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右上角的红点不断闪烁,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笑笑妈妈吻了下女儿的额头,两人互道晚安。 为了防止女儿梦游,她还特地反锁了卧室门,自己则是熄了灯睡在客厅沙发上。 画面右上角的时间飞速跳动着。 六个视角的监控遍布在这个小家的每个角落,将画面也分割成六份。 十一点,浅眠中的女儿翻了个身。 而她的母亲则是因为担心,久久不能入睡,其间有好几次悄悄走到卧室门口听动静。 十二点,女儿和母亲均已入睡。 十二点四十五,女儿忽然睁开眼,直挺挺地坐起来,面容呆滞的仰头,看向头顶的灯光。 看到这一幕,笑笑妈妈捂住了嘴,再次小声抽泣,面带担忧。 “您先别激动,看下去。” 凌晨一点半,女儿仰着头站了起来,仿佛想要与灯光更近一些。 而此刻,躺在客厅沙发上的母亲也忽然坐了起来。 在夜视功能下,她的面目身影十分清晰。 她在黑暗中不断地转动脑袋,寻找光源,然而此时客厅是熄灯的状态。 她的头部转动地有些艰难,每次转动的幅度只有一点点,像生锈的机器。 终于,在确定没有足够的室内光源后,她慢慢地向门靠近,双眼泛出荧绿的光。 一点三十五,笑笑妈妈走出室内监控范围。 此后的画面中,只有女儿始终呆滞地站在卧室凝望灯光。 如果不是右上角的时间一直在跳动,还以为是定格画面。 凌晨四点十分,女儿重新躺在了床上,回到睡眠状态。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母亲从外面回来,躺到沙发上,进入睡眠状态。 六点整,闹钟响起,母亲醒来,开始洗漱,为女儿做早饭。 六点半,喊女儿起床。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她们看上去并没有精神不振,即便一整个夜晚有大部分时间在梦游…… “怎么会这样……” 笑笑母亲交握着双手,困惑地看着地面。 “我居然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了确切证据,她根本无法想象,“我觉得每天早上起床,都和往常一样的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觉得困,觉得累。” “那您女儿呢?您有没有问过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笑笑妈妈再次摇头,“今早我带她去医院登记,做了体检,医生说她身体很好,没有什么异常。我问她,她也说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也希望飞蛾症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一想起那个梦境…… 宋连蝉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您拖地了吗?” “还没来得及。” 此刻阳光的角度正好,地板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她蹲下来检查,“又是那些粉末……” 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不光是地板上,沙发上,甚至床上也有。 只要对着阳光轻轻拍打,就会有银白色的粉末腾空而起。 它们像极了生活中常见的灰尘。 所以被人们视而不见,打扫后就更加行迹无踪。 宋连蝉挑选了几个地方,提取了一些粉末。 晚上趁着吃饭的时间,约沈尧山出来,顺便把之前提取的那些粉末也都交给他,带回去给同事鉴定。 沈尧山抓紧时间大口吃面,左右张望后决定向宋连蝉透露一些内部消息。 “今晚十二点过后全城断电,你最好别出门……有大行动!”
意料之外
夹竹桃的枝条茂盛地有些过头了,反卷的叶缘托起艳丽的花,探出人行道向路人示好。 只要足够漂亮,就能惹人喜欢,路过的人才不管有毒没毒。 天一变暗,小吃店的老板就急着关门。 沈尧山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走出门。 太阳刚落山,天边没来得及收回的余热里,仿佛流淌着一条金色的河流。 也许在这隐藏在光亮中,早已升起奇异星辰。 当宋连蝉追问今晚有什么大行动,要瞒着这么多人进行时,沈尧山折断了手里的牙签。 他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每个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人。 “市中心的大广场,这几天四面都围了起来,美其名曰搞翻修,其实不是。” 他与宋连蝉并肩行走,并试着靠地更近一些,确保这个机密不会被路人听去。 “今晚会有一个巨型灯被投放到广场中央,晚上一点过后,全城断电,只有这个巨型灯亮起来。” 听到这里,宋连蝉已经猜了出来。 “这是要吸引飞蛾症患者?让他们全都聚集到中央公园?” 沈尧山纠正道:“确切地说,是吸引,并捕获。” 他假装摸鼻子,故意让声音变得含糊,“上头成立了专家组,研究后发现有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是飞蛾症患者,医院的登记肯定会漏掉很多人,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先把飞蛾症患者吸引过来,再捕获隔离。” “可今晚抓了人,明天一早事情肯定会闹大,到时候人心惶惶……” “不抓不行啊,据说这玩意儿会传染。” 沈尧山掰着手指头给她数,“你看看这几天,一开始也就发现了几个飞蛾症患者,短短两天,光是去医院登记的,就有一百多人,人数在激增,连怎么传染的都不知道!我寻思着,要不抽个时间去问问见多识广的苏信?” “他这几天不在市内,顾青陶闹腾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雇捞尸队把事情闹大,顾老临终前留下遗言,让他保住顾青陶,他就差没把人打晕带回来了,大概也是焦头烂额。” 沈尧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反正你最近晚上都别出门就对了,这次行动要持续很久,另外,你要是能联系的上岑倩的话,也告诉她一声。” 他知道岑倩不是失踪,而是躲着他。 那天因为一件不愉快的小事,两个人吵了几句,岑倩就收拾东西回了家。 “很奇怪。”沈尧山说,“有时候我觉得她可能没那么喜欢我,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了,她还跟我玩什么若即若离,欲擒故纵?她是不是觉得厌烦了,或是嫌我没有钱?” 他的身体上好似有一个开关被岑倩掌握,她用它来操控他的喜怒哀乐。 宋连蝉有些难过,因为她觉得,有时候苏信对她也是这样的。 作为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她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晚上回到小雁堂,总会想起沈尧山丧丧的模样。 她洗漱完毕后坐在沙发上,拨通了岑倩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在即将断线的时候被对方接通。 岑倩对她一向热络,两个人嘘寒问暖地说了一阵子,宋连蝉才直奔主题。 “沈尧山说你不接他电话,他有些担心你,就让我给你传个话,今天晚上市中心有大行动,安全起见,他让你晚上别出门。” 岑倩没多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宋连蝉叹了口气,听得出她的闷闷不乐。 “我没跟你说过吧,其实我小时候遇到海难,父母都死了,我被冲到岸上,是沈尧山的爸妈救了我。”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爸妈算是我半个养父母。所以我很了解他,他是那种正义感极强的人,没有坏心眼,但缺点也很多,比如胆小,嘴硬,冲动。” 说到他胆小,电话那头传来岑倩的笑声。 “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最好说清楚。” 电话那头,岑倩止住笑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接他电话,躲着他,是有原因的。苏信没跟你说吗?那天晚上,你喝醉酒之后,我们见过一面。” 她放缓语调,故作弱小,博人同情,显得自己做出的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小宋。”电话里又传来她啜泣的声音,“我不想用我遍体鳞伤的样子去面对他。” 宋连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追问她,“你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你别问了。”岑倩在哭。 “我现在就去找你。” “别来。”她连忙阻止她,“我不在家,你找不到我。等我伤势养好了就会回去,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尧山,你也知道他会冲动,上次为了我大打出手被停职,现在好不容易回去上班,我不希望再出这样的事情。” “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电话里的岑倩苦苦哀求,让人心软,宋连蝉终究是同意了。 然而,电话的另一头…… 岑倩挂断电话,只用一秒终结情绪。 她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泪水,坐在主座上,对着底下的人道:“溯源计划,可以正式启动了。” …… …… 在强光的照射下,瞳孔里倒影出筛网的形状。 应该是平淡无奇的某个早晨,她从沙发上醒来,折叠洗漱,到楼下买早点的时候,卖白兰花的老奶奶照例塞给她一串。 楼道里的纱窗半开,朝着窗外眺望,是砖红色的瓦片和一根电线杆。 麻雀在上面吵闹,理不清的电线乱作一团,有的绕成圈。 这是她的早晨。 她从没想过自己熟悉的一切从最她睁眼的这一刻就被打乱! “107号醒了。” 眼前的光亮熄灭,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站在她身边。 她诧异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 医生们穿着防护服,将睡着的人叫醒。 一套棉麻的衣服被递了过来。 “把衣服换了,再去后面抽血。” 她环视四周,在这个有如篮球场的病房区里,看到无数张排列整齐的床。 床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和她一样表情诧异,甚至情绪激动。 “听到了没有107!107?去换衣服!”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多出的一串腕带,上面标注着属于她的数字:107 无论这个事实有多不可思议,多不敢想象,这件事都发生了。 她是昨晚整个城市断电后,被强光吸引的第107号飞蛾症患者。 听起来有点讽刺。 在这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是飞蛾症患者中的一员。 也许在昨天,她也曾在大街上漫游追光,在路灯下呆滞仰头,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传染的,什么时候被传染的! “107!我再说最后一遍,去换衣服!” 不远处有男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叫。 “我没病!我没病!有你们这样乱抓人的么!” 很快就有另一批穿着防护服的人进来镇压。 男人被带走,没有人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 宋连蝉浑浑噩噩地换上病号服,前往指定地点抽血,做检查,然后又被带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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