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博刚得空想眯一会儿,兜里电话响,他立刻摸一把脸坐直身体打起精神,开始处理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唐起接过赵姨手里的半碗营养粥,坐病床前一勺一勺喂老人吃。 赵姨在旁边把他的大衣挂起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这点儿,外头风大,吹感冒了怎么办?” 唐起抽纸巾轻轻蹭干净奶奶的嘴角:“我又不在室外活动,冻不着。” 而且十一月中旬就开始全城供暖了,进到哪里都有暖气。 赵姨想想也是:“你吃饭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唐起耐心的喂粥,老人吞咽稍显困难,一碗粥边吃边用微波炉加热。 奶奶恢复得还算勉强,只是仍然半身瘫痪,也不能说话,好在已经苏醒过来,恢复了意识,每次见到唐起都会高兴得从嗓子里发出“呵呵”的气音。 唐起边喂粥,边跟她聊天:“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在北京,明成哥明天办婚礼,所以才提前赶回来的。”本来那两人早就计划着结婚,结果唐庚突然遇难,江明成的婚期便拖延了一年多,唐起顿了顿,面带喜色道,“上个月听说嫂子怀孕了,再不办就该显肚子了,她怕穿婚纱不好看,赶紧就定了日子。” 奶奶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唐起,瞳色发灰浑浊,像是无声的回应。 唐起自说自话,跟奶奶聊一些生活琐碎,想起什么说什么,直到老人精力不支的沉沉睡去,唐起才帮老人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刚到楼下,手机就响了,唐起盯着来电显示,在寒风中站了片刻,才按下接听,无声的等待对方开口。 唐母的声音格外温和:“小起?” “您说。” 唐母被他的生疏刺了一下:“你回北京了吗?” “嗯。” “哲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夜里常常做噩梦,医生每天需要给他做心理疏导,所以,明成后天的婚礼,我可能没办法回国参加了,你代我给他随份礼吧。” “好。”唐起准备挂电话,唐母忙叫住他:“小起。”声音里参了一丝哭音,近乎哀求,“妈真的不知道,别怪妈妈。” 这些秘密,唐博申瞒着她,张骏林也没漏一点风声。就算她可能无意中听见些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去留心,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观念。 她是个现实的人,她在乎事业和发展,所以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扑在实事上。 唐起没说话,手指在寒风里有些僵。 “哲也很想你,总是念叨二哥,你能不能抽个时间……” 唐起打断:“你好好照顾他。” 唐母顿了顿,才道:“我跟张骏林离婚了,哲也今后跟着我。” 唐起有所听闻,但是从未过问,只在生意场上处处挤兑张家,最冲动的时候极端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唐起疯过一阵子,后来就慢慢冷静下来,他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提。” “能有什么困难,无非就是哲也的心理问题。” 出事当晚,张哲也受了极大的惊吓,而后又因为唐庚的死遭到巨大重创,双重刺激下,导致精神出现严重问题。 唐起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我有空会去看他的,还有……一直没有跟您说声谢谢。” 唐母愣了一下:“谢什么?” “谢谢你之前救了夏小满。” 唐母想起一年多以前,也是因为张哲也情绪失控,在医院哭的撕心裂肺,死也不肯跟她回家,唐母当时别无他法,加上医生诊断孩子的情况特别不好,就将张哲也带去远郊那处房子住,结果发现里头守着几个戴傩面的人,还有一个女人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哭声很闷,像是被堵住嘴,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及其痛苦。 唐母遍体生寒,捂着张哲也的嘴躲在墙角,就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卧槽,那女人一直拿脑袋撞墙,堵住嘴都不肯消停,我刚进去,就看她尿了一裤子。” 另一个问:“怎么回事?” 两人抬脚上楼:“好像羊水破了,看情况怕是要生了,怎么办,干什么绑个孕妇啊,太他妈麻烦了。” 木地板踩得咚咚作响,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大哭,应该是封住嘴的胶带被撕开了,女人痛哭:“救命……救命……” 男人大骂:“靠,他妈的撒手!” 意识到是绑架,唐母抖着手,立刻拨打了110报警。她小心翼翼把张哲也抱出去,塞上车,自己也坐上去,双手攥紧了方向盘。她本想把车开远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要等警察过来,对,她必须等警察过来。 但是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又一声惨叫,还有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唐母紧张害怕到发抖,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也没什么能耐救人,进去就是送死,而且哲也还在,她必须保证自身和孩子的安危。 可是被绑架的是个孕妇,而且羊水破了,如果抢救不及时,如果难产怎么办,必然会一尸两命。 唐母内心天人交战,双手不可抑制的发抖,她刚刚已经报警了,对,她还应该叫救护车,唐母哆嗦着解锁屏幕,对上张哲也惊恐万分的眼神,她把儿子揽进怀里,一边颤着声安慰儿子“别怕”,一边跟急诊中心的医务人员说明情况和地址。 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虚弱,唐母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在煎熬,直到听见警笛声,那个孕妇被解救出来送往医院,母子平安。 唐母后来才知道,这个孕妇是唐起异常重视的朋友,也正因如此,唐起跟她的关系才没有深度恶化,彼此之间还能保持住联系,唐母握着电话,轻声道:“不用谢,本来就是应该的。” 唐起没再多言,挂断电话走出疗养院。 翌日就是江明成婚礼,忙忙碌碌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件大喜事儿,唐起是真的打心底里高兴,以至于婚宴当天被江明成抓过去挡酒,唐起也毫不推辞,谁来敬酒都照单全收。 他喝得红光满面,还顺手拍下几张婚礼的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酒过三巡,宴席上吵吵嚷嚷的:“欸,新郎官啦?让新郎官过来跟咱再喝一个……” 下一刻,唐起就被人推了出去:“这是伴郎,先让伴郎陪哥儿几个喝。” “哎哟喂,小唐总喂,来来来,我们敬小唐总一杯。” 唐起接过杯子,挨个儿跟大家碰。 喝到最后,宾客渐渐散了,江明成包下整个酒店,楼上有客房、茶室、棋牌室等等,提供大家休息或放松。 唐起往大堂的沙发坐,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江明成忙着安排亲友,逢人就得招呼两句,在大门口送完一波离席的客人,又匆匆忙忙朝唐起走过来:“小起,你还成吗?要不要上楼躺会儿?” 唐起摆摆手:“没事儿。” “那行,你先坐会儿,我把你嫂子送上去休息,她今天累够呛。” “你忙你的,甭管我。” 江明成拍了拍唐起的肩膀,说了句幸苦,便脚步匆匆的往休息间去。 唐起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微信朋友圈上百条点赞和评论,全是祝福。他一年到头难得发一条动态,一发自然备受关注,唐起从上往下划,粗略一扫,陡然眼皮一跳。他蓦地坐直身体,盯着点赞人当中一个叫“送行者”的微信名,他以为自己眼花,遂用力眨了眨眼,直接点开“送行者”的名片,微信头像是一张祭奠堂的黑白照。 唐起一颗心咚咚狂跳,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腾地起身,膝盖狠狠撞在茶几的桌脚,哐当一声,茶几被撞偏移了位,也疼得唐起龇牙咧嘴。可他却一刻都等不及,忍着钻心的疼痛冲出酒店大门,抖着指尖拨出秦禾的号码。 电话拨通了,耳边传来嘟嘟声,还有现实中陡然炸裂的一阵哀乐哭丧,随着哀乐节奏,哭得抑扬顿挫,喊得千转百回。 这样的来电铃声绝对是那人专用独一份儿了。 唐起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头皮瞬间紧绷。 北京的寒夜被雾霾笼罩,唐起攥着手机,猛转过头,就在朦胧中看见路边站着一个瘦长的身影,肩上挎一个黑色单肩包,侧转身来,冲他扬了个笑。 秦禾说:“我回来了。” 一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口吻,却让唐起鼻梁发酸,眼睛发涨。 他在寒风中跟秦禾对望了很久,全身好像麻痹了一样,挪不动腿。 秦禾觑了他身后亮堂堂的一片灯火,笑着说:“喝喜酒啊。” 唐起凸起的喉结滑了滑:“嗯。”嗓音有些哑。 秦禾朝他走过去,盯着对方酒后酡红的脸:“看来喝了不少。” 此刻近在咫尺,唐起终于看清秦禾的眉眼,然后伸手一拽,欺身上前,真真切切抱了个满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历时一年这本终于完结啦,我这样龟爬似的更文速度,苦了追更的小伙伴们了,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我真的非常非常感动。爱你们么么哒。 接下来就是甜甜的番外啦。
第155章 番外一 自打失踪人口回归以后,来殡葬铺的左邻右舍跟三朋四友便络绎不绝。 毕竟这事儿当初闹得挺大,夏小满被绑架,警察抓了绑匪直接查到根源上,当然只可能查到溆浦的老张家,老张家有的是人出来顶锅。 在北京做生意的张骏林就只是把房子借给亲戚住的“冤大头”,他是个地产商,有钱有地位,自称遵纪守法,对这些犯罪活动毫不知情,并且主动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把一切全部撇得干干净净。 他有没有参与这些勾当谁也说不准,但是溆浦老张家那一窝人可都是靠他养活的。当然了,管他堂的表的,都是血脉相连一家亲,张骏林有这个经济条件,愿意出钱养活自己这一大家子亲戚也无可厚非,外人挑不出来理儿。 再说了,那个傩戏班子,他只是赞助投资,支持培育非遗文化的传承,有什么错?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干“脏活”的都是下头人,“脏”不了上面人的手。 而且这个绑架案既不牵涉爱恨情仇也不勒索钱财,勒索的只是一幅所谓的贞观舆图,反正这案子越审越离谱,嫌犯们好像个个都是资深的封建迷信之徒,招出来的口供个顶个的荒谬猎奇。 所以公安机关认为,这很可能是一起邪/教组织引发的犯罪,并且牵涉一起人口失踪。这位失踪人口最后乘坐飞机转高铁抵达溆浦,那么与她同行的唐起自然逃不过警方的“法眼”,并被多次请进局子里喝茶。 唐起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沦为封建迷信之徒,虚实结合起来交代,坦言秦禾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就陪着来了溆浦,一起到小江口村,又在夜晚看到溆溪边在举行傩祭仪式,还有两位村民可以给他们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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