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书阳:“报官啊!” “嘿,小子,你年轻,看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这帮混混啊,衙门是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大家后来算是明白了,他们不过就是上头养的爪牙罢了……开门做生意,要是没人罩着,该给的钱就得给,不然这生意压根儿做不下去。每年都有被他们逼得活不下去生意人,唉……” 连贾氏都喊做生意难,别提其他做小买卖的了。也难怪今儿买了一路东西,各个店家对苏缈都挺客气。 就因她那日在酒楼拿剑那么一横,帮大家出了口恶气吧。 出了兵器铺,樊音直抠脑袋:“万一那帮混混要钱要到咱们头上,那咱的生意只怕也不好做。” 苏缈不以为意:“你把招牌都加上‘雁山’二字,我看他们还敢来惹。” 还是师妹硬气。这不必缩着脖子过日子的感觉,太爽啊!
第36章 是人是妖 说干就干, 樊音抓紧时间去自家铺子,叮嘱掌柜的都给加上“雁山”二字。 这一耽误,等回到山上早天黑了。 曾书阳卸下背筐, 一进门就累瘫在地上。 小白狐狸撒着丫子跑过来, 原是想冲到苏缈脚边的…… “珠儿你有没有想我啊!” 曾书阳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两手一捞,把她捞进怀里。 玬珠:“……”去你的! 大家说说笑笑,一派和睦,秦少和也没再为昨夜失火之事黑脸。 逍遥派这边儿却是暗潮涌动。 张骁九百多两购买玄铁剑的消息一走漏, 是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我的剑也坏了, 师父只给换了把旧的。这也太偏心了吧!” “唉,谁让咱天资差呢。” “眼看着要入夏, 该裁新衣了。怕也没钱了吧。” “你还想挺好呢,啥新衣裳哦, 我看以后吃顿肉都难了。” “我看你才想挺好呢,没肉吃算啥!你想啊,为凑这个钱,少不得要把我们都派遣出去赚钱。走镖、悬赏、干苦力,赚多少交多少……” “凭什么啊, 我们是来学功夫的。功夫没学多少, 尽给人做嫁衣了,当初还不如去雁山派呢, 起码不受自己人的气!” 三个弟子窝在墙角抱怨, 当中两个手里抱的剑还算好, 却有一个抱的剑锈迹斑斑。 那日在雁山, 逍遥派被断了两把剑,一把是张骁的, 还有一把就是这倒霉蛋的。他被张骁抽了剑,然后……他就拥有了这把锈气满满的剑。 这区别对待,换谁心里都憋着气。 “雁山?” 正抱怨着呢,转角突然传来一道夹着怒意的声音,吓得几人当场腿软。 是掌门! 宁衡冷不丁的出现在这儿,脸色就好似此时的天,昏暗得很。 “这么想去雁山派,还不赶紧滚!” 三个弟子慌慌忙忙跪在地上,吓得直打哆嗦:“求师父饶恕我们这次吧,弟子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宁衡正为玄铁之事恼火不已,提脚踹出,将最近那名弟子当场踹翻。 “我逍遥派一门兴旺全系在你们师兄身上。他若无玄铁宝剑,如何一战成名,如何扬我逍遥威名,又如何助我逍遥派跻身大派之列!” “师父。”宁衡正在气头上,一道低沉的声音穿插进来。 是张骁。 他沉着张脸走过来。其实,从贾氏兵器铺出来,他这张脸就没一抹笑。亏了钱,又被别人算计,张骁心里正刮着暴风雪。 向来只要张骁不高兴,整个逍遥派都别想高兴。 几个弟子以为这下完蛋了,不料张骁开口,竟是求情:“怪不得他们,是我辜负了同门。” 宁衡错愕:“骁儿!”这孩子长这么大,几时说过软话。 张骁紧绷着眉目:“在咱们逍遥,我张骁用的最好,吃的好的,走到哪里无人不敬。过去我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因为这是我该得的。” 宁衡头一次在爱徒脸上看见了颓色,一时说不出的难受。 张骁眸光暗淡:“可接连两次,我在同一个女人手里栽跟头。我张骁,便没资格再受这等优待!” 他这番话,让三个同门大大松了口气,连忙顺着他说好话。 “有了玄铁剑,师兄一定会叫她败得惨烈!” “我方才也是糊涂。我们能有吃有穿,都是因为有师兄罩着,帮师兄攒把玄铁剑出来本就是分内之事。” 张骁却懒得听他们找补,他有错不假,但他也有本事挽救回来。 “师父,”他撩袍下跪,郑重地对宁衡一拜,“徒儿此后一定戒骄戒躁,再不叫旁人利用我的弱点!” 宁衡泪目,心疼地伸手扶起:“骁儿你快起来。” 张骁起身,咬着牙道:“我一定会让她,让整个雁山付出代价!” 宁衡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徒弟,虽嚣张跋扈,但他要的就是嚣张跋扈,如今爱徒气焰萎靡,倒叫他心疼。 “为师帮你打探过了。雁山派那女子姓‘苏’,单名‘缈’字,前些日子才刚在雁山派名下落了户,至于原籍何处,家世经历一概没能查到。不过,江湖上从不曾听说她的名号,想必,不过是仗着有两把好剑才如此猖狂的。” 张骁点头,亦觉得有几分道理。 宁衡:“此次武林大会,雁山派必定参加。这口恶气,届时咱们出个够!” 张骁重整了心情,不屑呵笑:“有了玄铁剑,徒儿再无需怕她。怕只怕,她根本没资格跟我打。” 张骁要去争坤元,那苏缈却还修元都没摸到。 “阿嚏——”苏缈打了个喷嚏。哪个嘴碎的在说她? 她刚从秦少和那儿回来,正去东厢房的路上。 昨天让阿青把外衫脱了给她洗,今日却忙着下山买东西,一天过去他没外衫穿,苏缈少不得要去成衣铺子给他添一两件现成的。 并非是她乐善好施,钱多得没地方花,实则是她另有目的。 相处久了,苏缈发觉这人其实还不错。 他摆着个高冷莫测,目空一切的样子,话放得狠,心却软乎乎的。 要他帮忙,他竟也真的会帮。 以至于苏缈几乎要觉得,这人根本就对她无害。 可秦少和觉得他怪,她也到底还算清醒。眼下,想要从他身上挖点什么东西出来,总得变着法儿的接近。 东厢房的门没有栓,苏缈敲了两声,轻轻推开。 昨晚同样的位置上,他穿着白净的中衣坐在那里,双眼盯着棋盘,眉心微微蹙着。 棋盘上黑白两子势力相当,而他两指夹着白子,正不知落往何处。 门扇嘎吱的声音,提醒他有人进来了,可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 “你的衣裳来不及洗,便给你买了两件白的。都是顶好的料子,喏,店家还送了一套中衣呢。” 苏缈噙着笑着走过来,前所未有的话多。 对方照旧眼皮都未抬一下,便吐出两个字:“拿走。” “你只要原来那件?” 苏缈自是耐着性子,在他对面坐下,“买都买了。” 他冷冷淡淡:“东西放下,出去。” 对方答非所问,眼皮都未抬一下,专心思索着棋局。 苏缈热脸贴了冷屁股,倒也不恼。 她望眼窗外,此时天已黑全,层云遮月,屋子里乌漆麻黑的。 来都来了。 她慢慢悠悠地拿起火折子,轻吹一口气,点燃蜡烛:“先前给你买箫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嫌弃。对了,那箫呢?” 男人将棋子放回棋盒,终于抬头,满脸都是不耐烦:“扔了。” “扔了?” 苏缈啧了一声,“钓鱼还得打窝呢,你只丢我半截儿蚯蚓,就想把我一直吊着。你是当自个儿姜太公呢,还是当我冤大头呢?” 想是他不喜欢聒噪,于是他的不耐烦更上了一个台阶。 阿青皱起了眉头,声音冷硬:“你赖在这里,想知道什么?” 苏缈却不直问,把他面前的黑子端了过来:“来一局?” 见对方板着脸没有搭理,她笑了声,问,“成天就这么呆着,即便不孤单,也不无聊么?我来陪你说说话,你还往外赶?”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但脸上的不耐烦却淡了下去。他没开腔,倒是一颗一颗拣起了白子。 那苏缈便拣黑子。 片刻后棋盘清空,黑子先行,苏缈出手,竟落子天元。 阿青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开局天元,不是新手就是高手。 其实,苏缈是会下棋的。 琴棋书画,诗词花茶,她只会棋。 这百年岁月里,颠沛流离的时候多,养不出那么多雅兴。棋却不一样,安安静静地随便摆在哪里,有无对手总能玩一玩,更不惧中途断掉,毕竟回来还能续着。 更因为,那些年在长佑寨,闲来无事能玩的也就是棋了。 他们这一寨子的半妖中,属温源最喜欢下棋,也喜欢和她下棋。故而她这一练手,就是十年。 走了几步之后,对面发现她竟不比秦少和差,再次抬头瞅她。这次的眼神,终于少了几分不悦。 屋中回响着棋子落盘的轻响,静谧间,听得外头夜鸟的鸣叫回荡在山间,更衬得夜晚宁静。 此时对弈,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棋局过半,苏缈才问:“还记得在桃源谷的时候,我们玩过一个交换秘密的小游戏吗?” 当时被偷偷放火的黄家人打断了。 阿青落下一子:“有话直问。” 苏缈跟着落子:“问是能问,可我能不能得到答案,全看你愿不愿答?” 他没否认。 “那我便问,你的名字——别说不记得,也别说你没有。” 这是她第三次问类似的问题,如果他还不肯答,那后面的问题,似乎也不必问了。 对方执起一子,轻声落下,口吻平平淡淡:“无父无母,自然没有名字。我不曾诓骗你,只是你不信。” 果然…… 可思索了片刻,苏缈却又觉得,这人三次皆是同样的回答,又未必不是真的。 “罢了。名字而已,以后不问了。不如,问点实际的——”她落下一子,手却停在了棋盘上。 而眼睛,微微眯起,凝视着对面的他,“你是人,还是妖?”
第37章 他就是妖 苏缈这一子落下后, 对面迟迟没有执棋。 他端坐在对面,眉目如山水清致,抬眸似冰山化雪, 是亘古不变的一副清冷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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