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阳弯腰捡起来递给她,顺手将许茗仪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以防挡住视线。 “胡里德,寿命尤长,似人非人,成年后不喜光,族群中唯有女子血统纯正。”有些字许茗仪认不得,她只能跳着念,但已经能猜到大致的内容了。 “卡莎布兰的王族?”李希阳指尖停在女子血统纯正这一处。 “说不好,也许是为了帝王的威望捏造出来的灵异志怪的传说而已。”许茗仪觉得还不能断定,凡间也有许多人称自己是真龙天子。 “啊......”她突然拖长了音调,像老化卡住的就机枢。 “怎么了?”李希阳习惯了她偶尔的耍宝,手上波澜不惊地继续着翻找的事儿。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许茗仪很认真的叹出这样一句话,一手掌心平摊,一手握拳相碰,发出顿悟的声音。 “?” “他是修士,我们应该先搜查他在屋内那些地方用过术法才对。” “......” 许茗仪之前被南尔嘱咐说不能用灵力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好解释,但现在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而李希阳用的这个身份本来就是该会用术法的。 【你不会是在心底骂我吧......】许茗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南尔诧然警觉,决定先发制人。 【没有的事。】许茗仪打哈哈。 【也可以怪我。】南尔小声的说了一句,但许茗仪已经被满屋子的灵力踪迹吸去了注意力。 也不怪南尔骂他,越了解沈怀棋这个人,越能发现他鸡贼的一面。 床头的夹缝里,屋内的花瓶底座,窗纸的夹层,桌底粘着的,甚至在屋顶某个死角里,他都藏了东西。 卷宗,和师门的来往信件,药渣,还有两只青铜铃铛。 铃铛应该是预备送给南尔的,和铃铛包在同一个布包里的还有小纸条,涂涂改改的,约莫是南尔的生辰快到了,想写一些祝福的话。 沈怀棋也不是写不出甜言蜜语,他涂掉的那些,放在话本里也能算的上教科书式的撩拨了,但最终又还是划了线,开始写铃铛的使用方法。 铃铛是一对儿灵器,可由一方认主,另一方以三滴血液刻印,则是契约,只要拨动一只,千里之外另一只也会响动。 “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许茗仪神色古怪,试探着问自家大师兄。 李希阳其实不太懂这些,他给许茗仪买什么都是看她需要什么,比如她多看了两眼的衣裳首饰,她喜欢的糕点铺子出的新品,她舍不得买的灵墨和符箓,他自己有一本记录许茗仪的心愿清单。 沈怀棋是个丹修,他是剑修,想法自然不同。 李希阳本来打算说“还行”,但看了许茗仪的脸色后立马改了口 “烂透了!” 为了看上去可信,他还刻意装作为南尔鸣不平的愠怒样子。 【......】你的演技才烂透了! “是吧!”许茗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某些东西。 “鸡肋。”她还很嫌弃的补充评价。 许茗仪将铃铛挂在腰间,发现其实还挺好看的,如果只当个装饰的话,但不知是怎么设计的,这铃铛就算走动起来,居然也不会发出声音。 “是因为我们没有认主吗?” 许茗仪转而用手去拨弄,响了,声音还有点好听,另一只并没有应声而动。 她把那些写着肉麻话的纸条也抚平了,放好。 【他这写的挺好的,难道是怕你看不懂?】许茗仪漫不经心的问,手上的活儿到时没停,开始翻阅起厚厚的卷宗来。 【哼,口蜜腹剑!】王女殿下很不屑。 “不死妖,妖化症,症状不稳定。”卷宗上记录了一些身体数据,包括付好钱和看起来像是属于某个女子的。 “是哈桑?”最早的日期是三个月前。 【他第一天到卡莎布兰。】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他似乎不是偶然发现了哈桑的异症。”更像是一开始就盯上了她。 上面甚至记录了整个主城的用水情况,沈怀棋甚至伪装了身份在靠近取水的地方的找一份差事。 【你心上人在外面打工这事儿你知道吗?】 【吾又不是每天都能来见他。】南尔觉得她问的莫名奇妙。 【恋爱脑总是会找很多借口的,我懂。】这样的痴情人许茗仪下山见的也不少。 【你懂个屁!】 “哈桑一开始就是他的目标,甚至他找这份差事也是为了借口能接近她。” 卷宗后面的记录开始变得更详细了,他获得了哈桑的信任,那个天真的姑娘也许已经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坏男人!”许茗仪骂道。 【坏东西!】南尔很高兴有人和她一起骂沈怀棋。 他观察了一个月,开始用药,字里行间,许茗仪能猜到哈桑应当是把他当成医师了。 上面有一些服药过后哈桑自己的感受,比如腹下疼痛,短暂失语或是口渴的症状加重。 丹方多次调整后确实能达到缓解的作用。 但也只是暂时的,一个月前哈桑的状况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并且主城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和哈桑一样的症状。 “他配了丹方,起初能起到缓解作用,效果很好,但一个月前,丹药的作用越来越小了。” “他换了一种思路。” 沈怀棋开始比对这一月间各种条件的差异,药材用的是同一批,处理的手法也完全相同,唯有一样东西是他无法保证不变的。 “地下水!” 沈怀棋能将这么多药材凝成丹药的窍门就是先将它们熬成汤药,再进一步提炼,最后得到一小碗浓稠的精华,成丹也就容易多了。 熬制汤药是必要的环节 这其中需要的大量的水,而他没办法一次性取用那么多的地下水,按照天数比对,很容易发现是水的问题。 “所以他偷钥匙,是为了去看哈桑?”因为妖化伤人,哈桑被抓走了,上面的人注意到这件事,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探望她。 “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未免也太执着。 “嗯,这是他的课业。”李希阳将来往信件交由许茗仪。 沈怀棋的师父是丹阳派的掌门,计划以他为核心,他们很早就发现了这种异状,并且这种现象只在主城人身上出现。 “他原本只负责哈桑,我看看,三天前......”沈怀棋收到了沈先的密信,让他接近南尔。 【大概是知道你们勾搭上了。】许茗仪语气不咸不淡的。 【土孩子你今天说话真难听。】 【彼此彼此。】 但沈怀棋好像不打算放弃自己原先的任务,他还在信里拐着弯的骂沈先,说自己绝对不会出卖色相。 “他说话也挺难听的。”没有一个脏字,但就是莫名让人听了生气。 结果就是丹阳派的掌门退让了,他让沈怀棋交代一些南尔的个人喜好。 这次他回的有模有样的,还列了好几条,半真半假的掺在一起。 “喜欢听人唱爱情诗。” “对家人很在意,特别是兄长。” “不喜欢酒味,喜欢吃果干” “讨厌丹阳门的人。” 【所以你的庭院才总是有人来唱歌!】谣言就是被这个老登儿传出去的。 【......】 “所以,依拉勒的手已经伸得那么长了吗?”透过现象看本质。 庭院里的人是通过谁的安排进来的,为依拉勒说好话的婢女,自由出入南尔住的宫殿,为什么依拉勒对哈桑的事没那么在意。 【你和沈怀棋,你哥和沈先,你们为什么要作对,直接联姻对双方都好啊。】哪用得着整这些幺蛾子。 【沈先是男的!】听这语气,南尔觉得好像也有了一丝丝可惜。 【哦。】是我欠考虑了。 “所以主城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混了一些王族的血脉是吗?”许茗仪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王族的男子如果成婚,那么自然也会产生后代。 但只有像女君和南尔这样由女性一代代传下来的血统才是纯粹的王族,只有她们拥有继承权。 “他们在调查南尔的族群。”许茗仪将那张羊皮纸和卷宗放在一块。 “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如果说,妖化是由于血不纯造成的,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而且丹阳门的人比卡莎布兰的统治者更早知道这件事。” “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简......”“我是来找沈师兄的,请阁下勿要拦我。” 嘈杂声将许茗仪从思绪中拉出来。 “师兄!师兄!渺渺师妹有要事相商!” “拦住她!”阿依慕的声音很有威严,一下子就让许茗仪联想到了那句“清理干净”。 “她叫你师兄诶”许茗仪微笑,露出牙齿。 “是叫沈怀棋。”李希阳喉结滚动。 “师兄不见见?”许茗仪从下而上的望向他,靠的很近,很显然就是在拿他逗乐子。 “不。” “套套话也好呀。” 本来是说笑,但许茗仪突然觉得这不妨也是一个办法,虽然李希阳这张冷脸执行起来会有些困难。 “我想知道她要说的事。” 许茗仪这会儿的表情不像作假,她甚至马上钻到木桌下面,蜷缩着,借助花瓶和从桌面垂下来的帘布成功挡住了自己。 “你就说,王女派人来看着你,快去开门。”她飞快的从帘子里探出一个头,交代道。 李希阳叹了口气,将他们刚才搜刮到的东西重新藏好,慢悠悠的开了门。 “什么事?” “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女子见‘沈怀棋’开了门,脸上马上摆出委屈的表情,几乎是要落下泪来。 李希阳看了阿依慕一眼,冷淡道“可以。” 阿依慕显然接收到了暗示,不再让人拦着。 “关门。”李希阳不了解沈怀棋,但不让人怀疑的最好办法就是少说话。 “师兄,你受委屈了。” 陈渺渺是来讨要东西的,但总不能一开口就要吧,先得安慰安慰。 【谁委屈?她说谁委屈?她知道个锤子!】南尔气炸了。 【我觉得你们谁都没吃亏,真的。】许茗仪憋住笑,十分中肯的说了一句。 “嗯。”委屈的人表现出爱答不理的态度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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