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绮此时也顾不得昱霄,看向予温,厉声喝道:“私通冥界,修炼妖术,杀我同胞!我不管你和冥王有何阴谋,我话就撂在这儿!你们,扳不倒仙界!” “哈哈哈!”予温大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步步逼近,“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他幽幽问道,八字胡随着嘴唇开合不停扭动。 “对卑鄙无耻之人,有何好话要讲!”怀绮拔剑指向他。在仙界,女子只能学一些动作优雅的法术,不得习武。这剑只是她身为军师的配饰,她本身并不会武功。 但她深知,即使不会武功,也不能露出畏缩之姿。 予温停下脚步,不怒反笑,“有骨气,但那又如何呢?”他一挥袖子,飞上石台,“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我就好好享用咯……” 符文在台面上发出黑亮光芒,予温张开双臂。 当时是,狂风大作,地动山摇,水晶柱迸射出银光,直击怀绮。 怀绮微微瞠目,匆忙躲避,而那光柱却似长了脚一般,追着她射去,速度更快。她用剑去挡,也是无用,光柱顷刻间笼罩了她,将她从地面提起。 她想到她的神使们也经历了这些,心中不甘。 她怎么能就这样消散于天地间? 予温退至石台中央,双手抱球,掌间聚出光团,中有雷电贯穿,噼啪作响,不甚闪耀。他盘坐而下,身体渐渐悬浮石台上方,手中光球渐大渐亮,他挥舞双臂,一道光轨从掌间射出,与怀绮周身光芒相接,明亮胜过白昼。 而就在这时,昱霄冲出观月的拦截,闯了进来。 观月大喊一声:“主上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昱霄的身影闪过,如电如刀,切断了炫目光轨。 怀绮甚至来不及感受这噬灵术的威力,便觉腰间被猛地一挽,落向地面。 霎时间,风骤停,光骤散,敌人全部躁动起来。 ——昱霄将她从光团中拉了出来! 予温惊愕站起身,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昱霄身上。 他们跌倒在地。 “你——”多管什么闲事!怀绮刚想斥责他,却见他皱眉按着后背,想是方才凭自己的肉身生生切断了光轨。怀绮略有动容,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赶忙扶起他道: “你没事吧?” 昱霄摇头,扫了眼院顶光膜,眸光冷冽似凛冬寒风,而迎上她的目光,却是温/ru/春熙,怀绮被他瞬间切换的眼神震撼了—— 他仿似真的对她,有万千情意…… 他笑笑,“来晚了。” 这次他的笑容青涩,目光纯粹,没有丝毫演的成分,甚至只是看着她就很满足了。 怀绮瞳孔微颤,十分震撼。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如此对她。这么一个陌生人,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便冲进来保护她,为她受了这无妄之灾。 她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他? 她该说些什么? “抓住他们!” 没时间给怀绮感动,影卫便杀了过来。她不想连累昱霄,忙拾起地上她的剑塞给他: “快跑!” 昱霄没接,手一撑,从地上起来,迎上去便是一记扫堂腿,绊倒大片影卫。 又有一人挥刀砍来,被昱霄一把扼住手腕,骨骼咔咔作响,连刀也拿不住了。砍刀脱手,昱霄脚尖一踢,砍刀转而上飞。 “饶、饶命啊!” 闻得那人一声惊呼,昱霄握住刀柄,横刀一挥。一瞬,鲜血四溅,那人头颅落地,身体软在他掌中,他随手一扔,刚爬起来的影卫又被尸体砸到在地,狼狈不堪。 “近她者,死。” 昱霄脸上溅满了鲜血,杀气从眼中满溢出来,似乎与那血红汇成一片,映得他整张脸无比骇人。 怀绮在他身后,以他的身体为分界线,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半步,所有危险都与她隔绝开来。 影卫们原地踌躇,逐渐后退。予温望向虎山,使了个眼色。虎山立即举刀冲上前去: “俺来会会你!” 咣! 刀锋即落,红白刃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抓那娘们儿!” 昱霄正要反击,听虎山这么一喊,分神看向怀绮,影卫们冲向她,她双手握着剑柄,慌乱之下竟也砍翻数人。 就这一眼,再回首时,虎山的刀锋便在眼前,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放慢了数倍,昱霄甚至能看清刀刃劈开空气荡起的气流。电光火石之间,昱霄用刀尖扎地,横身踹去。 虎山被昱霄鞋底上的灰迷了眼睛,只一眨眼的功夫,下巴传来一阵剧痛,竟是挨了昱霄一脚。虎山顿觉天旋地转,“哐嘡”一声,像座肉山般栽倒在地,震起一片灰尘。 另一边,怀绮双手握着剑柄,被影卫们逼得连连后退。眼看着他们就要一同冲来,她暗暗咬牙,做好了豁出去的打算,却忽见一道白影飞来,直接踹翻了面前影卫,落在自己身边。影卫们霎时被激怒,一股脑杀了过来。怀绮怔愣的同时,场面混乱,厮杀声如雷贯耳。 而这些全与怀绮无关。 她只觉腰后有一只手轻轻护着,使她完全处于某个人的保护范围之内。她回过头,看到的,是一片沾染了血的白色衣襟。 是他。 他…… 没有受伤吧? 这是敌人的血吧? 怀绮缓缓抬头,还未仔细地打量他,他便低头接上了她的目光。 那双眼本来蓄满了杀气,却在看到她的这一刹平静下来,像是波涛翻滚的海面终于寻得了片刻安宁。然后,又在看向敌人的瞬间再次翻涌起来。 怀绮嘴巴微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她从未因某人的眼神,看得失了神。 良久,厮杀声走远了,怀绮余光看到影卫们一个不剩得全倒在了血泊中,耳边遂响起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杯清茶,“走吗。” 这一刻,她说不出话来。 她久居仙界,那里有太多或儒雅、或爽朗的男子,他们长相俊美、穿着华贵、修为更是无可比拟。可无论他们怎样好,都沾染了一种庸俗之气,让人觉得污浊。 他不一样。 他像高原雪山上的一颗孤松,茕茕孑立、万古长青,在她命运的必经之路上,默默无声地赐予她庇荫,让她能在长途跋涉的倾颓中,短暂地避一避。 她无意识地点头,走。 “休想!” 予温大喝一声,一团白色光炮迎面而来,攻势之猛来不及躲避。昱霄忙将她揽在身后,架刀挡下。但光炮不散,竟将刀面弯曲。 嘣! 刀面如弦般绷断,弹向空中,失去阻碍的光炮直击昱霄面门。他轻功一跃,踢中光炮,如蹴鞠般,将光炮原路送回。 予温懵了。 这可是他吸了三个月的神使元灵才练出的光炮,就这样被他一脚踢回来了? “你是何人!”予温慌忙躲开被踢回来的光炮,忍不住问道。 光炮落在地面,炸出一团蘑菇云。 无人回应他,此番动作速度之快,快到绷断的刀刃才从空中落下,那二人已经不见了。 身边景物嗖嗖后退。 昱霄搂着怀绮,抄近路来到不归林。 这就是他们相遇的树林。他用轻功在林中穿行,速度之快,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怀绮手扶着他的肩,低伏在他怀里,视线平视是他的胸膛。他有力的指节稳稳扣在她腰侧,力道不轻不重,带给她恰如其分的安全感。她抬头看他,青年下颌硬朗,睫毛浓密,注视前方的时候,眼底有浅浅阴影。 她能感觉到他衣衫下结实炙热的身体,她穿着战甲,并不轻,但他抱着她,用轻功跑了这么远,都未有丝毫气喘。 模糊的景物不停从余光中闪过,唯有眼前这个人是静止的,是清晰可见、触手可及的。她的心在狂跳,他们明明素不相识,他却救她于水深火热。她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一片血渍上,良久,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将它轻轻擦去: “谢谢你啊……” 青年踩着轻功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她指腹清凉,接触即分,如一片花瓣从脸颊蹭过,又慢慢悠悠飘到他心上,融了进去。 他心跳微不可察乱了一拍,垂眸看她。 干净的眼,瞳仁黑亮眼白清澈,映出她的模样。怀绮笑笑,昱霄顿时感到脸颊一热。 他忙抬眸,脚下轻点,重又加速。 “不必。” 平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实际上,他也不该有其他情绪——他提醒自己,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元灵感应罢了。 方才她遇到危险,他明显地感觉到元灵异动。这让他也跟着心慌,他不敢去想如果她死了,他是不是会永远这样下去,或者干脆跟着她一同死去。所以他去救她。而危险之中,他们几次对视,他也会心跳加快,他觉得那是因为危险本身,与她无关──此刻的面热心跳也是一样。 有元灵感应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待到哪日感应没了,他们便再无瓜葛。在此之前,额外的情绪,皆是负担。 树林深处。 昱霄停下脚步,放开怀绮。 怀绮转身面对他,说出自己的疑惑,“能用轻功跑这么久,却丝毫不气喘。内息如此深厚,你到底是何来历,能告诉我吗?” 昱霄黑瞳微沉,低下头,没说话。 他不愿想起那个地方,那个不见天日,永恒飞雪,囚禁他两千年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那些年是如何度过的。 午后的不归林很安静,只有树叶翕动的细碎声响。怀绮并不知道眼前沉默的青年在想什么,好奇地打量他。 他垂着眸,身体隐隐发抖,拳头从她说话起就一直紧握着,一副挣扎隐忍的模样。 她觉得奇怪,弯下腰,向他凑近。 一张素净的小脸从下面闯入昱霄的视线。怀绮桃花眼一眨一眨,长睫似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充满了对他的疑惑。他的心就像一个鼓满了戾气的气囊,与她目光接触,便立即泄了气,轻飘飘地塌下来。 他闭了闭眼,磕绊地问她,“告诉你,能让我,嗯。留在你身边吗?” 怀绮直起腰,为难地蹙眉。 这是什么条件啊? 她只不过是好奇他的身份,他却想要以身相许?按仙律,男女私通可是死罪! 她断然拒绝,“不能。” 考虑到今日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怀绮决定不再追究,好聚好散,又马上道:“啊对,”她去解自己盘起的长发,“感谢公子今日舍命相救,我身上并未携带贵重之物,只有这发绳上的两颗宝珠较为值钱,你且收下,将它当了,应该能换不少钱贝。” 她将发绳递给他。 昱霄目光下移。 这是根黑色细绳,缠绕成一圈一圈,中间串着两颗透明珠子,红豆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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