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侯像个人型垃圾桶, 被小鸟围着跳脚叽喳乱骂,南楼侯被嗡嗡塞了两只耳朵脏话, 不明白长这么白净可爱的小鸟怎么一张嘴能浑成这样。 眼看小鸟深吸一口气, 又要开始新一轮骂骂咧咧, 南楼侯眼疾手快拿起一块点心塞进鸟张开的小嘴巴里, 无奈笑说:“好了好了,我都明白了,都是那摄政王不好,惹我们小祖宗不高兴,您堂堂北荒大王, 大人有大量, 就别与他计较了。” 珠珠一向非常吃软不吃硬,被好声好气顺毛撸, 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勉强停下脏话大放送先处理嘴巴里的东西。 一块长方形的糕点, 南楼侯只塞给她一角, 本意是叫她咬一口剩下吐掉,鸟才不这么干,鸟张大嘴,努力一点一点把好大块糕点都含进嘴里,糕点撑得少女两边腮帮子鼓鼓,像屯过冬粮的仓鼠,她边大口大口嚼,还不忘口齿不清骂骂咧咧:“要不是秦雍王死掉衡道子也要完蛋,我早一剑把他嘎掉,让他敢死缠烂打烦人。” 南楼侯哂笑,却觉得就算不是天尊投身,她也大概不会杀秦雍王。 南楼侯和她相处这些时日也熟悉了,看出来她是个行事自有一套讲究的孩子,秦雍王颇算个英雄,对这天下百姓功劳远远大于过错,也与她没有仇怨,所以哪怕她再嫌人家烦人,也不会仗着实力随便去欺负人杀人。 别说秦雍王,九重中廷家那两个和她素有旧怨的小公主下凡来,肉骨凡胎在那行宫里,也没见她趁机直接跑去把人抹脖子杀了,可见实在是个大气敞亮的孩子。 小鸟停下骂人,南楼侯才有空子说话,大概给她说了说此去楚郡的事和天下局势,说:“诸王对裴公子十分信服,他比秦雍王仁和,因而众人更愿意尊他为共主。” 珠珠摆摆手:“拉倒吧,他可不愿意当皇帝。”她顿了顿,哼道:“他不仅不愿意当皇帝,连老婆都不想要呢,都恨不得踢给别人自己省事呢。” 说话都止不住冒一股酸味,好大的怨气。 南楼侯笑道:“渡劫忘情,是天命必定的劫数,圣主也情非得已。” “我知道,是我强求。” 珠珠哼:“那我也不管,我就是要强求,他之前和我多好,他可喜欢我了,凭什么天意叫他不和我好他就不能和我好,我还就非要他重新喜欢上我和我在一起。” 南楼侯闻言微微怔仲。 他原以为珠珠对圣主缠着不放是不服气,如今看来,不服气是多,真心也不少,否则如今局势不好,若她一心只为涅槃,见势不好趁早换个对象走捷径不更方便,她却至今都没这样想过 ——这孩子喜欢一个人,是全然尽心尽意。 南楼侯沉默片刻,忽而道:“这次去楚郡,我曾在桓王身边见着个气质深沉强盛的青年,并非神州仙人妖鬼,却也不是俗世凡人。” 珠珠一愣,勃然大怒道:“燕煜!一定是那个傻叉!他也下凡来了,之前你们不在,他还在岚城闹事过。” “我说怎么满城搜捕都没抓到他,原来他逃去楚郡了!” “可恶!”珠珠咬牙切齿:“早知道我就和你们一起去,赶紧弄死他!” 南楼侯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杀意毕露,要知道连那时对琼犀公主都没见她这么厌弃过。 南楼侯实在好奇,不免问出来,却没想珠珠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道:“那当然不一样,琼犀是九重中廷的公主,本来就和我不是一伙儿,她和她家不管是和我争衡道子还是争神州权柄,都是各凭本事,顶多是她耍阴招太恶心、而且过于蠢蛋,但这些说到底也是公仇,我输了就扳回来、赢了就要继续赢,之前的仇既然已经报过,我现在完全可以把她当个屁放掉。” “但燕煜不一样,他当年敢骗我感情、还盗走我家的宝物,甚至后来还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可恶——简直是集天底下傻叉之大成!”珠珠越说越生气,狠狠拍一下桌子,才哼说:“反正简而言之,我记的小黑本里第一页都是他,我迟早会亲手报那笔仇。” 南楼侯看出她很不高兴提以前的事,便转移话题道:“看那魔君下凡来的举动,恐怕是有意夺取帝位,借人皇之气运再突破修为。” 九重天的一切说是遵循自然、其实也大都有冥冥限制,神州每一代一旦有了至尊,万灵有了共主,其他人的修为就基本不可能僭越至尊;如今元苍天尊为神王转世,更被尊为太上,正值盛年,按旧例除了珠珠这种历来邪门的北荒妖王、未来数十万年神州大地都当会以太上为尊,各具其职、各安其所,以衍长安太平。 魔界在神州边外,魔君这些年独霸魔界,说一不二,权高势重,之前就与九重中廷屡有摩擦,如今下凡来搅动风云,日益昭显出勃勃野心。 “这是他干出来的事。”珠珠嗤笑,不客气道:“不过他纯属做梦,有我老婆在,或者再不济也有衡道子在,那把人间的龙椅怎么也不可能轮到他去坐。” 珠珠和南楼侯交换了一下近期情报,珠珠就准备回去了,这时南楼侯却道:“小少君,您与圣主的事还当尽快才是。” 正要起身的珠珠一顿,扭头看向他,南楼侯并不避闪,双目温和正视她,别有深意说:“太上现在未曾恢复记忆,却不会永远如此,您要抓紧时机,否则…”他微微笑道:“天意难测,恐生变故啊。” “……” 漂亮的小鸟瞬间咬牙,瞪着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你放屁” 见少女恼怒,南楼侯立时双手举起,作无奈投降态,笑道:“好好,都是我说话不好,小少君莫与我计较。” “……”可恶! 小鸟心口起伏,迁怒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南楼侯看着少女逆着人潮跑走。 这凡间俊美风流的布政使狭长的桃花眸微微眯起,眼底深莫的水泽倒映出日阳的光辉,霎时间,世人的万千红线在他眼中如彼岸光怪陆离的倒影,渐次清晰毕现。 少女轻盈地奔跑,那背影像世上最纤细而美丽的鸟儿,数不清的桃花在她身后纷落,随即,燃烧着焚尽。 · 珠珠跑回府邸,已经是下午,正门前许多车马逐次离开,宫人扈从人头攒动,詹老先生带着十几个臣子站在檐下送客,杜赞骑在高头马背,正执着马鞭叫亲兵去疏通道路。 虽然每天官邸外都堵着很多人,但也没今天这么大阵仗,珠珠看着这幕,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阿蚌慌慌张张冲过来:“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您去哪儿来,刚才出大事了,摄政王亲自来拜访了。” 珠珠心头一咯噔,立刻问:“裴公子见他了?” 阿蚌连连点头。 珠珠:“……” 珠珠现在是真的想弄死那老东西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胡话。”珠珠还抱着希望,啃着指甲自言自语分析说:“不可能,秦雍王还需要裴玉卿手里的南方兵权、还需要裴玉卿承认他的身份,他还得讨好裴玉卿呢,总不能直接对裴玉卿说瞧上他的媳妇了,那也太离谱了…” 以珠珠对裴玉卿的了解,裴玉卿脾气清淡,也没清淡成这样——他又不是软柿子,能被人这么踩着脸捏?! 阿蚌紧张说:“我也没听见,前院书房周围有许多兵士把守,我怕被发现就没敢靠近听。” “没事。”珠珠胡乱一摆手,又赶紧问:“秦雍王走后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你看黄大监的脸色怎么样?” “里面没什么动静,黄大监的脸色也和往常差不多。”阿蚌回忆起来:“嗳,这么看来,好像大公子没有生气。” 珠珠的心大半都放下来。 看来秦雍王没敢和裴公子说。 “行,那就没事了。”珠珠提着裙摆要往里跑:“我这就进去看看。” “小姐,小姐。”阿蚌连忙叫住她:“还有一件事,刚才秦雍王还带着琼犀公主来了。” 珠珠脚步一顿,脑子迅速转了一圈,问:“碧华来了吗?” 阿蚌摇头:“没看见碧华大公主。” 珠珠瞬间就懂了,哼笑:“怪不得上次那印章跑到秦雍王手里,原来这小傻叉还贼心不死啊。” 一直就有琼犀公主痴恋三生天圣主的传闻,看来这小傻叉被她师叔父吓坏了,都不敢再想当天尊夫人了,转而鬼鬼祟祟跑来想当圣主夫人了 阿蚌紧张:“小姐,那大公子会不会…” 珠珠知道她想说什么,完全嗤之以鼻。 她是真的一点担心没有,那位可是尊真菩萨,她这么厉害的漂亮鸟,裴玉卿现在都没爱上她,他要是能看上琼犀那个蠢货,她当场表演倒立吃砖头。 “没事没事啦,我走了。” 小鸟神清气爽,一气儿往里跑,跑到后院屋里,裴玉卿已经在用晚膳。 黄大监正在给公子布菜,顿时笑道:“姑娘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裴玉卿坐在桌边,垂眼慢慢舀着勺子,侧脸沉静平和,见少女蹦蹦跳跳进来,只瞥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珠珠本来还有点怀疑,见他和往常不大区别的模样,最后一点悬着的心全放下了。 宫人拿来她的碗筷,珠珠抽出板凳挪腾到裴玉卿旁边,才一屁股坐下,爪欠地故意拿筷子去夹他盘子里的青菜吃,裴公子也不管她。 裴公子的菜都是小厨房特意做的、不加油盐,还是珠珠自己夹了几口觉得太没滋味了,才不搞事,扭头乖乖去夹桌上正常的菜吃。 黄大监边布菜,边笑对珠珠道:“如今隆冬过去了,过不了俩月就是春花节,到时候苏河上要放大烟花,放一整夜的呦,别提多热闹,姑娘一定喜欢。” 珠珠咬着筷子头,似无意说:“是咱们自己过嘛,行宫那些人还不走吗。” 黄大监没有多想,笑着解释道:“行宫的人今日就走了,前些日子那胶东王妄自称帝,函谷关不稳,方才晡时摄政王前来拜见,公子与摄政王约法,请摄政王平定大江以北再谈其他,摄政王这就去城外点兵,今夜就动身离开,待春花节那日摄政王才如约归来,届时公子将邀摄政王共宴。” 珠珠举着筷子一呆,反应过来,瞬间心花怒放 ——那碍眼的老东西终于走了! 虽然只是走俩月,但俩月也管用啊! 珠珠悄悄瞟一眼静静吃饭的裴公子,心想裴玉卿既然还属意把江山交给秦雍王,看来秦雍王果然没说什么不中听的惹他不高兴。 秦雍王走了,就不会变成衡道子抓她,也不用再担心他将来和裴玉卿说什么碍事的话。 珠珠心情一下超好,晚上哼着小调洗白白换好浅红色的漂亮小睡裙,又高高兴兴往美丽菩萨床榻上爬。 小鸟每次睡觉前都很不老实,非得爪欠地东摸摸西蹭蹭揩几把油。 其实她也没想真怎么样,她就是爪欠,跟所有少年期精力旺盛的小兽一样,就闲得难受缠着人非得闹腾一通才罢休,裴玉卿刚开始还完全制止,可实在弄不过她,后来也懒得管她,只在她太不安分时候把她乱摸的爪子抓起来,这样就默认不许闹了该睡觉了,然后该熄灯熄灯该盖被子睡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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