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见桑晚仍旧不吭声,顿时沉了脸色,质问的口吻忍不住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蛰伏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一朝得势,将桑氏囊括在自己掌心里,你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天才,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现在难不成真的要直接抛弃了筹谋这么多年的滔天富贵吗?被娇生惯养的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如今却要流落到兽人的蛮荒之境,去颠簸去受苦?” 桑晚仍然不说话,艾琳娜知道桑晚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是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脾气,再也抑制不住,怒气冲冲地摔碎了眼前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碎片散落一地。 “你非要作死,去找那些什么臭兽人就去找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兽人的蛮荒之境那么荒凉辽阔,你就这么确定可以找到他们?这么确定他们还会记得你?这么确定他们还会待你从前那般亲热?” 艾琳娜气急败坏地背过身去:“你今日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父!” 桑晚垂眸不语,只是沉默地摸着自己手上的储物囊。 储物囊的外层包着一个绣着银狼图案的毛线保护套,是芬里尔给她织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毛线保护套早已陈旧脏污不堪,桑晚却舍不得丢掉。 和所有人的分别都如此的仓促匆忙,甚至连一句分别的话都没好好说出口,充满着她不甘心的缺憾和遗恨。 她除了那些渐渐褪色,却依旧固执地抱守不肯丢弃的回忆,几乎没有任何遗留的信物。 尽管艾琳娜对她很好,但艾琳娜如此地常识和喜欢她,起初只是看上了她的异能和潜力,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无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利益和现实的外壳。 但大家不同。 遇到大家的时候,她还那么弱小,但在经历种种朝夕相处之后,可以得到他们不计成本的纯粹的关爱。 “我知道出去这一趟很是凶险,但即便是凶多吉少也没有关系。我很惜命,但我知道如果不去找他们,我才会一辈子后悔。” 桑晚蹲下身子,一边用手捡破烂碎片,一边轻声说:“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援和庇护。” “你!”艾琳娜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却看见桑晚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血口,尽管只是很小的一道伤痕,身为治愈系的桑晚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恢复,艾琳娜却下意识关切地捏紧了桑晚的手:“你别捡了!我喊仆人进来收拾!” 对上桑晚似笑非笑的揶揄表情,艾琳娜尴尬地冷哼一声,气鼓鼓地抱着手臂重新坐下。 毕竟她一辈子都没有一儿半女,数百年来还是想有个子嗣的,而桑晚都叫她一声师父了,怎么都算是半个女儿了。 “算了,我也不能让你这声师父白叫,你走之后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帮你守着好不容易夺来的家产,可别死在外面了,不然这么多年都白干了。”艾琳娜从鼻孔重重地喷出一口气。 “多谢师父。”桑晚笑语盈盈地点头,甩着艾琳娜的手臂,少有地撒娇口吻。 “对了,你要去看看他吗?我的确挺喜欢他的皮囊,但他还心心念念着自己是桑氏的家主,前几天不听话想要跑,被我打断了双腿,如今还被关在地牢下不了床。”艾琳娜神色淡淡地说道。 艾琳娜虽然喜好男色,但也是玩一个丢一个,对于不知好歹的男宠,向来不会有太多的耐心。 桑晚闻言怔了怔,但想起桑明旭之前是准备如何对待自己的,如果曾经她心软几分,或许就是她想要逃跑却被巴塞洛缪打断腿,关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成为一个浑浑噩噩的生育机器了。 桑晚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看。” 艾琳娜也就不再多问,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拉动身侧的摇铃,很快有侍人进来收拾干净,桑晚正想要继续给艾琳娜治疗暗伤,之前的男宠格纳却捂着流血的手臂,没有通报,一脸哭哭啼啼地就擅自跑了进来。 “冕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前几天被买回府做粗活的兽人奴隶,他竟然敢咬我!”
第七十七章 一个半大的孩子匍匐在地, 股后一根银白黑点相间的粗尾巴,头顶着毛茸茸的雪白兽耳,手腕和脚踝都套着沉重的枷锁,尽管被打得浑身是伤, 双眸却满是仇恨愤懑。 看见格纳的瞬间便想要飞扑而来, 却被身后的侍卫狠狠地揪住了项圈上的铁链, 而项圈上的铁链和桎梏他手脚的锁链相连, 顿时将他带倒在地。 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凌乱污秽的碎发遮盖住了脸颊, 只露出一双充血的通红眼睛,犹如动物般喉咙不断地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双指疯狂地抓挠着脖颈的项圈却怎么都扣不下来。 忽然项圈跃动的芒光一闪,无数电流蹿入体内,刚才还桀骜不羁的兽人奴隶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那双金黄的竖瞳, 慢慢地失去了焦距,犹如一颗凝固的琥珀,华美却毫无生机。 “这下知道教训了吧。”格纳洋洋得意地低啐一声,挽着艾琳娜的手臂, 甜腻地撒娇道:“大人, 这兽人奴隶竟然敢咬我,这敢伤人的畜生可留不得了。” 艾琳娜脸眼皮也没有抬起来, 无所谓地应了一声:“随便你。” 格纳沾沾自喜地勾起唇角, 趾高气扬地走到了那只兽人奴隶的身边, 吩咐着身后的侍卫:“把他拖下去套着麻袋用电棍打死,一定要狠狠地打, 不然我不解气。” 格纳顿了顿, 继续吩咐道:“以后别再买兽人奴隶了, 一群野性未驯又低贱卑劣的畜生,哪怕做粗活也是辱没艾琳娜大人的身份和地位,你们改天去把后院的奴隶们都处理了。” 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仿若剥夺地不是数条活生生的性命,而是些脏污辱了地界的垃圾。 “等等,”桑晚目光略过格纳那根鲜血淋漓的手指,皱起眉毛,上前一步阻拦道:“无论如何,这奴隶也罪不至死吧。” 眼看格纳叉着腰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桑晚直接偏过头去看向了真正的话语者艾琳娜:“师父,既然要处理这批次做粗活的兽人,还不若给我,现在族内百废俱兴,我手头正缺人。” 艾琳娜对于这些小事向来不耐,轻率随意地点了点头。 格纳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开始小声嘟囔起来,艾琳娜只好用手臂揽着他好声好气地安慰道:“不过就几只兽人奴隶,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孩子不和其他人类那般一样不喜欢兽人,反而对兽人感兴趣的很。” 趁着格纳窝在艾琳娜肩头撒娇的时候,艾琳娜冲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又给了桑晚一个眼神,让桑晚直接把兽人奴隶们带走。 “大人,你对你这小徒弟好得都快超过我了,而且你这小徒弟真是个怪人,竟然会喜欢兽人……” 桑晚还未彻底离开便隐约地听到身后又开始吹枕边风了,她知道格纳不喜欢自己,总是把自己当成争夺他宠爱的对象,桑晚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大步流星地离开。 格纳侧耳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他的手臂圈着艾琳娜的脖颈,背对着艾琳娜下颌倚靠着她的肩膀,露出一个阴鸷冷厉的目光。 然而转过头来,却又勾着红唇,毫无心机地露出一个娇蛮憨直的笑容。 *——— 桑晚从艾琳娜的后院捡漏带走了上百个兽人奴隶,可以想见作为战俘被掳来人类世界的他们经受了数年的折磨□□,大多精神萎靡,眼神呆滞,习惯性地怕人,只要桑晚微微走近,就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堆。 除了最开始的那只雪豹兽人。 尽管浑身伤痕,但他看起来就是个半大的少年,金黄的竖瞳警惕地打量着桑晚,被电击缓过来之后又开始龇牙咧嘴,皱着鼻子冲桑晚低低地哈气,弓着背脊四肢紧紧贴着地面,身后的粗尾巴炸开了一圈绒毛。 桑晚想要给他治疗都有些无从下手,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还不忘安抚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给你疗伤——” 桑晚话音未落,便见浑身还套着锁链的雪豹兽人像是应激了一般,不管不顾地龇牙飞扑而来,却被一道快得只剩残影的身形狠狠地甩飞,背脊毫无卸力地撞到坚硬的墙壁上,随着一声巨响飞尘四散。 是穿着黑色执事燕尾服的四月,护在了桑晚的身前。 雪豹少年吃痛地弓起身子,忍不住怒斥道:“亏你还是兽人,竟然这般没有骨气,做了人类的走狗!” “我愿意。” 背对着桑晚的四月,面色阴郁地盯着眼前的雪豹少年,眼底刺骨冰凉的杀意,竟让因为剧痛而直不起身子的雪豹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四月却在转头的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温顺柔媚,其速度哪怕是川剧的变脸也要自惭形愧。 他连忙紧张地拉着桑晚的手,到处细致检查着有没有伤口,发现桑晚的确无碍之后,才如释重负一般地呼出一口气。 四月犹如往常般谦卑地跪伏在桑晚的身侧,一双盈盈碧眸微挑,楚楚可怜地抿了抿唇:“主人没受伤就好。” 他随即又忍不住阴冷地瞥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雪豹少年,心头的怨恨飞速飙升,忍不住带着醋意开口:“主人怎么救了这么多兽人?而且还带回来一只这么狼心狗肺的小豹子。” 桑晚带回雪豹兽人的情形和之前救助他的往事无比的相似,这让四月忍不住有些挫败和失落。 原来对于他来说是光的救赎,别人也可以有。 桑晚让暗卫们把雪豹兽人带走医治,看着四月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好意思凶别人,当初是谁尖牙利嘴地咬了我好几口来着。” 四月闻言神情一凝,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碧眸很快蕴集着雾蒙蒙的水汽,一副欲泣不泣的模样,语气急促地连忙辩解道:“主人,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被人类骗了太多次,最开始才不敢相信主人,四月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曾经伤过主人。” 桑晚举起自己曾经被四月咬伤过的手指,带着开玩笑的心态,故意逗弄着四月:“幸好有我这异能,倒是没有留疤。” “四月知道错了。”四月孔雀翎一般的眸子潋滟生光,眼角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柔弱无骨地跪伏在桑晚的脚边,带着白手套的手微微掂抬起桑晚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桑晚那根莹白的手指,眼角那颗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 桑晚乍然惊觉四月都快被自己逗哭了,连忙想要开口安慰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却夏然而止。 四月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白手套,目光虔诚地抬起她的手腕,桑晚的皮肤白皙,葱削般的手指就如同无暇的白壁一般,却因为他曾经出现过狰狞可怖的伤口。 仰望着桑晚的四月忽然心念一动,眉睫微颤,鬼使神差地将桑晚的手指含进殷红水润的唇瓣里,笨拙却又轻柔地舔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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