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佛子大人,你已经跳进火坑了。” 为了逗他,第一次叫出口的称呼还被大小姐特意拉长了调子,说完柯慕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冒犯了。 他和百里敬好像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之为佛子。 偷偷看百里生的眼色,还好,他没什么反应。 只是也不搭理她。 大小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耳边突然传来响动。 并不是短暂的响声,是连成网一般的碎裂声。 “滋滋”从四角的砖块开始迸出裂纹,却没止步在这小小的一块砖里。 “咔...”一声后的静默像是在给四人躲避的机会,紧接着便是彻底的崩坏,像是被无形的触手挑开,赤红色的土壤连带着碎掉的石块如暴雨一般砸来。 许茗仪还没来得及反应,腰身就被带着往后,她被迫埋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还有些馨香的味道。 灯油泼了一地,沾了红色的土壤,剧烈的烧起来,火光冲天。 她们被逼至角落,脚边是唯一一盏幸存的油灯,只是它发出的微弱光芒在燃着的大火之下,显得不值一提了。 响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兽的喘气声。 李希阳放开了怀中的人,转过身,将她挡在身后。 空间并没有塌陷,甚至另一面墙上的壁画仍旧完整。 只是面前这堵墙,已经全面崩塌。 它的步伐是缓的,棕黄色的毛发,土色的兽瞳,半边身子还隐在黑暗里,细长的尾巴将浮灰扫开。 脚掌缠绕着浓重的黑气,之前被灼伤的地方也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剑纹在发烫,但又被身后的少女盖住。 直到整个身子从阴影中走出来,它的动作才彻底顿住。 许茗仪对上那双土黄色的眸子,放任自己被熟悉的勃动声卷入嗡鸣的漩涡。 她忍受着短暂的尖锐刺痛,克制试图突破这副身体的眩晕,亦步走了出来。 柯慕儿拍了拍身上的粉尘,看见蘇犇的兽瞳里泛起光泽。 越是靠近,耳边的震动声越大,许茗仪极力维持着清醒,走到距离凶兽两步远的位置。 “怎么是我呢?” 女孩子捂住眼睛,手心传来湿润的触觉。 啊,这具身体哭了,许茗仪迟钝的意识到。 周围的火好像烧的更高了,烧到最后几乎变成了红色的火焰。 许茗仪呆了呆,片刻后按住颤抖的手臂,摸了摸腰间。 摸到了,女孩儿便顿住,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与等待。 许茗仪想动手,但残存的意愿像是在影响她,女孩儿的思绪和动作都变得迟缓。 只是再多的犹豫都有耗光的那一刻,最后的最后她抬头,脸上是明媚的笑。 黑色而浑浊液体顺着白刃流下来,和少女手臂上红色的血液混在一起。 透明的晶体贯穿手腕的骨肉,那应该是很疼的,但她的手此刻很稳。 这点疼痛带来的东西远比不上动手前的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抖。 晶体反着光,像是一道闸门,将两种不同的东西隔绝开,少女的声音犹如神谕。 “别来无恙,我来杀你了。”
第100章 诡异的重复 铛—— “供奉香火。” 铛—— “新娘戴花” 昏暗的房间里, 正对着的铜镜中,半靠在床头的人面色苍白,发丝散乱, 身上的麻布衣裳已然发黄。 【......】 嗓子像是要撕裂了一般,许茗仪像一条被冲上海岸的鱼,濒死时又被放回水中。 止不住的大口喘息象征着她的侥幸生还。 “呼....呼” 眉心撕裂般的痛感和脑内循环的嗡鸣声争先恐后地意图吞噬这具身体。 马车? 她撑着脑袋,一手支在硬木床板上,额上细密的汗珠,断断续续出现在耳边的呓语,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闪回的几个片段一股脑塞了进来, 被巾被抓的起了皱,即使许茗仪咬住下唇,呜咽声还是自从齿间溢出。 呼出的白汽将枕头打湿,短暂的寂静后, 少女的身体重重地倒下,摔在不那么柔软的褥子里。 【你还好吗?】 阿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听上去很是疲惫。 【不太好。】许茗仪实话实说, 好粗暴的载入方式。 缓了好半晌, 她狠心地闭了闭眼,挣扎着坐起身。 不动还好, 一旦活动起来,身上的骨头嘎吱作响的, 像把老旧的木摇椅。 【吃点饭吧。】阿素语气讪讪, 少见这家伙这样脆弱,怪不习惯的。 许茗仪显然也闻见了空气里的饭香, 没多想随口便道 【想吃热乎的红烧肉。】刚出锅的那种,糖色鲜亮, 肥瘦相间,油而不腻的最好。 【......】 无言的诡异在狭小的房屋中蔓延,说出的话好似灶头飘出的烟气一般,只能停留了一瞬。 最多是从一侧的耳廓里钻进去,没留痕迹,便又从另一边钻出了,虚无缥缈的。 许茗仪想抓住这一瞬,但反复回想们居然连刚说过的话也记不清了。 持续到疼痛让脑子都不灵光了,她下意识的想。 只是整个人又似是顿住了,呆呆地望着门的方向。 【好怪。】连阿素也这样说。 【我总觉得......】许茗仪含糊地喃喃 。 屋子外面的风很大,穿过门缝发出声音像是吹响号角,门栓上的金属晃晃荡荡的叮当响。 【会有人来?】阿素试探的问道。 许茗仪点头,下了床,走到放着饭菜的桌边。 【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筷子扎透了切成小方块的五花肉,在盘子里沾了沾汤汁,将要送进嘴里,顿了顿又放下了。 【怎么了?】这下阿素是真的觉得奇怪了,这家伙可是鲜少表现出没食欲的样子。 【不好吃。】明明还没放进嘴里,许茗仪却先一步做出了判断。 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 说话间,疼痛像潮水一般褪去了,脑子已经开始梳理整件事情的开端。 【......】话到了嘴边,又莫名咽了下去的许茗仪。 这种感觉很烦躁,像是被蚊虫叮咬出了痒意,但又始终找不到红肿的地方。 既无法上药,想挠也挠不到点子上。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憋死了。 【车夫有问题,你们被卷进来了】 【我提醒了,你们没反应。】 阿素说完也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明明都交代清楚了,但活像是哪儿还吊着一口气似的。 叫人心里不舒服。 许茗仪皱了皱眉头,视线无意识地扫到床榻里侧。 阿素眼里的许茗仪,浑身好似被吊着细细的木偶线,双眼无神地,像是被操纵着一般,有目的的开始翻找起来。 还真给她翻出个箱子来了。 【小姑娘家家......】阿素话才说了一半,那种感觉又来了,于是识相的闭上嘴。 箱子里有些乱,像是有人先她们一步翻找过了,许茗仪在箱底发现了少许白色的粉末,夹杂着红色的硬质颗粒。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茗仪翻来覆去的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再纠结这种‘直觉’从哪里来已经没意义了。 不如好好利用。 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能填补她认知里某样东西的空缺。 许茗仪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果断的将箱子盖上,将床上的被褥掀开。 果然在靠近枕头的一侧,找到了她想要的。 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应该能很利索的扎穿皮肉吧,这是许茗仪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油然而生的想法。 将匕首贴身放好,许茗仪走向窗边的那个铜镜,随意照了照,镜中人的脸色苍白。 靠窗的桌上摆了几个盒子,摊开着,里面应该是女孩儿家用的胭脂水粉。 其中一个黄色的膏体上印着几个手印子。 许茗仪机械般的端起一旁的铜盆,盆里是黄白色浑浊的污水,她泼在了院子里。 她也不知为什么,重新打了一盆水,没回屋子,就着水缸旁修的石台放好了。 本来是想从身上这件麻布衣服上割下来一块当洗脸布的,欲要动手时便发现身上这件已经短了一截。 【......】好不爽。 许茗仪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结果是让袖子也短了一截。 使劲在脸上擦了擦,粗糙的白布也只是被浸湿了,并无其他变化。 水面倒映着女孩子苍白的面孔,唇上没有血色,衬得人都消瘦得厉害。 许茗仪还在这具身体的胳膊上发现一道一指宽的疤痕。 【哪里一样,又有哪里不一样了。】许茗仪自言自语道。 阿素也学着她,开始忽视这种焦躁。 【接下来.....去哪?】她生怕再触动什么诡异的开关,所以说话变得小心翼翼的。 【等人。】许茗仪快步回到屋内,刻意将门留了小口子。 她自己则靠着门背后的墙上,兀自发起呆来。 直到熟悉的扣门三声响起,许茗仪才像是被惊醒了一般,飞快拉开了门。 于是李希阳见到了一脸了然的许茗仪。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李希阳本来想问她怎么也不问一句是谁,但此时一种奇异的情绪优先占满了胸腔的位置。 所以即使从她嘴里听见了“素梅姐姐”这个称呼居然也不觉得别扭了。 许茗仪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这点子想法经推敲之后也给不出什么解决的法子。 但总归还是要确定主线任务才好。 “你是不是没被发现?”许茗仪单刀直入的问了。 听了这话的人果不其然拧起了眉头。 许茗仪从他的表情了就能读出来回答。 李希阳向来是对自己有求必应,很少骗她,她们之间也极少又不能谈论的话题。 她问了,他就会告诉她自己知道的所有。 此刻的迟疑,必定是因为他心里有了两套回答。 “我下意识想说是。” 连自己也不乏判断真假的答案,李希阳干脆将当下的想法告诉她。 “但......”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她问,他下意识的就在心中过了一遍来时路上的一切细节,没有遇上任何人。 刚要说出口的那一刻话像是卡在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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