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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视线交汇，梨花停住脚步。 “这位就是管理局局长了吧。”那人快走几步，在面前站定，接着朝梨花伸出一只手来，“我叫武瞾。”
第78章 人心 [V] 梨花握住这只手晃了晃，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做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武则天已经道：“我知道你，见过几次你的采访，梨局长要比视频上看起来更有气质。” “哪里哪里，今天能见到女皇是我的荣幸。” 梨花笑着，“上午派出机构有事，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接待，还望见谅。” 她试图从武则天的脸上找到些其他的神情，比如说不可置信什么的，毕竟也算是朝夕相处的群友，见了面总该有个表示才对。 可是没有。 武则天就像真的只是第一次见她一样，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极有分寸感的距离，说话间连身后的老张都没有落下。 “这位就是……老张吧。” 武则天似思索了一瞬，她笑着，“刚刚听同事说起来过，夸你细腻又认真，在许多方面都很有天赋。你和局长一道出去，今天上午的事情解决的还算顺利吗？” “还好，还好还好。” 老张受宠若惊。 他的角色就是一直被忽略的那种，突然被武则天cue到，难免有些慌张。 老张笑了一声，“这突然被女皇提名，竟然有点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了。” 他的手也确实略显紧张的拽着裤兜，可这一句，却叫整体氛围都放松了下来。武则天看着他的手笑了几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管理局的方向，“我们还以为今天见不到局长了，刚打算要走，副局长和秘书留在里边叫他们尝尝新茶，我就出来逛逛，竟能与局长偶遇。”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梨花一眼，“真是缘分匪浅。” 很快，局里那些人都出来了，两拨人又说了许多场面话，这才到了告辞这一环节。 大家都散了，梨花对朱玉安点了点头，朱玉安会意，径直随梨花进了局长办公室，拿出早就买好的礼品，“这两小盒是最新出的保健品，我打听了，蒋会长还是挺信这东西的，而且拿着也不算扎眼。” “这两条是烟。” 朱玉安指了指另外一包，“都是纯手工卷的，烟草也是顶级。” 那一定很贵。 梨花以前不缺钱，爸妈常年在外，所有对她的愧疚都体现在了金钱的供应上。现在……总之以后，干什么都不能大手大脚了。 何况人情往来少不了，这上头的钱也不能省，算计来算计去，也只能对自己再苛刻一些。 梨花点头，拿出一个信封，压到了保健品的盒子里。 蒋兴业知道今天梨花要请自己吃饭，本来还有其他饭局的，可想着是孟垂永的侄女，也实在想看看这个只身探碧游山庄、救出金玉等人的勇士究竟长什么样子，便推掉了所有应酬，带着秘书王宇博，按时去往明珠酒店赴宴。 说是赴宴，似乎有些太郑重了。 但今天到场的几个人，其谨慎与庄严，都是不亚于可以赴宴的程度的。 梨花扣好领扣，微微叹了口气。 古来要打仗，必然是得先礼后兵。 “礼”之一字，是亮态度，是摆姿态，也是探虚实。 到了明珠酒店，蒋兴业和王宇博还没来，她们先与服务生核对了下菜单与上菜的顺序，接着就是端坐在主人座上，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两刻钟后，蒋兴业到了。 与梨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并不老，或者说，是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还很显年轻。 资料上显示蒋兴业与孟垂永等人是同龄，但就这么看着，他两鬓还是乌黑的，皮肤也紧致光滑，并不像上了岁数。 梨花微微怔忪，一时觉得，似乎这声“伯伯”叫不出口了。 “梨花，梨局长。” 蒋兴业反客为主，“久仰久仰，巾帼英雄啊！” “蒋会长过谦。”梨花赶紧让了让，“没想到蒋会长这么年轻，来的路上我还觉得叫会长太过于生分，这可好，连个套近乎的词也想不到了。” 蒋兴业闻言，“哈哈”笑了一声，“是那保健品有功效，回头我推给你。” “是这个吗？” 梨花依然觉得“伯伯”叫不出口，而且看着，蒋兴业是个很重视外在的人，恐怕这声“伯伯”把他叫老了更不开心也说不好。 她应着蒋兴业的话音，从朱玉安手中接过礼盒，拆开一半，拿出个精巧的小罐子来。 礼盒并不是完全密封的，罐子在里边的时候，压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可这罐子一拿起来，蒋兴业就瞥见了盒子里的信封。 他了然。 梨花将罐子转到配料表那一栏，推到蒋兴业面前，“我也是瞧见这保健品里的配料不错，所以拿来给蒋会长尝一尝 。” “也不用总是会长不会长的。” 蒋兴业笑了一声，仔细看了看罐子，点头道，“我和老孟是同学，照理你还叫我伯伯就行，不过我这人就怕别人把我叫老……这样，咱们私下里，你叫我哥，正经场合，还是互称职务，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到现在，整个局面的节奏都是蒋兴业在把控着的，梨花几次试图把握节奏，可总被蒋兴业不轻不重的给带了过去。 这人圆滑的很，恐怕在这官场上，已经渗透了整本兵书。 梨花干笑了几声，“都听业哥的。” 此时服务生上了一壶茶，梨花起身，亲自给蒋兴业添了半杯，“业哥尝尝，这个地方我做过攻略，吃饭之前先喝几口梅子青茶，再吃鱼片时会更开胃清爽，之后的菜也不会觉得肥厚油腻了。” 服务生听懂暗示，将三文鱼片端了上来。 梨花不爱吃这个东西，她的口味其实更接地气一点，没事干烤个蜜汁红薯、烙个土豆、老干妈配上米饭，都是绝顶好吃的美味。 可是，人在场面上，就不能只由着自己来。 蒋兴业喜欢把鱼片当前菜，梨花也得陪笑，吃了几口。 实在咽不下去，也只能趁着蒋兴业不注意的时候，借着用纸巾擦嘴的功夫，吐到垃圾桶中。 第二道菜是金玉满堂。 造型别致，份量却只有一口。 等到蒋兴业赞了一声后，梨花才浅舀了半勺——原来是蘑菇做成这样的。 “花花挺有情趣。” 蒋兴业感慨了一声，“这茶、这鱼片、这蘑菇……搭配起来很是不错，说你没来过这边，我是不大信的。” “只是在网上做了功课。” 梨花笑了一声，“还要谢谢我这个秘书给我提了不少建议呢，业哥也知道，我这刚当上局长，人年轻，经验又浅，许多地方都会忙中出错，还要多亏了朱秘书处处提醒维护。” “不错不错。” 蒋兴业看了朱玉安一眼，转又去看在喝茶的王宇博，“这年头，有些妇女可比那只会吃的大老爷们强多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梨花恍惚想起，好像和胡进吃饭那次，胡进就这样cue过祁工。 不知不觉，竟然也过去这么久了。 王宇博咽下茶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吃，会长，我在喝茶！” 朱玉安没忍住笑了一声，这席间的气氛才算是有了一个彻底打开。几人说笑间，后头几道菜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蒋兴业时不时点评几句，看起来兴致很高。 梨花一边点头一边听着，脑中却渐渐走了神。 在这种场合下，根本就吃不饱，但凡谁看起来吃的多了，事后总会叫人拿到另一个饭局上笑话。可她着实有些饿了，待会儿要吃点什么好呢？ 还是干脆等回了管理局，和朱玉安一起叫个外卖？ 好像新开了家卷饼口碑还不错。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 去结账的时候，朱玉安道，“其实历来局长应酬，都是挂在管理局账上的。” 梨花当然知道，可是挂管理局的账，这也仅仅是约定俗成，规章里对这样的做法并不认同——规章甚至不允许以管理局的名义外出应酬。 最近这段时间，她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这样容易被抓住把柄的事儿，还是能少干一点，就少干一点吧。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梨花狠狠拍了拍脸颊，笑的时间太久了，两颊甚至有些酸痛。 她换了衣服，瘫坐在老板椅上，浑身紧绷的肌肉和神经都在一寸寸放松下来。 “刚刚没吃饱，估计局长您也一样。” 朱玉安敲门进来，将餐盒放在办公桌上，“我刚刚叫了外卖，给您也叫了一份。” 梨花揭开盖子，正是卷饼。 她对朱玉安点了点头，“你快去吃吧，这种场合就是累人，吃完了赶紧歇歇，下午还得继续干活呢。” 卷饼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勾的梨花肚子“咕噜”一声。 朱玉安的确是个称职的秘书，她一句话没说，竟就买来了自己打算买的卷饼。不得不说，这揣摩人心，也是一门功夫，眼下，自己这门功夫并不到家。 和蒋兴业这顿饭，有用的情况并没有摸到多少，蒋兴业是个老狐狸，不像叶廉那样看着就不动声色，也不似胡进直来直去的坦率。 他每句话都在接，甚至肉眼可见，也在尽自己的努力热场子，可就是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废话。那个叫王宇博的秘书，看起来不声不响，可每每需要的时候，都能恰到好处的和蒋兴业打个配合，把不好回答的话题用玩笑话给带过去。 这样的人……心思称得上深沉，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是对手，恐怕还没要做什么，就已经被他给看透了。 梨花咬了一口卷饼，嗯，还是这种东西好吃。 祁予发来的那些大文件，截止到目前，梨花啃下来的进度只有10％。她在大文件和监控视频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朱玉安的监控视频。 她也在吃卷饼，不过足够尽职尽责，一边吃一边翻看着会议记录，时不时的还在小组会议记录上写些什么。 梨花打开电脑，电脑停留的页面还是赵一的相关信息。 赵一在海外大学读的硕士，专业是工商管理，只是回国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开始做记者。梨花往下拉着，记者证是去年刚考下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一流的媒体平台中，拉关系走后门也是个难以杜绝的现象。 梨花截了个图，以防万一。 刚转到管理局规划界面上，赵婧就敲门进来，“医院那边约好了，劳动节那天肯定不行，得第二天，第二天人少一点，比较方便。你要去的话，我找人拍照做宣传。” 这是在说赵长磊的事。 梨花点头，“宣传这事儿再等等，劳动节当天要去慰问先胡局长，等我和秘书商量商量要用什么形式宣传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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