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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就见识过人情冷暖，又跟着这样一个满心黑暗的师傅，虽然表面看着活泼开朗，实则也是个冷心冷肺的。 只是他毕竟还小，再残酷，他也没亲眼见过一个人被一群野狗撕咬致死的残忍。虽然坐在车里，应该是很安全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寒。 眼见野狗们放弃躺在那半死不活的猎物，开始低吼着朝车子围拢过来。 明知道有车子保护，那群野狗奈何不了自己，林宝还是紧张得浑身发抖，颤着声音说道：“师……师傅，它……它们……过……过来……了……” 巫庆峰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野狗将车团团围住，在它们即将扑上来的那一刻，脚下突然发狠，重重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如离弦之箭般，直接将挡在前面的两只野狗撞飞，毫不留恋地直驶而去，留下车后路上两只哀哀挣扎重伤的野狗，和眼冒凶光，喉咙里意味不明地低吼着，垂涎三尺渐渐聚拢过去的一群同类。 齐书和暗暗吐出心里憋了许久的那口浊气，收回盯着车后的目光。 这个冬天这么冷，不仅仅是威胁到人，也同样让这些动物少了食物来源。同类相食而已，不奇怪。 一路上车子里陷入奇怪的沉默氛围中。直到东平镇出现在眼前，车内的两个人还没能完全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第258章 超市 巫庆峰并没有贸然将车开进镇子。而是在离镇子还有点距离的地方，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车停下来。然后带着两个徒弟，徒步朝镇子走去。 东平镇不算大，整个镇上不过几万人口。看中这里地处偏僻，但交通还算方便，土地便宜，劳动力低廉，镇上有外地商家开的几家工厂。 镇上一大半人都是在这几家工厂打工，剩下少部分人还在务农。镇外有不少田地，就是这些人在耕种。 不过，现在在地里开垦的人，是不是还是原来那些人就不得而知了。 巫庆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心里浮上一丝冷意。 而他们三个悠闲走路的人，也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没办法，这三个人的精神面貌与穿着还与这场灾难前无异，面色红润饱满，目光炯炯有神，衣着干净整洁，走进这个镇子很有些格格不入。 兼之三人各有各的特色，巫庆峰冷峻，齐书和清俊，林宝亲和可爱。 即使在灾难之前也不缺吸引女人眼球的魅力，更何况如今镇上的人，个个面瘦肌黄，旧衣破袄，目光麻木，更是将三个人衬得风姿不俗。 而在这样的灾难当中，还能保持着这样的面貌，想来这些人也不简单。 因此，虽然观望者甚多，却没有人敢上前攀谈。 三人在镇中缓步前行。路上的积雪还在，并没有人清扫。 想来如今都缺粮，本来就饿着，更不愿意多浪费一点力气在这无关的事上。 仅仅是一个冬天，原来光洁亮丽的小镇就呈现出一股灰暗颓废之色，好似一夜之间，就生机全无，如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 沿着镇上原本最宽阔的大道，巫庆峰锐利的目光从一栋栋楼房扫过，透过一扇扇玻璃窗，只看到后面一片黑暗。 路边的花坛有人在拔除里面的花木。原本大受好评的观赏花木，现在象垃圾一样被人抛弃在路边。 林宝正要说话，就见有人拿着斧头锯子过来，将大一点的树木一一砍去枝桠，又将树干锯成几段，然后用绳子捆了，几个人一起朝楼里拖。 “师傅，他们这是要干嘛？”林宝凑到巫庆峰耳边轻声问道。镇上的气氛太过沉重，让他也不得不收起小性，谨慎而低调起来。 巫庆峰见怪不怪：“砍柴自然是拿回去烧。” 没有电，镇上的人靠什么来取暖？只怕不少人家里，除了一扇门，其他能烧的家具也都烧光了。 接近镇中心有一个居民休闲花园，原本特意植有一大片如毯的绿草地，可供镇民们在草地上玩耍休憩。而现在，这片草地已经被人开垦成田地。 看着草地上的人井井有条地开垦着各自脚下的土地，巫庆峰眉锋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师傅，这些人似乎是有组织的。”齐书和当过兵，观察得比林宝深入。 巫庆峰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么大块草地开垦出来，也能种不少粮食。在不知道土壤已经被污染之前，这些人的做法并没有问题。 中心花园对面，便是原来的镇政府所在。门口的岗亭依旧，警卫却不见踪影。宽敞的大门被电动门封堵，只留下旁边一道小门给人通行。 与其他地方相比，镇政府算得上热闹。走进去，就能看到里面大厅里人影幢幢，却没什么声音。 巫庆峰信步朝里面走，这才发现偌大的办事大厅现在已经被铁栏杆围住，只留一个并不宽敞的铁门作为通道。 穿过铁门，里面隔成一间大型超市。不过并不是以前那种随意自取的超市，而是回到五六十年代合作社那样，货架前面还有宽宽的大柜台拦着。有营业员在柜台和货架之间穿梭。 有人看中货架上的东西，便向营业员询问兑购方式，然后或是拿出东西欣喜购买，或是失望地摇头离去。 林宝看得满眼新奇，拉着齐书和就朝里面走。 然而还没到铁门处，就从旁边出来两个人将人拦住。虽然同样面有菜色，但身材强壮，身上穿着保安服。 就在三人不快时，旁边一间办公室里快速走出一个人。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看起来象原来的政府工作人员。 或许是看出三人不凡之处，来人还是相当客气：“三位是来换购东西的？” 林宝和齐书和面面相觑，换购？这不是镇政府吗？ 巫庆峰却一副淡定的样子，稍显冷漠地回道：“先看看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 来人被他气势所慑，腰又低下一些：“不知道您想换什么？不如说给我听听。这里面的东西我都熟，可以先给先生一些建议，省得您浪费时间去找。” 林宝觑着师傅的脸色，适时跳出来表现一番：“你看我们象缺什么的样子吗？不过是好奇过来看看，说不定碰上感兴趣的。” 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眼底清澈如昔，并没有其他人在看到超市里众多物资后惊喜若狂的痕迹，似乎就是雪灾前，无聊之时，一次普通的超市之行。 暗自忖度一下，来人终于让开后面的铁门，但三人进入到超市时，他却跟在后面没有离去。 巫庆峰三人没有管他，径自打量这个复古式的超市。 原本的办事大厅面积不小，有好几百平米。虽然只是隔离出一部分当超市，也够摆下很多东西。 一进超市，就竖着一块大木牌，上面详细列明了兑换的规则。木牌旁边摆着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两个工作人员。 而入目所及，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无论面色还是穿着，都比外面遇到的那些居民要好上一些。显然背靠政府，还是比普通人要多一点保障。 超市里采取积分制。每一样东西多少积分，在木牌上写得很清楚。 而获取积分的途径则是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经过超市工作人员确认后，换成相应积分票。然后便能用这积分票去柜台购买超市里的物资。 巫庆峰认真看了一下兑换规则。一积分可以换一斤米或两个馒头，三个积分才能换到一瓶200ML的饮用水。想来这里的水比粮食还金贵。 看过后，巫庆峰又信步朝着里面走去，沿着摆放的货架慢慢看着。
第259章 黑龙帮 超市货架上摆放的东西并不多，每样不过两三份。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拆分成小包装摆放在货架上。 就象饼干，一个积分只够买个几块，根本不够填饱肚子，也只有家里有足够粮食的，才有可能过来兑换几块换换口味。 现在没有新鲜蔬菜和肉类可买，货架上倒是有些腊肉和香肠，同样被分解成小块小块地摆放在那。 巴掌大的一小块腊肉或一小根香肠就要五个积分，估计吃得起的也没几个。 而一瓶以前在超市才卖二三十块钱的牛肉酱，现在要二十个积分。 也就是说，小小一瓶牛肉酱就要二十斤大米才能换到。现在粮食都不够吃，有谁敢这么奢侈地去吃这并不能饱腹的牛肉酱？ 不过超市定价这么高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东平镇周边都是产粮地，镇上的居民家里都习惯会储藏一两个月的粮食。要不是这场粮荒持续这么久，一两个月时间，镇上的人还真不会饿肚子。 粮是有，但油盐调料呢？这些却不会备太多。因为生活便利，人们已经习惯随用随买。 之前家里的那点东西，再省吃俭用，也应该见底了。人不能光吃饭，还要补充盐分之类的，不然身体也会变得不健康。所以有肉有油有盐的牛肉酱就变得特别贵重。 超市里还有其他生活用品，以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如今也沦落到无人问津。在饥饿面前，那些优越条件下养成的习惯已经不值一提。 巫庆峰随意看了一圈，里面并没有他感兴趣的。于是没多久就从里面出来。 之前跟着他们的那个人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三人的神色。 见他们面对超市里丰富的物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心中再次肯定这些人的不简单。 见他们要走，他急忙跟上两步，走到巫庆峰身旁，压低声音道：“这位先生，鄙姓莫，莫白。不知可否邀您去办公室坐坐？” 巫庆峰见他有示好的意思，想到自己正好要打听镇上的情况，便点点头，率先向一边的办公室走去。 人被邀请坐下，却连杯水都没倒。林宝颇为不满地撇撇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让坐在他们对面的莫白无端一阵尴尬。 “抱歉，请恕招待不周。现在外面的水都不能喝，能饮用的水实在太紧张，镇上这么多人，每天每人能分到的饮用水才不过一小杯。” 这下轮到林宝惊讶了：“怎么会这样？” 话刚出口，就想到原因，便换作他不好意思了。 他在大院活得恣意，不缺吃不缺喝，除了村里人闹点事给大院堵堵心，还真没遇到过为难的事。所以雪灾后第一次出门，这脑子一时半会还没转过弯来。 村里不缺水喝，完全是因为小师姑有办法净化水源。镇上的水源没办法净化，自然也就没法饮用。 “那你们的饮用水从哪来？”林宝好奇地问道。 自称莫白的人叹口气：“能从哪来，还不是从镇上搜集来的瓶装水，还有之前自来水厂里储存的一点水。” 齐书和也插话问道：“镇子就这么大，恐怕原本的瓶装水也不多吧？” 莫白点点头，并没有透露他们到底有多少水。反而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一圈后，脸上透出一点亲热的笑容，问道：“不知三位怎么称呼？不是东平镇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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