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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说胡话了，吃了酱油就能给染回来？” “嘻嘻！”虎子笑道：“对了万少爷！你打算去哪儿啊，带我一个呗！” 万如玉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了一番：“怎么没看见板板？” “她呀！她跟如云去玩过家家了，说是要给大白做顿虫子饭。”提起这个虎子心中还略有不忿。 自从那天与如云认识之后，如云时不时地往他们那儿跑，因为都是姑娘，年级又相仿，如云和板板很快就好上了，两人净玩些小姑娘的玩意儿，虎子看不上，她们俩也不带虎子。 “她们可真行。”万如玉笑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虎子一扯万如玉的衣服。 “别扯别扯！给我弄皱了！”万如玉连忙将虎子的手脱开：“你问什么来着？”万如玉假装失忆道。 “我！说！你！要！去！哪儿！”虎子一字一字铿锵地喊道，引得好几个房里的太太尖着嗓子往外叫道：哪个死小子！大清早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万如玉连忙捂住虎子的嘴，没想到虎子的目标这么坚定，万如玉虚晃几枪都没有把虎子忽悠偏，他无奈只得坦白道：“别吵别吵！我要去品翠楼。” 虎子眼睛：“哦！” 万如玉见虎子没了下文，心中纳罕，忙道：“那。。。我先走咯？”他走出几步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向虎子。 虎子调皮地笑道：“万少爷，你怎么不问我去不去。” 万如玉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虎子便响亮叫道：“去！” “那你可不能瞎闹腾！” “是！” “还有，天黑了我叫让雨石送你回来，不许耽误我的正事！” “是！”现在万如玉说什么虎子都满口答应。 两人边说边走到门口。正巧，林小爷的汽车也来了，林小爷将脑袋探出汽车外刚要说话，被万如玉一把按了回去。 万如玉让虎子坐在了副座，自己稳稳当当坐到林小爷身边。 “喝！你家咋还养了只豹子！”林小爷看着车窗外面端坐在大门口的小□□。 “那是只猫！”万如玉纠正道。 “猫能长这么大？”林小爷打量着小黑。 “可不就是猫嘛！前阵子它还喵喵叫呢！”虎子转过头来道 “哟！今天小虎子也去？”林小爷笑道。 万如玉只是不语，虎子学着万如玉的叫法打招呼道：“雨石你好啊！” 林小爷笑道：“虎子哥好！” 虎子也听出林小爷在与他开玩笑，回之一笑。 随后林小爷对万如玉神秘兮兮说道：“今天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万如玉一挑眉毛：“怎么？今天不去品翠楼？” “嗨！老去那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怎么？你“哥哥妹妹”的还没听够？” 万如玉知道林小爷说的是红楼梦，没有接话。 “咱们去什么好玩的地方？”虎子来了精神。 “你猜猜！”林小爷饶有精神地说。 虎子想了想摇了摇脑袋，他除了上过一次街，再也没出过万府大门，哪里知道什么地方。 “今天啊我带你们去天津码头。”林小爷急不可耐地解开了谜底，倒像是自问自答。 “哇！”虎子眼前一亮，脖子一伸：“那儿有好吃的吗？” 林小爷摇了摇头：“没有。” “那有好玩的？”虎子把脖子伸得更长了。 林小爷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那有啥好去的！”虎子失望地坐回了座位上。 “那儿人多啊！”林小爷道：“我爹有一批货让我去接。” “什么货，还要亲自接。”万如玉问道。 “好东西！”林小爷神秘一笑。 “不会耽误我正事吧！”万如玉狐疑地问。 “不会不会！去去就回的！”林小爷连连摆手。 “真的？”万如玉斜眼看着林小爷。 “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就昨天！你说那包房里有漂亮的女士，骗我进去，没想到进去一看，全是些老婆子，都可以当我奶奶了！”万如玉忿忿不平道。 林小爷心虚的眼睛看向窗外道：“那。。。那是我看错了。” 万如玉两手伸到后脑勺上枕着，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你可不能在骗我！我可和琳达小姐约好了的！” “行啦行啦，琳达小姐琳达小姐的，一天提十几二十遍，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谁家还没个林大小姐啊！”林小爷抗议道。 “哦？你家也有个琳达小姐？”万如玉眼睛微微一睁。 “对啊！我妹妹不就是林！大！小姐嘛！”林小爷笑道。 “无聊！”万如玉又闭上眼睛。 汽车很快就开进了港口，林小爷等人刚一下车就有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旧西装的男人迎了上来，他叫陈二，是港口的负责人。陈二笑眯眯地说道：“哟！二公子来啦！什么事还劳二公子亲自来！” 不知是那男人笑得太油腻还是他身上散发出的烟酒气让林小爷眉头紧皱，很是不耐烦地道：“还不是那箱货！爹说不放心，要我来跑趟腿。” “嗨！咱办事老爷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陈二笑着给林小爷递烟。 林小爷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要是办事靠谱，前几天那些人来闹一场？” “嘿！”陈二尴尬地讪笑一声，不说话 林小爷的眼神跳过陈二的头顶看向码头那些层层叠叠堆起的木箱和麻袋问道：“货呢？” 陈二手指挠了挠下巴：“这个。。。” “别跟我支支吾吾的。”林小爷显然很不喜欢陈二这个人，一改待人和善变得严肃起来。 “还没到。”陈二吞吞吐吐道。 “还没到！”林小爷提高了音量，身子往前倾了倾。 陈二立刻感觉视线里的太阳就被林小爷的脑袋挡住了：“这。。。这可不怨我，他们路上出了点事，所以迟到了。” “什么事？”林小爷紧张地问。 “不。。。不知道。” 林小爷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手指头戳着陈二：“最好不是货有事，否则你看我爹怎么收拾你。” 这时码头上一个玩闹的小孩儿不小心将一个木箱碰到了地上，陈二立马变了脸，朝着那边凶狠地骂道：“小兔崽子给我小心点！老子的货坏了就把你卖了抵钱！”随后咕哝道：“这群讨人厌的小王八！” 他这声被虎子听到了，虎子立刻瞪了他一眼，陈二转而嬉皮笑脸地说：“小少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那群小孩儿！” 说完又转向林小爷，笑嘻嘻地说：“二少爷，先里边坐吧。” 林小爷“嗯”了一声，同万如玉和虎子一起进了屋子里。 林小爷找了正位坐下后示意虎子和万如玉也坐。 万如玉因嫌弃这里脏乱差，迟迟不肯坐，只是站到边上，透过窗户去看码头。 码头的广场上货箱层层有序地堆叠成好几堆，像是某个孩子精心堆起的积木。每堆这间都有只只蚂蚁，哦不，是搬运着货物的男人们在其中穿梭，他们个个用尽力气想要尽量一次多搬一些，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工钱。以至于他们抬起货物时，直感觉呼吸都是那样的费力，他们想要呵斥身前跑来跑去的孩子躲开些，但总被货物震动产生的重量打断话语。 汗水混着沙尘让他们的原本晒黑的身躯上多出许多黑色的汗水印迹，但很快又被新流淌下来的汗水给冲去，如同海岸边被海浪不断冲卷的沙子。 “你们快点儿快点儿！”陈二的手下看着海边几艘即将靠岸的船心急地高声催促道，似乎这样能就加快进度一样。 万如玉心中后悔听信了林小爷的鬼话，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二少爷，喝茶。”陈二为林小爷三人倒了茶。 “你出去吧。”林小爷咪了口茶道。 “额。。。好嘞，有事您吩咐！”陈二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陈二一出去，林小爷脸上的严肃立刻就消散了。 万如玉说：“你好像很讨厌那人。” “哼，那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小爷说着拿起桌上一块松糕道：“小虎子，你干嘛呢，过来吃！” 虎子收起了对外面肆意奔跑的孩子的羡慕眼光，接过松糕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雨石，我能出去玩吗？” “去吧！”林小爷看着虎子跑到门口时又连忙补充道：“等会儿我俩走了可不叫你！” 虎子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生气地坐回了原位。 这时，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声。林小爷正要站起身来出去看，只见一个穿马褂的黑汉子揪着陈二的衣领进了屋子。同时，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的汉子，他们将胳膊一拦，把陈二想要跟进来的手下拦在了门外。
好兄弟别客气
陈二抓着那汉子的手想要松开自己的衣领：“二狗子，有话咱出去说，二少爷在这儿呢！” 汉子听了才注意到边上的林小爷，他先是一愣，后朝着林小爷一点头：“二少爷，打扰了，不过今天这事就是扰了您，俺也得办！” “你说的什么事？”林小爷双腿撩在桌子上颇有兴致地问道，他正愁没事干呢。 那汉子猛地将陈二一推，将他推倒在椅子上，用手指头戳了戳陈二道：“这癞皮狗拖着工钱不肯给！二少爷你说俺们几个庄稼人来这里讨生活容易嘛，就这几个血汗钱，这陈二扒皮还要赖咱的？” “就是！今天要不给俺们就不走啦！”立在门口的一个汉子别过头来说道。 “你们别吵别吵。我又不是不给你们！”陈二站起身来道。 “那恁倒是给啊！”那汉子睁圆了眼瞪着陈二。 陈二立刻软了下来：“哎哎哎！兄弟，别着急嘛，咱不是不给，是最近手头不宽裕嘛！”说着他指了指外面道：“你看见没，这一码头的货还压着呢！上次那批货主家都还没给结呢！”：“你说说，他们不给钱，我哪里来的钱给恁们，是吧！”陈二手心拍着手背学着那汉子的腔调说道。 汉子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火起来，扯了扯陈二脖子上的金项链道：“恁没钱恁带金项链？恁没钱恁带金戒指？你们俺们，连根红绳都系不起！” “兄弟要红绳是吧，我这里有啊！”陈二说着要去柜子里拿。 汉子见了将他一把按回座位上道：“恁少给俺这扯皮扯脸的，恁叫说，这工钱给不给！” “陈二！干活给钱，你可别坏了规矩，给我爹脸上抹黑啊！”林小爷见汉子给陈二一顿收拾，心里竟大为畅快。 “二少爷！”陈二见林小爷反帮外人说话，心中很是不忿，却也只能软声细语地说：“不是我不给，是我真没钱！”说着他指着那汉子道：“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前些天这家伙从咱这儿挖了一帮人去隔壁码头干活。” 汉子拍掉陈二的手道：“恁老小子往哪儿戳呢！恁这里一天一块大洋，隔壁一块五一天，傻子都知道去哪儿干！再说了，俺们又没在恁这儿签卖身契，要去要留还不是凭俺们自己意思！” “你！” “陈二！该给你就给，你要做不来这个工头我就让我爹换一个。”林小爷不耐烦道 “别别别，别啊二少爷。”说着陈二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半卷大洋来，不情不愿地往二狗子手里一塞：“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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