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拨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昱霄一刀刺在此忆两腿之间,将此忆身为男人的标志,齐齐断了个干净。 “啊——!” 此忆一声痛喊,引得狱卒们推门而入。 他们本是进来护驾,气势汹汹,可看到这一幕,又看到地上的血泊和其他狱卒的尸体,全都吓傻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昱霄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当回事儿,当着他们的面儿,又连续刺了此忆胸口好几刀,此忆身体随着刀刃进出一抽一抽,眼睛死死盯着墙顶,口中溢出鲜血,渐渐断了气。 他死透了。 昱霄也不急着对付那些狱卒,随手拉过此忆的衣服,细细擦去刀刃上的血液,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是在擦拭一块被打湿的精致玉石,然后他站起身,看向狱卒们。 漆黑的眸,如暗夜一般。 狱卒们战战兢兢,互相对视了一眼。 此忆灰色的元灵从体内浮出,悬在他尸体上方。他们知道这意味着此忆肉身已死,脸色惨白,两股战战,片刻后争先恐后夺门而出。 昱霄双眸微眯。 血月之刃由四个铁环聚成金红色光刀,闪过去,绕着狱卒们转了一圈,他们全部倒地,脖颈鲜血直流,已然毙命。 昱霄伸手,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血月之刃恢复原状,飞向昱霄。他抓住,收起此忆的元灵,一把火烧了整个牢房。 尸体燃烧散发出异味,他在牢门口转身。 火焰的光映照他冷漠的脸,他拉过铁门,轻轻关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现在他还要干一件事。 这间牢房原为狱卒的休息室,独自位于这条走廊尽头,走廊中站岗的狱卒刚刚已经解决掉了,昱霄顺着走廊拐弯,来到诛魔监中部。 这里牢房一间挨着一间,每两间中间站着一个狱卒。牢房尽头还有几个狱卒席地而坐,在喝酒划拳。昱霄突然出现,他们齐齐看来,大为震惊,其中一个喊道:“有妖孽越狱!” 场面瞬间失控。 狱卒们齐齐冲上来,欲擒昱霄,昱霄却没动,只觉得好笑,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这么急着来送死吗? 他握紧刀柄,那就成全好了。 他们打起来。 在无法使用灵力的诛魔监,昱霄手持血月之刃,以一敌百,狱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接连倒地,死了。 处在外围的狱卒们见势不妙,不再靠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欲悄悄离去禀报仙帝。 便在这时,昱霄蓦然抬眸。 他像是察觉到他们的心思,一刀砍翻身边剩下的几个狱卒,身影一闪,追上去,毫不留情斩杀他们,只留下一个活口。他月牙形的刀身一压,环住那狱卒的脖子,沉声道: “冥界的战俘,在哪?” 不知该称为幸运还是倒霉的狱卒白着脸,斜目看了眼脖旁闪着寒光的刀刃,两腿颤颤,直接吓尿了裤子,喉结滑了滑,说不出话来。 “别怕。” 昱霄弯了弯唇,放软了声调,“我很守信的,你带我过去,我就放了你。走!” 他放下刀,推了狱卒肩膀一下。狱卒咽了口唾沫,不敢回头,战战兢兢迈开步子。 昱霄跟上他,两臂环胸抱在身前。 其实他能感觉到冥界战俘们的气息,只不过诛魔监弯弯绕绕太多,他不熟悉,找起来会很麻烦,他更喜欢高效率的行事方法。 那狱卒开始还有点怕,后来只想办完事儿赶紧溜,走得飞快。他带着昱霄左拐右拐,最后走上一条空旷的走廊,只有火把幽幽燃烧,走廊尽头隐没在黑暗中,里面传来隐隐哀鸣。 昱霄瞳眸微沉,拇指缓缓摩挲刀柄。他察觉到附近妖气格外浓郁,知道终点就在前面。 一刀砍去。 响亮的血肉割裂声。 给他带路的狱卒头颅落地,在他耳边清晰地道:“为什么?”狱卒眼睛死死注视着他。 他看都未看,长腿跨过狱卒尸体。 行至这里,一路断断续续皆有狱卒站岗,昱霄已经杀了不少,这大概是最后一个。血月之刃沾了大量鲜血,煞气加重,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杀人时开始变得有快感。 那种感觉,无法不让人沉迷。 然而他不想做一个沉迷杀戮的怪物,还是闭上眼深深吸气,压制那种兴奋感。 穿过黑暗,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 里面的哀鸣痛苦而绵长,伴随着整个诛魔监都能听到的闷雷声,压抑感倍增。昱霄默了默,劈开铁锁,一推牢门。 铁门猛然打开。 冷风袭来,雷声与嚎叫声一同泄出。 昱霄愣了一下。 面前的,并非普通牢房,而是一片露天修罗场,天雷时不时从上面劈下,战俘的身影像怪物般四处乱撞,到处都是沾着血迹的骷髅与尸骸,在黑暗中散发幽冷的光。 他有一瞬晃神,脑中闪过寒霜峰的模样。 无穷无尽的凛风与飞雪,永远单调的黑与白,沾了血液的积雪与冰凌,轮回反复的一日又一日……那些画面与眼前景象渐渐重叠,仿佛破碎的镜面,一片一片,映满绝望与痛苦。 不一样,却又一样。 昱霄握紧拳头。 这一刻,他似乎能感同身受。 倘若仙界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冥界同胞的,那么他将永远都不可能与仙界和解。
第62章 深渊(下) 真正的拯救是死亡。…… 一道闪电划过。 在一瞬的光亮中, 昱霄看清了他们的模样──衣不蔽体,是人的形态,体格却比人瘦弱许多, 四肢犹如竹竿, 衬得膝关节和肘关节尤为凸出,一眼望去只剩头大。这种瘦弱已经超过了正常范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洗髓会透支被洗髓者的精气,昱霄知道。 如果不是此忆威胁他认罪,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个地方,看见这一幕。 可他既然来了, 总要做点什么再回去。 比如救他们。 那两千年, 他无时无刻不幻想着有人能来救救他, 哪怕是杀了他也好, 可是没有, 谁也听不到他的呼救。如今他脱离苦海,那就让他来斩断他们的痛苦,做他们的光。 在他踏进去的时候,冥界战俘们被惊动,停止冲撞,齐齐看向他。 他们头发遮着脸,干枯成缕, 瞳眸隐藏在发丝间,黝黑黝黑, 像两个空洞。他们以为昱霄是给他们洗髓的神君, 当即冲过去攻击他。 仙界洗髓的手段并不完善,通常情况下战俘们还是有意识的,昱霄一早便打听清楚了。眼下他心中有数, 只横刀一划。 火焰四落,瞬间照亮了一片天地,也让战俘们看清了他。他们猛地顿住,意识到这不是神君,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 他身姿英挺,拥有一双在黑暗中炯炯有神的眸,手握一把燃烧的战镰,气息非妖非神,却也没有凡人身上的世俗之气,至纯至净。 “……你,是谁?” 他们中的一个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我不是谁。”昱霄转过身,稍稍回眸,声音温和,“跟着我,离开这里吧。” 他迈开脚步。 战俘们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大眼瞪小眼,有些躁动,却并没有明显的喜悦之色。 也没有跟上去。 昱霄一只脚迈出铁门,另一只脚突然被一个战俘抱住,他猛地一顿,蹙了下眉,回头。 这个战俘已经扑在了地上。 他死死抱着昱霄的脚踝,像是在无声地祈求他别走。昱霄看到战俘干枯龟裂的手,心下一动,将那条迈出去的腿收回黑暗中。 战俘们正值壮年,手却如古稀老人一般。 “我们、我们走不了了……”战俘带着哭腔,艰难抬起头,蓬草般枯槁的头发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盛满泪水的绝望又清亮的眸。 昱霄微微眯眼,“站起来说话。” 战俘松开昱霄,缓缓撑起身体,却是跪在了地上,“少主……你,是我们的少主吗?”他攀住昱霄的腿,眼里铺了一层水膜,波光粼粼,像仰望神明一般仰望昱霄。 昱霄一愣,“我──” 他脑中闪过和临渊吵架的画面──老人咄咄不休的两片唇,涨红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一巴掌,和被电光炮击飞的瞬间。 他不愿说是,可面对着这双渴盼的眼,也没法说不是,他就只能抿唇,沉默。 而便在这时,另一个战俘“扑通”一声跪下了,“血月之刃是冥界至宝,您能拿到,身上又没有气息,您一定是我们的少主!” 昱霄心尖一颤,抬眸去看。 那些战俘们一下子激动起来,纷纷下跪,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响起,震撼极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情绪激动,隐有哭腔,“少主,你怎么来这里了,冥王是如何找到你的?”“少主,冥界近日怎么样了,仙界还有没有找冥界的麻烦,冥王可还安好?”“少主,我们怎么都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到您。”“少主,这些年来你都在哪里,又在做什么,知不知道冥王一直都在找你。”“少主,两千年了,整个冥界都盼着您归来。” ……少主、少主,他们一声声唤着,争着说着真心话,眼神明亮,像盛载了满天星辰。 那是在看信仰,在看未来。 昱霄有所触动,黑瞳颤抖,握着拳头,片刻后紧紧闭上眼,深呼吸,然后又睁开眼。他没有回应,只是弯腰,把脚边跪着的战俘轻轻扶了起来,“言归正传,你方才说,你们走不了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 战俘咬紧牙关,根本说不下去,唯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沾湿干枯的头发。同时其他战俘也失落地垂下头,一言不发。昱霄意识到有隐情,冷静扶他站好,收回手,看向他们: “都起来。” 他们不动,深深垂头。 谁也不说话。 闪电劈下,闷雷声滚滚,气氛说不上的沉闷压抑。刚刚被扶起来的战俘突然又跪下去,已是泪流满面,“少主,求您杀了我!” 昱霄微微瞠目,其他战俘纷纷伏在地上,异口同声,“求您杀了我们!” 声音伴着雷电,格外刺耳,泪流满面的战俘抬起头,“这个地方被夜笙下了咒,与我们体内的邪祟灵髓有共鸣,我们出不去,也无法自殉。我们、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昱霄神色微变,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那战俘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蓉慈寿宴,我和另外几个兄弟一起,设计将诛魔监与衡乐宫大闹了一场,我是引开夜笙和侍卫的那个。那次牺牲了一个兄弟,也是那次,几个兄弟成功逃了回去,但是这种事嘛,总要有人留下来断后。”他说着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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