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秋像压着嗓子连连倒吸气:“敖闻兰,你疯——” 那南海小龙王子怒而反笑, 怒道:“我是疯了, 我带了根荆条来,我爹还让你抽我, 我现在就给你, 你就抽死我好了!” 哇哦, 真是好一场大戏。 珠珠站在门口探头看, 背着手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见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少年声音低低:“大君…” 珠珠看乐子的愉快心情一下乌云罩顶。 ——比起别人的乐子,她自己的乐子还更离谱! 珠珠扭过头,阴森森看向少年,少年身形挺拔,额角还带着一块青紫,可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异样,自然而然站在她身后,望了一眼里面,才轻声说:“十三叔深爱母亲,不会肯轻易罢休的。” 珠珠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敖嘉元跟在后面。 珠珠进了自己屋子,拂袖转身终于指向他:“你是不是疯了?” 敖嘉元二话没说,掀开袍角直接跪下:“嘉元知罪,任大君责罚。” “大君?”珠珠冷冷说:“你不是叫我姨母嘛。” “原来是这么叫的。” 少年泛着明金色的龙瞳回视着她,道:“可我现在不愿意再这么叫。” “——” 珠珠仿佛听见自己额角乱跳的声音。 珠珠勉强维持着理智,耐着性子说:“我是你姨母,你娘从小陪在我身边,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颗蛋,一颗蛋你知道吗,你就是个没破壳的小崽子。” 少年仍然冷静:“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你长大个狗屁!”珠珠忍无可忍踢一脚旁边桌子,指着他鼻子冷笑:“孤看你是日子过太好了,欠收拾了,找孤来寻刺激,你以为有你娘你就能在孤面前放肆,可笑,你试试,就算孤打折你的腿,你娘敢吭一个字不敢!” “是嘉元犯下大罪,母亲敬重大君,得知此事,必定比大君更愤怒。”敖嘉元道:”所以无论大君如何责罚我,都是我该受的,大君若生怒,不必顾忌母亲,只管罚我,便是打折我的手臂、断了我的腿,我也绝无怨言。” 珠珠感觉自己神经病都要犯了。 珠珠:“你——” “我比二叔年轻,比他生得更俊美。” 少年突然打断她,用孤注一掷的冷静语气道:“我愿意为大君诞育小少君,日后小少君生下,是北荒少君,也是我东海唯一的继承人,我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子嗣,母亲一直想让我全心辅佐您,我愿意,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传给小少君。” “我愿意为您诞育少君,我没有妻妾,我的初元还在。”少年龙王看着她,从来冷淡的眼神突然都渐渐变了:“您需要人侍奉,我愿意,我甘心情愿,我会做得很好,您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学。” “二叔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突然膝行上前,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膝盖,声音轻得像春天吐息的蛇:“姨母,我可以,我比谁都好。” 听听这是什么狗屁话。 荒唐不荒唐?离谱不离谱? 珠珠看着他,突然笑出来。 她猛地伸手,掐着少年的衣领把他生生拽起来:“你可以?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以为你可以做什么,你算得上什么东西?!” 她攥着少年的下巴,看着少年白皙俊美脸蛋瞬间被掐得通红,骨头被攥得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几乎喘不上气。 她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像倏然沸腾。 “你以为只是折胳膊断腿?”她冷笑:“可笑!大错特错!”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甚至连我的一击都挡不住。”她冷酷森然地说:“我兴奋起来的时候,会毫不犹豫撕开你的皮,拆开你的骨头,让你的血流一地。” 门被敲响,西海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珠珠?你在里面吗?” 珠珠松开手,少年跌跪在地不断连连咳嗽。 珠珠懒得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绕过他要往外走,但就在那一刻,少年突然转身一声不发攥住她的脚踝,顺着她穿着白绸细裤的小腿就要亲上去。 “我不怕。”少年龙王也仿佛被刺激到,他的声音从冷静变得嘶哑,隐隐癫狂起来:“姨母,我不怕,您杀了我,我也愿意。” ——愿意个八辈祖宗!! 珠珠忍无可忍一脚把人踹开。 “怎么了珠——” 西海王听见里面不对撞开门,正看见这里这幕:“呃…” 他看见少女站在屋中,裤腿凌乱,胸口起伏,不远处少年捂着肚腹跌倒在地上,眼睛仍紧紧盯着她的方向,唇角含血丝,咳嗽了几下,才终究不甘心地闭眼晕过去。 “把他弄走。”珠珠指着昏倒的少年道:“再看一眼这家伙,我就要爆炸了。” 西海王:“……” 西海王屈膝探了探少年的脉搏,暗松口气,才吩咐亲卫把这大孝顺侄子抬出去,等他转过身来,少女妖王已经在榻边坐下,脸庞怒气未消,凶狠道:“我算明白当年衡道子怎么烦死我了,青春期的小兔崽子,都不知道他们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愚蠢,荒唐,脑子有大病。” 西海王虽然也要自己这大侄子孝顺死了,但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心里吐槽,觉得她实在没什么立场在这里指指点点 ——当年她干的荒唐事可比敖嘉元嚣张多了,不提别的,光是她能叫元苍天尊呕血降凡,又移情别恋去与梵圣主谈过一段,这天底下就没人能和她比。 西海王心里吐槽,但看少女坐在那里,脸蛋气得晕红,眼睛湿亮,狭圆的凤眸泛出一点血丝,也觉心疼心软,走去她身边轻轻为她抚背:“别气了,等我回去收拾他,给他腿打断,让他躺个十年八年。” 珠珠坐在那里,气血还有些翻涌,把他踢开:“离我远点。” 西海王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珠珠心情烦躁,敖金瓴算是她的基友,是自己人,她现在还没想好,不打算对他怎么样。 珠珠不等他察觉,猛地站起来:“走,去魔界。” 憋了好久了,赶快去别人家,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人放火搞破坏,狠狠发泄爽一把。 · 这趟去魔界行程,西海王与她一起,此外还在四海和北荒各家挑拣了一些天资高的年轻小孩,带去长长见识,最后随同一些处事老练经验丰富的老臣,一切准备就绪,这才高扬旗帜,浩浩荡荡往魔界去。 珠珠把魅女提拎到身边,魔族小姐姐身材很好,珠珠颇为满意,想睡觉的时候就把她叫来,像靠软枕一样歪倒在她怀里,枕着温香软玉,比什么床榻都柔软舒服,享受极了。 对此魅女:“……” 魅女唯有瑟瑟发抖。 魔界的大地是黑的,像灰墨的水泼在土地上,有的地方浓,有的地方浅,哪怕正午最炙烈的日轮光辉洒落,也像隔着一层薄雾,让所有的光明都变得深恻晦暗。 从几座大大小小的魔城中穿行时,车队驶过山脉,珠珠透过窗户看见许多身影在遥远的山岗处不怀好意地眺望,那些魔族人形态各异,但无不彪炳健硕,散发出强悍的魔气,只是慑于庞大的仪仗,不敢近前。 但可以想见,如果是一支普通的商队,早已经被吃得骨头不剩了。 魅女有些尴尬道:“这些年陛下闭关,朝中几家大势力明争暗斗,无暇治理地方,因为浊气侵蚀,各地的收成和赋税都收不足,一些地主豪强趁机抢掠商队,还有一些是曾经被驱逐判刑逃到荒野的犯人,所以才显得混乱…” 珠珠不置可否,若有所思。 又行了十几日,终于到了幽都魇。 翻过一个小坡,远远就望见一座如雄山伫立的恢弘黑城,周围簇拥着几座火山不时喷涌,巨大的火熔浆裂峡在城池前切开,一道有江川宽阔的栈道桥横跨过峡谷,从此岸直通向大敞的城门。 仪仗车辇碾过栈道桥,终于缓缓驶进城中,只见城中各处耸立着灰黑色的屋檐,如同无数竖立的剑戟,望之森森,深沉冷峻,幽都魇作为魔族帝城,不仅建筑风格与其他地方大相径庭,而且天空压得极低,仿佛一层厚重的乌云深深压沉,不知为何,透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可怕。 车辇停到魔宫面前,魔宫宫门早已大敞,魔兵魔将簇拥着众多魔界高官勋贵等候在门前。 珠珠下车来,对面簇拥出一个雍容华贵美貌的夫人走来,柔声道:“见过大君,大君远道而来,妾等有失远迎,请大君恕罪。”说罢,先盈盈行礼。 女子容貌柔婉,姿态端庄娴雅,更难得一双似蹙非蹙的柳眉,眉宇间仿佛总凝着一段哀愁之意,让人见之心生怜惜。 珠珠听见身后魅女暗暗咬牙切齿的声音。 珠珠就一下知道这是谁了,这大概就是当年的魔族郡主,如今的魔界主母婉秀。 这些年泡在忘川里,珠珠已经全忘了她的模样,如今再打量,才发现她长得的确不错,容貌端秀美丽、气质又哀婉多情,让人看着舒心,一看比魅女那妖妖娆娆的不正经样子端庄多了,怪不得听说魔宫美人如云,燕煜还是让她当后宫之主。如果是她自己要纳妃立后,宫里主事的人也得挑这么个看着靠谱的。 珠珠:“起来吧。” “谢大王。”婉秀应了一声,才柔柔起身:“妾身仰慕大王许久,因快临近生辰宴,特命人去向大王送去请柬,也不知大王是否能拨冗,没想竟真能邀得大王亲至,实在是妾身的荣幸,妾身喜不自胜,一直盼着今日迎接大王。” 真是一张巧嘴,这样的美人温言软语谦顺至此,谁听得不心情愉悦呢。 珠珠就心情不错。 和魅女曾经暗戳戳鼓捣她大发雷霆找婉秀算账大不一样,珠珠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这位温柔秀美的贵妃是不是佛口蛇心口腹蜜剑。 到了她这样的实力,看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像看蝼蚁,心胸宽广的鸟大王才不会去管蝼蚁的小心思,只要蝼蚁在她面前知道毕恭毕敬、乖顺懂事,哄得她舒心就好啦,至于蝼蚁背后还想再搞什么小动作,那其实更好了——她就可以兴高采烈理直气壮张嘴把这群蝼蚁都一口吞了,这样等那姓燕的从什么魔窟爬出来,也没理找她算账。 珠珠怀着有点期待的心情过来。 然而漂亮贵妃很识相,珠珠只好略有些遗憾地先放下了大吃一斤的念头。 婉秀不知为何觉得后背发凉,她不敢去深想,维持着无比恭顺的姿态,侧身让出道路,柔声说:“请大王,妾身已备好薄酒,为大王接风洗尘。” 珠珠背着手,仰头把宫城打量了一圈,笑眯眯道:“好啊,那就进去吧。” 遥远隐秘的宫城角楼,白衣翩翩打扮的青年人摇着折扇,头戴幞巾,姿态斯文儒雅。 他遥望着城楼宫门处,望着那一袭黑红翻飞的王袍,众人簇拥中,年轻妖王的眉眼几如浓玫深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有逼人眼目的冽冽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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