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旭这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曾经对桑晚那一套是非不分的洗脑说辞,被桑晚一字不落地还了回来! 桑明旭面目狰狞,不管不顾地开始挣扎起来,奈何只露出一个脑袋,四肢却被桑晚的藤蔓包裹得犹如虫茧,手脚完全无法动弹,他眼底满是恨意,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桑晚,你这样对待于你有养育之恩的亲生父亲,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没有良心的小白眼狼!” 桑晚忍不住奇道:“这些不都是你言传身教教会我的吗?” 还不等桑明旭出声辩驳,桑晚就已经抢先开口;“你嘴里的养育之恩,难道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我当初从小被你抛弃,后来又被强制性地带回来养在族中,不就是为了把我养大用作联姻吗?” 桑明旭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不然也不会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你这么多年……” “够了,快闭嘴吧,咋咋呼呼地吵得我心烦。”桑晚满眼厌弃嫌恶地打断桑明旭最后无力地挣扎:“如果你再不乖一点,我一个不高兴的话,可能会使出你想要对付我的那些法子。” “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大方到让你自己选择的,无论是被打断手脚亦或是灌下去损伤智力的药,你都可以自己选哦。” 桑明旭怕得嘴唇煞白,嗫嚅着说不话来:“别……不要……” 桑晚挥了挥手,身侧穿着紧身作战衣的暗卫们退开半步,一群侍人鱼贯而入,手里皆端着托盘,上面则是结婚要用的婚服,首饰,甚至还有化妆品。 “好了,快给他梳妆吧,毕竟误了我和师父约定的时间就不好了。” 暗卫们挟持着被裹成虫茧的桑明旭离开,侍人们很快跟在身后,房间里不在是人挤人,陷入一片沉寂。 桑晚用指尖捻着自己的发梢:“明天虽然要出嫁的不是我,但今晚也要早点睡,不然误了送人过去的时辰可不好。” 四月棕色的兔耳垂落,端着刚才还没吃完的水果走过来放下,低眉垂眸地拿起桌子上的风干机。 六年过去,他已经完全长开成了一个身形硕长的青年,比桑晚要高出许多,却习惯了跪在桑晚的身边仰视她。 “主人,或者说家主大人,请继续让我为你吹头发吧。”
第七十五章 随着一阵规律的闹钟声响起, 几根手指从暖烘烘的被窝里伸出来胡乱地摸索了一番,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光滑的椭圆形机器表面的按钮。 悬浮门开启,穿着黑色燕尾执事服的兔耳青年走了进来,他拉开厚重的窗帘, 刺眼的光线钻了进来立即占领了整个晦暗的房间, 。 一个裹在被子里的人形把脑袋也重重地蒙进被子里, 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主人, 不要再赖床了,你今天不是和艾琳娜君王约定好了时间, 等会要过去一趟吗?”四月站在身侧,温声提醒道。 桑晚这才不甘不愿地掀开被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揉着眼睛嘟囔道:“还想睡。” “等会可以在悬浮车上再睡一会。”四月失笑着劝道, 端来温度正合适的热水,上面还被四月十分有情调放了几片花瓣。 四月将柔软的毛巾放进去,然后熟练地拧干净水:“先洗脸,然后换衣服。” 外出需要的衣服昨晚就被四月提前从衣柜里拿出来, 放在桑晚面前让她选好了一件, 然后四月将里面的裙子和外套都熨烫服帖,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四月抱着叠好的衣服放到了桑晚的床上, 桑晚穿着舒适但材质贴身的睡裙伸了个懒腰, 睡乱的蓬蓬长发有些炸毛, 莹彻无瑕的锁骨坠着一颗玲珑小巧的红痣,往下可见少女已经发育的轮廓。 四月顿时觉得眼皮一烫, 像是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慌乱失措地移开目光:“我先出去了, 你换衣服吧。” 悬浮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关闭,四月背靠着坚实的墙壁,冰凉的触感从身后缓缓爬上肌肤,他双颊垂落的兔耳微颤,欲盖弥彰一般地遮住他滚烫的双颊。 六年的朝夕相处,从陌生防备到真心实意地接纳桑晚这个主人,他已经习惯了陪伴在这只人类幼崽的身侧,犹如老母亲一般细心照料和服侍她的起居生活。 而四月如今才猛然发觉,原来那个从黑暗的雷雨夜中抱起他的人类小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人。 等四月感觉自己双颊不再发烫,估摸着桑晚也差不多换完衣服了,他的指节弯成圆圈轻轻扣门,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换好衣服了吗?” “好了。” 桑晚坐在床头柜的梳妆镜前面,动作暴躁地用木梳梳着毛躁的乱发,她一向对于这种细枝末节的打扮没有什么耐心:“梳头发真麻烦,我改天就去把头发剪短。” 此时正好扯到了一团发结,桑晚吃痛地微微皱起眉,掌中的木梳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走。 四月动作温柔细致地用木梳轻轻理顺桑晚糅杂成一团的发结,温声安抚道:“不用剪短的,我可以每天帮主人梳好头发。” 桑晚偏着头看着镜中那双修长匀称的手指在沉沉如墨的乌发之间上下翻飞,犹如蹁跹的白羽拂落,婆娑起舞。 四月将桑晚的长发分成两股,中间镂空横一根颜色素雅的发带,分别插着发带绑好分成三股的麻花辫,最后将缠着发带的两根麻花辫盘在脑后,既符合身份的端庄却又不过分的严肃,让桑晚头疼的打结长发,在四月的手中很快就变得乖乖听话起来。 眼看出门在即,也收拾地差不多了,四月蹲下身子,托起桑晚的脚为她穿好鞋。 桑晚莹白的脚背轻轻绷起,四月指尖轻绕系好绑带,他低垂着眼睫神情认真,仿佛不是在系鞋带,而是在完成一件无比神圣肃穆的事情。 四月为了遮挡住自己脖颈上被锁着取不下来的项圈,雪白衬衫的衣扣总是规矩端肃地挤到最上面的一颗,显得无比的禁欲。而这个时候四月的衬衫最顶端的扣子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被不慎崩开,露出脖颈上面无法取下来的项圈,黑色冰冷的铁质项圈和他脖颈雪白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桑晚注意到之后眸色一深,眼底露出复杂的情绪。 尽管最开始救下四月他只是表面乖顺的臣服,只是因为外界的缘由才无可奈何地留在她的身边,一直防备和警惕着她,桑晚明白四月遭遇悲惨,虽然无心责怪,但因为他曾经的背叛和欺骗终究有根刺梗在中间。 而现在六年的时间一瞬即逝,星霜荏苒,岁聿云暮。四月已经似乎收了心,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地待在她的身边,不仅细致地照顾着她的起居生活,铲除桑明旭的势力时为她清除剿灭了不少仇敌。 可以说,四月是个极其称职的下属,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简直称得上劳苦功高。 四月无端感受着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桑晚认真端详他的目光,四月只觉得心头一跳,垂落的长长兔耳轻抖,连带着耳尖簇的雪白绒毛微颤,双颊绯红,小声嗫嚅问道:“主人,怎么了?” “在想你。” 桑晚的声音平淡,轻飘飘说出的几个字却犹如杀伤力极大的炸弹,在四月的心头荡开轩然大波,他慌急无措地松开手,坐立不安地僵直在原地,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桑晚奇怪地看了一眼四月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以为他误会自己别有居心,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些年以来你为我做了很多事,劳苦功高,而现在尘埃落定,你放心,我一直记着咱们的约定,也会正视你的付出。再过几天我手头空闲了,就可以领着你去管理局把项圈取下来。” 她现在不再是六年前那个势单力薄的孤女,眼看就能彻底地吞没桑氏,只差些扫尾工作没有处理干净,不说别的,要放生一只兽人奴隶还是有话语权的。 四月呆呆傻傻地看着她,仿佛还不敢相信的样子,颤抖的唇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我真的,自由了?” 桑晚迎着四月颤抖的目光,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她顿了顿,又连忙添上几句:“你放心,不止会还你自由。这么多年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会给你一笔数额可观的晶核当做安置费。” 桑晚放柔了声音,用鼓励的语气安抚道:“你若是还有什么紧缺的,我一时没想起来,你可以尽数提出自己的要求,不用不好意思。” 四月咬着湿润殷红的唇瓣,仿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连连摇头。 “还有几天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我不想亏欠于你。”桑晚希望最好能彻底清算了这一段两人之间单纯的利益关系,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缠瓜葛。 桑晚忍不住美滋滋地想着,等她收拾处理好了这边的一切,就终于可以启程,去大陆的那一头找她心头念念不忘的兽人朋友们了。 毕竟朝夕相处了六年,四月不敢说自己是桑晚心底的蛔虫,但也还算了解桑晚恩怨分明的性格,他听出了桑晚语气中蕴含的深意,身躯微不可见的一僵。 被折磨凌虐,还只能硬生生地伏小做低,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得知自己终于可以逃离不见天日的深渊,重归故土的时候,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在四月的心头迸发。 但很奇怪,这股惊喜振奋却如股磅礴滂湃的潮汐,看似气势汹汹,却来的快去得也快,随着退潮而去,只留下空无一物的寥廓沙滩。 主人不要他了。 随着这个念头在四月的心底暗自滋生,他觉得心头好像被挖空了一勺的西瓜,一股好像失去了世界的空虚感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各处游荡,他这块西瓜大体上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最甘甜的一块却永远地缺竭匮乏。 “你怎么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只要不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我会尽力而为的。”桑晚发觉四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忍不住开口。 四月怯怯地摇了摇头,他抿了抿唇,蒙着水汽的碧眸飞快地闪过犹豫和挣扎,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 一瞬之间,随着许多个纷杂的念头在心底涌现,这辈子他所经历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飞速略过,光影交错,无数扭曲的画面与声音交织着一闪而逝。 兔子的繁衍能力旺盛,族内子嗣繁多,而四月畸怪弱小的原型,让他被父母下意识地忽略,也被自己的兄弟姊妹欺负和打压。 而后战乱纷飞,四月被人类掳来充作最低贱卑微的奴隶,那段被凌虐欺辱的日子已经是他咬牙硬挺着活下来,却又因为稀罕的空间系被带进了地下实验室,当做了要经历无数药剂和机器的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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