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冒出没几秒,那撞门人就从潘妮的房前跑过,跑出了客房住楼。 怎么突然离开了? 潘妮又在房间里静静待上几分钟,确认真的没有动静后再拉开门出来。 对门的柳南风也赶紧拉开门把自己女友拉入自己房间,小心关上门,接着上锁。 柳南风无奈,说:“我就知道你要出来凑热闹。” 潘妮说:“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会凑热闹的那种人。” 柳南风说:“我知道你是想帮助他人,但你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贸然出来吧。你带上防身的家伙事了吗?” 潘妮尴尬,没应声。 柳南风继续絮絮叨叨:“做事情前先多想想怎么做。” 潘妮说:“我想过了好吧?我听见外面那人跑走了我还特意在房间里呆了几分钟看是不是有诈。” “得了吧你,”柳南风说,“你也就只想到这个了,那你就这么呆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防身的东西准备了?” 潘妮再次尴尬。 “先不说这个了,”潘妮说,“你说刚才那人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不知道,”柳南风说,“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人或许和白天僧人的死有点关系。” “这中间又没有任何逻辑,你怎么知道的?”潘妮说。 柳南风想了想,说:“直觉。” — 门外人之所以离开客房住楼,是为了追上从窗户逃跑的余清韵。 余清韵之所以跳窗逃跑,是因为屋内的小石像发生了异变。 小石像眼睛慢慢完全睁开,用刻刀随意刻上两三笔的眼珠子开始移动,定在窗户旁的余清韵身上。 接着它开始发出怪笑,声音很轻,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错觉。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小石像不动了。 余清韵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变得诡谲,脚下一使劲,跳出窗户,接着就听到住楼里门外人的跑步声随她而来。 门外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跑了的? 余清韵想到了房内小石像的眼睛。 她脚步不停,因为是跳窗离开的,所以和身后的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大概几十米。 客房住楼的三名武僧不知为何消失不见,没人能护得了余清韵,她打算跑去钟鼓楼。 白天里死了人,她曾听寺庙僧人说过会有好几名僧人彻夜超度。 跑到那里或许就安全了。 正好跑道岔路口,左边是幽暗深径的小道,右边是旷然开阔的钟鼓楼处。 余清韵刚要转右,就见钟鼓楼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记得白天时候那群僧人置办超度仪式所需要的东西有灯火和手电筒的,就算从这里跑到钟鼓楼有一段距离,也不应该看不到一点亮光啊。 余清韵突然感觉不妙。 她顺从本心往左边的小道跑,边跑心里直打鼓。 她还没忘记白天小道里那名诡异的人,现在直接告诉她唯一的生路在小道那边,假若真的摆脱掉身后那个撞门的人,那她要如何应付小道里那个诡异的人? 余清韵听着身后快速逼近变大的声音,把剔骨刀往后一划,头偏转,和那张只剩下黑洞洞血肉喷涌的脸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 她瞳孔放大。 果然,那名僧人活过来了。 余清韵的刀没能划破它的皮肉,刀锋就像是对上铜墙铁壁,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 余清韵的手酸到差点没能握住刀。 它无视毫无威胁力的剔骨刀,把手伸向余清韵,抓住她的胳膊,就这么一拽。 “咯噔”一声。 余清韵疼的差点瘫在地上,她被拉脱臼了。
第6章 尸体 余清韵的肩膀脱臼下垂,阵阵剧痛袭来。 她的手臂被死人狠狠抓住,血肉被压陷,手臂被抓的变形。 她脸色骤白,听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处骨头发出点点“咔嚓”声。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求生欲占据大脑中央,余清韵狠狠抽身,被抓住的手臂像条绳子被猛的拉紧,然后快速抽离死人的钳制。 她忍着疼痛,右臂不正常的低垂导致身体不平衡,跑的跌跌撞撞。 面临绝境之时,潜力爆发,她竟跑的比先前还要快。 至少她能从身后的跑步声听出,刚才一瞬间的爆发让她和死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余清韵一头扎进小道,猛的看到前方被两旁树木林立的小石子路冒起一点微茫亮光。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生的希望。 有僧人在前方! 在跑到一定范围内,余清韵终于隐约看到了那点亮光出的东西。 是一个人形,有人在那里! 除了寺庙内值班僧人,余清韵已经想不到有谁还能大半夜在寺庙内游走了。 她咬牙提速,腿脚酸痛,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余清韵作为人类的一方,终归是比不过死人的。 人类有呼吸,血肉会感到极限,但非人类不会。 她在快速接近僧人的同时,也听到身后的跑步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 余清韵大喊:“救命!” 可是前方的亮光和僧人无动于衷。 一丝疑虑划过余清韵心头,但眼前的状况顾不得作她想,她又大喊:“救命!救救我!” 前头仍然一动不动。 余清韵只好奋力跑着,在很靠近的范围时,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东西。 是一座石像,不像先前的那些石像那么小,而是个等人身高的石像,雕刻的仍然不精细,除了比其他小石像大以外,就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这座等人身石像就立在小石子路的旁边,它的身旁还有个小石子路的落地灯。 余清韵心头升起无力感,看来亮光也只是那个落地灯发出来的。 她就这么心下一瞬间的恍惚,就感觉身后一股疾风袭来,余清韵转身把刀一架,由于是反手握刀,刀锋也在自己手臂划下一道伤口。 剔骨刀卡住了死人伸来的手臂一秒。 巨力狠狠压着剔骨刀,整个刀锋也被狠狠刺入余清韵的手臂之中。 她的血飞溅,一点点血点溅上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用着最后的力气挥舞着剔骨刀。 疑惑的是,被挡住一次后,那个死人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那双巨大血红空洞的脸部直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已经支撑不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那个等人身石像上。 她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死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像个幽灵一样,悄然隐匿在黑暗中。 死人消失了,窥伺感仍在。虽然不知道死人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攻击离开,但余清韵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死人仍然躲在暗处,站在某个扭曲古怪的树枝之间,透过树叶的间隙,用着那空洞血淋淋的面庞,死死地盯着她。 余清韵仰头,满脸汗水地望着那个等人身石像。 看来死人不能接近这个等人身石像。 她心下松了口气,劫后逢生地咧开笑,原来这就是她的生路。 余清韵现在有时间回顾自己的伤势。 右臂脱臼,软趴趴地瘫着。左臂巨大的刀伤,伤口面积不大,但足够长,足够深,里面的深红色清晰可见。如果还和死人发生一次正面冲突的话,余清韵会被完全废掉。 不过她眼下也离废人不远了。她不会正骨,包扎伤口的物品都在背包里躺着,右手无法动弹,受伤的左手无法给自己伤口包扎。 余清韵又想到白天里的那个医学生,如果他恰好学这方面的话,或许能帮到余清韵。 但问题是现在客房住楼的那群人都不知道她跑出来了,又有谁会过来给她正骨包扎? 难不成真的要熬到天亮,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吗。 余清韵心下苦恼的同时,一股异样在心头冒出,就像是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后,又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 她警惕地看向左边的树林,右边的树林,又直直看着死人退去的那个方向。 没有任何异样。那到底什么东西让她警惕? 忽然,身后的等人身石像发出声音:“你,在找我吗?” 余清韵身子一僵。 “我就在你身后,准确的来说。我在你靠着的石像后面。” 余清韵握住剔骨刀,身子晃悠着站起,面对等人身石像,看到了它身后的人。 光风霁月,俊美典雅。 他穿着古代的服饰,看起来友善极了,眼角眉梢无一不是透露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余清韵只感受到一股浓厚无比的怨气扑面而来,要把她窒息而死。他身上的恶意浓到化成实质的水,包裹着余清韵透不过气。 危险! 余清韵大脑不由自主发出警报,这是她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人。 她只看到那人的嘴唇张合,脑子空白,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潘妮叫醒的。 潘妮,柳南风,李仁贵,陈杰,刘思华。除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口罩男和李智勇,五个人都在她身边。 看到被警告不出门的陈杰,余清韵眯了眯眼。 潘妮惊喜:“清韵你醒啦?醒了就好,刘思华刚才帮你正骨了。你的伤口血流不止,刘思华说最好不要这个状态睡过去,然后要把你叫醒。” 余清韵不应。 陈杰见状凑过来,低声说:“余姐,那个李仁贵被人撞门也要跳窗的时候看到你先跳窗跑了,那人去追你。他就开门把我们拍醒说要来救你。我原本还以为有诈,但是见他们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就出门跟来看看了。” “追你的人是不是就是白天杀死撞钟僧人的凶手啊?余姐你是不是把那个凶手打跑了?” 心眼这么大,看样子是真的陈杰了。 余清韵对陈杰说:“追我的就是白天死去的僧人。” 然后才回潘妮:“谢谢啊。我的包里有包扎伤口的绷带的酒精,能拿出来帮我包扎一下吗?” 刘思华是医学生,听后自动去拿余清韵包里包扎的工具。 潘妮等人都听到了余清韵对陈杰说的话。 潘妮闭口不提余清韵为什么又带刀带包扎工具,而是问:“你确定你看清了吗?我们白天里都没见过那个僧人长什么样,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仁贵抢着说:“这是真的,我作证!我刚才一路上都和你们说了要相信我,结果只有小陈相信我。” 陈杰点头,他相信也是因为白天和余姐遭遇了那些,还有余姐睡前的忠告。 余清韵说:“那人眼珠没了,下巴长开着,舌头也没了。符合之前其他僧人所说的撞钟僧人的死状。” 余清韵问:“你们在来的路上就没有碰到它吗?” 潘妮思索着死而复生的事情,摇头说:“没有。我们猜测你可能会去钟鼓楼找其他僧人帮忙,就先一起去了钟鼓楼,结果走着走着,一直没走到钟鼓楼,怕走久了迷路,就原路返回。陈杰执意要找你,我们就跟着他来到这里,没走多久就看到你靠坐在这个石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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