江沉阁得刷满各个前任的好感度,所以打算单线进行,每个前任的剧情均匀分配,刷完后再换下一个,有几个在后面出场的就先拉出来给大家看看。刷单人好感度的时候会遇上大大小小的修罗场,等所有的好感度都刷得差不多后,再来一个更大的修罗场。
第十五章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身后刺杀之人一出手就是合体期的境界,足足跨江沉阁两个境界有余,且那人一心袭向她的后心,她根本避无可避。 电光火石之际,江沉阁被人扯开,险险逃得一命。 而楚孤霜完全是下意识地将她拉在自己身后,自己却避不开那凛冽剑意,情急之下戴上的面巾被划出一道口子,渗出鲜血。 江沉阁:!!!好家伙,竟然敢毁她容,当她真的是病猫可以随便拿捏不可! 楚孤霜被没来由升起怒火的江沉阁甩开,只见她纵身迎上,手无寸铁,以肉身相搏。 那刺杀之人并没有黑衣蒙面,白青色的云锦长衫,外罩蝉翼纱宽袖大氅,上绣密密麻麻的八卦纹,随着动作飘逸似仙。头发半束半披,玉洁的额头上戴着天蓝色的抹额,一颗水滴状的冰种琉璃坠在眉心之间,衬得他面目清朗和润,如果忽视掉面上浓浓杀气的话。 见江沉阁不逃反迎,男子嗤笑一声,“方才不过是一时疏忽让你逃了,莫非你真以为自己敌得过我?!”他堂堂点苍派的掌门岂容忍一个一而在再而三地逃出自己手下的人活在世上?说出去,不得令人耻笑! 他持着秋水剑,剑身柔软窄长,却是一把女子剑。江沉阁手无寸铁,只好以肉掌相搏,但到底没有他手持利剑来得有优势,好几次掌未至,就被他的秋水剑逼迫得不得不放弃进攻,闪身狼狈躲避。 擦掉脸上的汗水,江沉阁眼神火热,“你伤‘她’一根毫毛,我定削下你一块肉不可!”竟然敢伤她身体,简直是找死! 她江沉阁好歹是修真界飞升的第一人,早已渡劫,区区合体期她还看不上眼,即使力量被封印削弱得只剩下元婴期的实力,依照她的对战经验,连跨两阶对敌也不是没有可能。 “狂妄自大。”男子吐出四个字,将秋水剑竖在鼻尖,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荡漾出强大的灵力波纹。 被撇在安全地带的楚孤霜听闻江沉阁一句“感人肺腑”的话语,愣在原地,他绷紧下颌的线条,低声说道:“蟠龙,去帮她。” 男子睁眼,瞳孔中似有水蓝色的漩涡浮现,秋水剑立时分裂出成百上千相同的剑身,悬浮在他的身后,“去——!”男子高喝一声,剑指地上的人,一刹那,所有的剑携带剑意撕破空气,织成天罗地网朝她笼罩下去,剑意灵光照亮半边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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