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差点拿不稳就要砸碎在地上。 余清韵伤痕累累地回到自己房间,没有理会身后的遍地狼藉,关上自己的房门。 月光映照着地上的两名邪祟,眼睛大睁,可恐可怖,不知是不是巧合,头都对准着余清韵房门的方向,注视着她进入房间。 余清韵进入房间以后把陶罐放在风霁月头颅的旁边,刚放好就躺在自己床上。 “这个陶罐里有她的气息,”风霁月说,“你有看过陶罐里的东西吗?” 余清韵又挣扎地起来,把帽子和口罩全部摘下,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些医用的东西,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去厕所。 她还要仔细清理身上各处的小玻璃碎片。 感谢李仁贵买的医药胶布,余清韵把胶布粘在了自己身上感觉到疼痛的各个部位,然后撕了好几下,取出了不少玻璃渣。 她身上虽然还有不少的刺痛,但能明显感觉到不是那种玻璃渣残留在肉里面的刺痛了。 胶布在厕所里丢了一地,余清韵无暇顾及,转身要走出厕所,看到风霁月就在厕所门口看着她。 “能活着回来就好。”风霁月说。 余清韵走回床铺旁边,打开陶罐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皮影小人和白色的粉末。 “你看一下,这些是不是有她的气息,”余清韵试探地问。 风霁月说:“这些皮影小人和白色粉末上全部都是她的气息。” 他睫毛低垂,注视着陶罐里的东西:“这是骨灰。”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骨灰。 原来骨灰的气味是这样的。 和草木灰差不多。 余清韵说:“还有别的气息吗?” 风霁月和余清韵对视,剔透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你觉得还需要有什么气息。” 余清韵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狡猾的人到底有没有真的发现他的手在里面:“比如爸爸妈妈的气息。” “有一点点,”风霁月淡淡地说,“但不多。” “那这会是她的骨灰吗?”余清韵说。 “不会,”风霁月迅速地回答,“她不会去死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笃定?” “因为,”面前芝兰玉树的男人忍不住扩大了笑容,“她在等着我来找她。” “……什么意思?” “我和她之间永远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能有重生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死,她肯定在等着再次彻底地把我杀死,这一次我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这是什么仇敌文学。余清韵心里嘀咕。 “这陶罐里的骨灰应该是沾了点她的骨头在里面,”风霁月说,“她很顽强,少了骨头也会重新长出来。” “至于这皮影小人,”风霁月端详片刻,“也是她做出来的。” “用她自己的皮做出来的。” “那刚才我门外的血尸……?” “谁知道呢?”风霁月并不关心血尸的皮,他只关心他的故人。 “既然是她的皮影小人,肯定由她来操控,”风霁月说,“她从前最怕的就是和我纸人对打,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长进。” “我来教你怎样把她的皮影小人给炼化。” 可是余清韵现在身心疲惫,需要一个缓冲时间。 她身上伤口太多了,用酒精给两边的胳膊和脸上都来了点消毒,然后缠上绷带,之后又掀开衣服下摆,要把消肿止痛的腰擦在腰间。 风霁月在这个时候也礼貌地隐去自己的身形。 等到余清韵擦好以后,她小心翼翼地进入床铺,防止这些被子摩擦弄到伤口血肉。 床头柜旁的陶罐盖子已经被她盖上,还特意黏上了胶布和绷带封住,防止陶罐里的皮影小人逃出来。 “你难道不想学吗?”从前可是有许多术士求着风霁月教授驭纸秘法,他也是冠绝一时,惊才艳艳的大术士。 余清韵有气无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了:“等我醒了再说,太累了。你帮我看着点陶罐里的三个小人。”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丢她,丢她!” “你们都不会丢,让我来!” 周围开始响起不少儿童的嬉笑声。 “啪嗒”有石子砸落在余清韵的脑袋上。 余清韵的视线高度变得好低,此刻的她眼睛里只有地上的泥土,枯叶,还有砸在她头上后掉下来的石子。 她似乎是在做梦,一个有意识的梦,这是什么情况? 余清韵想动,却发现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意识被困在了这幅躯壳里。 她的思维和情感开始变得和这幅躯壳的主人一样,迟缓,呆滞,有些木木的。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我们丢石头她都不知道哭!” “笨小孩,笨小孩,笨小孩!” 她被困在一个小孩的躯壳里,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保护自己。 蝉鸣,鸟叫,村庄炊烟袅袅,孩童嬉笑,黄昏红霞追逐,染透半边天。 此刻的场景很美,但余清韵无暇顾及,她只知道保护自己脑袋的手臂好痛。 这些熊孩子! 余清韵要是能操控这具躯壳,早就起来反击了,至少也要和他们打起来,打不过就跑!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脑子有点木木的,甚至还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世界一片模糊。 “丢石头砸人可不是你们该学的东西。”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低磁清透的青年声。 余清韵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衣摆,精致繁复的花纹在衣摆边缘,上好的布料,此刻就落在肮脏的泥土上。 周围的孩童看到有人来了,顿时做鸟兽散全跑光了。 余清韵被人扶起来,看到了帮她赶跑孩童的青年。 眉眼如画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人,黄昏的微光落在他的一侧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 是风霁月。 身上没有怨气的他,此刻给余清韵带来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居然是风霁月。 她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父母在哪里?”面前的青年拿出一张手绢帮余清韵擦干净眼睛里的泪水,“我送你回去。”
第61章 驭纸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余清韵的床沿边上时,余清韵睡醒了。 她是自然而然的睡醒,睁眼之后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天花板,不出声,也不起身。 “你醒了,”风霁月说,“是做了什么噩梦吗?或许能跟我说说。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其实梦境也会和现实中的自己多少带些因果缘由。我能帮你解梦。” “我什么也没梦到。”躺在床上的余清韵忍不住看向风霁月,一直看着他的脸。 墨画般的眉眼,霞姿月韵。 和梦里那云霞染上眉梢的耀眼青年的脸庞重叠。 她怎么会做那个梦? 梦境里其他的孩童穿着古代的服饰,风霁月更是一如既往的衣着讲究。 她自己却被困在一个孩童的身体里。 就是因为自身很确定自己对风霁月没有好感,而且深知这个面带笑意的青年本性,所以余清韵从来不会对风霁月产生一些另类的感情。 她被困在躯壳里,部分的思维和情感与那名孩童共享。 在梦里,她对风霁月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温暖和依赖。 现在从梦境中醒来,从孩童的情感中脱离,再次看着面前这个风霁月,余清韵真的感慨第一印象很重要。 幸好她和这家伙相处的时候留了八百个心眼,发现了这家伙对自己的诸多隐瞒才没有像梦里的那个孩童一样第一眼就被骗到了。 见到余清韵一直盯着他,风霁月心安理得地回看,看样子非常适应别人看他的脸。 “我感觉那不是梦,”余清韵尝试着组织谎话,“我又看到了那个大邪祟。” “因为你拿到了她的皮影小人,所以她才会有感应。”风霁月说。 “她是我见过最恐怖的邪祟,”余清韵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风霁月说,“怎么认识的?” 青年眉头微皱,思索不到几秒,淡淡地说:“早就不记得了。” “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期开始相遇的?”余清韵又说,“孩童?还是成年之后?” 风霁月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余清韵的话,他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什么,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事?” 余清韵说:“昨晚我杀死了爸爸妈妈,今早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去找你的肢体了。” “我怕后面会碰到她,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面前光风霁月的青年说:“在我自己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我的房间里。” “房间里?”余清韵面色古怪。 “她半夜前来刺杀我,”风霁月颌首,“于是我把她的手给弄断了,她跑了。” “当时她是不是很小,所以才打不过你。” “可能是二九年华,”风霁月说,“不过她后面越来越强,每一次快把她杀死的时候,她总能逃走,下一次接着刺杀我。” “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要杀我的原因?”风霁月说。 “你之前不是说你旁观了她的灭族之灾吗?” “是,但我没有记忆,”风霁月说,“那也是她告诉我的。” “这种灭族之灾你怎么会没有记忆,那么惨烈。”余清韵起身,喝口水。 “我见过的灭族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风霁月说。 余清韵听完这句,刚咽下的水卡在喉咙差点被呛到。 “那,你怎么总能遇到灭族之灾。”余清韵说。 “……”风霁月笑了笑,意有所指,“谁知道呢。” 这灭族之灾肯定跟你多少有点关系。余清韵又是一大口水,将杯子里的水全部饮尽。 “你家里为什么又会有两名邪祟做你的父母?”风霁月问。 余清韵也回了他一句:“谁知道呢。” “我发现我的记忆被篡改了,”余清韵说,“所以我目前也没有什么能确定的记忆。” 除了高考成绩的大学。余清韵心里道。 她自己在手机上查询的高考成绩和大学录取,数据是做不了假的,这是余清韵唯一能保证自己记忆不出错的地方。 余清韵解开自己的绷带,昨晚那些细碎玻璃渣弄出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有右边胳膊那道匕首弄伤的口子还没完全痊愈。 她走进厕所,查看镜子里的人,光洁嫩滑,脸上的伤口也都好了。 余清韵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刷牙,正在刷牙的时候,风霁月就站在厕所门口,还说了一句:“你应当先刷牙,再洁面。这样不会让残余的泡沫停在下巴,然后又清水用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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