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草人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瞬间清明。 他无视长情,拉开门一下跳了出去,再哐的一下合上。 枯草人一眼将马车内景收入眼下,缓缓垂下眸,从某处找来一柄美人抚琴芭蕉扇,恭恭敬敬的一下一下挥着。 狐缠漫不经心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只听他幽幽问道:“此去你可做好了准备?” 他瞥了眼枯草人,在等着他的回答。 枯草人点点头,含着几分期待道:“为此刻恭等多时,早已万事俱备。” 狐缠满意点点头,点了点桌上小小精子锦盒,“把这个吃了。” 枯草人不疑有他,打开一口吞了下去。 只见狐缠动作随意,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歪歪斜坐着,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从额心划下几缕碎发,弯着腿搭在桌子角,右手撑住半张清俊的脸。 “你是谁?”他明明在笑,眸光却骤然如稀碎的冰碴寒冷。 方才给他吃的那是青丘的丹药,稀缺且隐秘,可以通过中介物操控背后之人,若非关键时刻发现三尾出了点问题,他定然不舍得。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哼笑一声,不愧是本公子,就是聪慧,一眼就瞧出这是个冒牌货。 三尾是个重干净礼仪的人,定然不可能留下那么大一股狐骚味,大抵是想要假扮他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个。 黑暗中的长情微微皱眉,感觉连在手中用来操控枯草人的仙力被外力“嘣”的一下断掉了。 枯草人张了嘴,发出一个气音,就猛的摇晃起来,动作剧烈,要将四肢都摇断。最后摇摇脑袋,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一缕青烟寥寥升起,化作了一根枯草。 狐缠恍若顿悟狡黠道,“原来是那树妖小美人。”他拍拍手,与那小小的房间连接处出现了一扇门。 长情见他已发现,便也不多做隐藏。 本该沉睡的树妖不仅昏睡了三尾,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面前。 “一个小小树妖?”他问。 “是,”她强制压下去喉间不适,一瞬间的真言险些就吐了出去。 大意了。她眸闪着隐晦的光。 “哦?”狐缠哼笑声,狭长的狐狸眼波光流转,隐隐泛着紫色的光芒,犹如星河皓月,温柔沉溺着。只觉得内心被缠绵温暖的春水所流淌,他的嗓音低哑又迷人,眼神危险勾人。 “你从哪儿来?”他邪笑着将折扇勾起她的下巴,犹如情人的呢喃细语,顺着她的耳畔自然的流入她的思绪。 长情忍住不适,目光呆滞,什么桎梏着她的身躯,操控着她的喉,挣扎许久,直直回答,“……魔界边缘长魔山。” 狐缠最是相信自家丹药,见她此模样倒也放下了心,如风筝轻飘飘落在了椅上,一个响指,长情只觉身一轻,立刻后退抵在墙上,警惕害怕的看着他。 狐缠挑左眼,含笑暧昧道:“看不出来,倒是有几分本事。”他看了眼枯草,“不如随我回青丘如何?”
第十三章
“在下定然乖巧。” 狐缠正准备继续施展媚术诱惑几句,忽然一停,车外传来的响声:“狐三公子,已经到了。” 他的兴致被打断,有几分不愉,他对长情说:“跟本公子来。” 魔界的风刺骨的寒,刮来的恍若是打磨尖锐的薄冰,一寸一寸割过皮肉,削入骨头。 黑色的瘴气时不时飘过几缕,长情厌恶的后退一步。她这一退,那瘴气就盯上了她,直直缠绕在她身旁。 偌大的殿门高悬着魔殿的牌匾,阴森又老旧,干涩的鲜血凝固在上头,也不知经过多久的岁月冲洗。 狐缠折扇也不拿出来显摆了,裹了裹腰间尾巴,将冰冷的手塞进去,恨不得在套上几层厚厚的棉袄,小声道:“倒是有分冷。”他看见长情,笑开花打趣道:“看不出来,还挺受欢迎。” 长情回给他一个无奈的苦笑。 那个狐狸在前方引路,九曲回廊,不知绕了几圈,停在了闭合的大庭。 “绕这么远?怕不是个荒废地儿?”他看也不看,直接嫌弃道。 大抵是嫌弃的意味太明显,狐妖低头不卑不亢,“这是魔主的意思。在下并没有亏待公子的意思。” 一听到是魔主的意思,狐缠心里划过一丝不甘心,他也不嫌弃这院子偏僻了,“如此最好。” 他挥挥手,狐狸毕恭毕敬的退下。 枯草人自觉离开。 “你叫什么?”狐缠变出贵妃椅,舒服的躺在上面。 长情道:“情长。” “倒是个好名字。”狐缠嬉笑凑上前,“你去当砚山王妃如何?” 长情震惊的瞪大眼睛,唯唯诺诺道:“什、什么意思?”害怕的小步后退,噙着恐惧。 这所谓的抢亲,原来是要抢砚山王妃的亲么?看来这女子与他关系匪浅。 魔殿不止有魔王,魔界还有砚山,魔涯,七黑涯三山,三山各自称王,然后被魔王给收拾了一通,便通通归顺魔王。 “晚点你便知晓了,现下先睡吧,”他眼睛轻轻一眨,声音蛊惑人心,长情只觉犯困,强撑着走到了屋内,眼一闭,便不省人事。 夜黑风高,高悬的明月如玉盘。 空荡荡的魔主之位寂寥的只剩下一片寒风,谁也不关心这个魔主跑哪儿去了。 喜庆的气氛让砚山王情不自禁多喝了几杯,黑黑的脸色染上坨红,他算好的,毕竟更多魔都是喝的东倒西歪然后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 狐缠低低含着酒杯,暗暗嫌弃他们丑态毕露,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左顾右看。 眸光凝聚在一个挂着暗红大花的房间,荡漾一笑。 女子穿着暗红的嫁衣,坐在铜镜前,拿着眉笔细细描绘着。 一下一下,眼中在无其他。 她停下笔,随意甩到一旁。 镜中人涂着艳丽的蔻丹,鲜血般的红唇,如弯月般勾人心弦的眼神。 她轻轻抚摸上镜中人的脸颊,那耳畔大朵盛开的绢花,称的她人比花娇,骄傲满意夸赞,“真漂亮。” “自恋。” 预料之中的声响让女子漂亮的眼里闪过得意,站在背后的两个女子悄无声息的倒下。 狐娇娇回眸一笑,恍若百花齐放,娇滴滴的道:“三哥哥怎么才来?” 此女子正是青丘六小姐,狐娇娇。 “这不是瞧你乐在其中。”他袖一挥,昏迷的长情出现在秀有团簇牡丹的大床上,层层叠叠的红纱垂下来,袅袅的檀香四面八方而来。 狐娇娇好奇的拉开红纱,“这就是你找来代替我的女子?长得倒也清秀。” 狐缠:“嗯哼。如果不是找不到其他好看的,我可舍不得这个小美人。” 狐娇娇不怀好意笑笑,忽然拽起长情的手臂,一把拉上袖子,见光滑一片的藕臂,没有看到狐缠得手后刻意引上去的标识,诧异娇声道:“居然还没得手。” “时间紧迫,”他温和的目光忽然凌冽起来,抄起一张□□贴在长情脸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揽起狐娇娇的腰,从窗户跳了出去。 阴冷的风刮动,窗栏颤动了几下猛的扣上,东倒西歪的侍女瞪大双眼,笔直的站起来,想要为长情贴上□□,换上火红的嫁衣。 一双白皙干净的手挡住了她,她目光清明,哪儿有一丝刚醒来的朦胧。 原来是这样,长情坐起身,或许砚山王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她看向了一旁僵硬的侍女,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只金钗,袅袅烟缕吹过,变成了刚逃走的狐娇娇。 披着红布的桌子上还摆了两杯酒,这大抵就是交杯酒吧。 门外传来摇摇欲坠的脚步声,长情飞快往酒里下了咒,侧身躲近黑暗处。 只剩下一个侍女似乎并没有被注意到,她弯腰告退。 金钗人扶住烂醉如泥就想往被上躺的的砚山王,柔声细语道:“夫君……交杯酒还没喝呢。” 砚山王不耐烦急了,粗言秽语在对上那双含波媚光的眼中吞了下去,酒一下清醒了,迫不及待的拉起金钗人的小手跑到了桌前,勾住手臂,猴急的将另一杯塞进她手里,“交杯酒、交杯酒!” 金钗人羞涩低下头,轻轻含住酒杯。 砚山王痛快的一饮而尽,看着她慢吞吞的模样,直接上手想去抓住酒杯。 “夫君,莫着急。” 这一抓抓了个空,“奇怪,”他语气疑惑,眼前的酒杯似乎被分成了两个,四个,八个…… 登时瞪大了眼睛,“嘭”的一下,跌坐到地上,迷迷糊糊之间有谁踹了踹自己。 他想发火,但是思绪如结冰的水,怎么也转动不了。 蹲下来,金钗人问:“魔界最近可有什么要像仙界不利的消息?” 砚山王如糊浆的脑袋被破转动,僵硬的吐出话:“魔王最近行踪诡秘,本王也不知道。” 金钗人说:“那还有什么异常?” “魔王正在招兵买马……守仙魔交界线的人告诉本王,他看到过好几次,魔王从、空灵派的方向、回来。” 长情心一沉,难道空七安混入了空灵派?就在这一批弟子当中?又或者,空灵出现了叛徒? 事关重大,长情不敢犹豫。 而且看他渐渐脱离控制的样,金钗人一个手掌劈下去,砚山王笔直的倒在地上。 心乱如麻,她也不想去追究那两只狐狸,将乾坤袋中的人随便安置在一颗古树后,留下一瓶丹药,化作一缕流光,飞出了魔界。 …… 嵩长书安安静静发捧着书坐在门口,时不时低头望一眼云雾缭绕的长阶,不知第几次探看,白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腰配雪剑,气质如兰。嵩长书眼睛一亮,飞快站起身想迎过去,忽然想起自己从放课就坐在这儿,连忙扫视身上的叶片和尘土。 嵩长书只觉心跳也随着她的脚步声越发欲烈,待走得近了,他心脏也好似要跳出来一般,他立的笔直,眸光耀耀,喊:“师父!” 长情看他,温润的眉眼如清风明月,“怎么在这儿念书?不怕着了风寒。” 同时一节传音纸鹤从她背后飞出,扇动翅膀飞向天际。 “徒儿想早点见到师父,便来这儿守着了。”嵩长书笑的灿烂,目光黏在她身上。 他期待的说:“我新学了招式,师父要不要看看?” “好。” 无论是看几次,嵩长书都觉得化千里为方寸是多么不可思议。 他聚精会神,握着雪剑,耀耀少年郎,在白绒翻飞的雪峰,他的身形很快披上了一层薄雪,腾空而起,衣带飘动,两袖冷气,剑尖甩起剑花,那雪花随着动作飞洒。 飘飘洒洒中,他握紧了雪剑,期待而隐晦的看着她。 长情满意颔首,“不错,练习了多久?” “三日有余。”他紧张的将雪剑双手奉上,仔细盯着生怕漏过长情一个微弱表情。“可是太慢了?师父不满意?” 这式片雪飞花,她当年也是练了三日才掌握。 长情再次暗叹这弟子天赋好的惊人。 “为师已说过你超出同龄弟子太多,马上就是剑冢了,这几日不妨休息休息,好养精蓄锐。” 嵩长书说:“我听师父的。” 嵩长书好奇问:“师父的雪剑也是剑冢里得到的吗?” “是的,”她点点头,敛目轻轻抚摸剑身,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一路上只见到了它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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