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置之不理的原因?楚宁脑中快速地回忆起今日与雪兮相见时的情景,便问白茵:“你从前见到这位仙君之时,她也是这般弱不经风之态吗?” 白茵正回顾时,瞥见面前的这位仙君,便笑问:“为何你不问问身旁的这位,他从前也应当与雪兮仙君见过不少面。” 楚宁想都没想,便笑道:“只是在这位仙君眼中,我们这些女子同木头也没有什么两样。多半问了也没用!” 容澈自小便不喜理会旁人,更不会多看除他身边的人一眼,若要问他那位天界的同僚是否体态消减,又或是体征有疑,只怕也是白问。 想不到下一刻便听闻这人说:“她以前并非如此。” 楚宁:“......” 白茵点点头,“从前见到雪兮仙君时,并未看出她何处不适,至多不过是身子单薄了些。不过也许是为降伏鬼怪而受了伤,伤及了修为,才会如此。” 楚宁:“也有道理。她今日也是同我们如此解释的。” 说完这句话后,楚宁意识到了些什么。不对,这位雪兮仙君今日的确向他们解释了自己未能处理此案的原因,可却同这白茵交代的相去甚远。若白茵未对他们说谎,那只怕今日雪兮对她与容澈所说的,便也并非实情。 所以,雪兮与那位北鸢的王...... 楚宁问:“白姑娘,你是大夫,可曾有听闻过,你们这位王上所患的怪病?” 白茵面上有些诧异,但也如实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为王上诊治的皆是宫内的御医,就算我们好奇,却也是不得而知的。不知姑娘问起这个,可是疑心什么?” 楚宁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是怎样的病竟拖了这么也没能治好。若是寻常的君王,此时不该是遍请世间大夫加紧诊治吗?难道还有这样不在乎自己性命的年轻帝王?” 白茵道:“倒也不是如此。我们这位王上最是宽仁豁达,相传他曾说过,既然这宫中御医都诊治不好他的病,那这天下只怕也没有人可以治好他了。与其大费干戈地召来天下医者,不如让他在宫中静修,兴许这病能不治自愈了也未可知。是以便再未请何人入宫为其诊病,倒是时常会请些庵中的尼姑前去做些法事......” 她说着,想起了白天在听到的那些话,好似知道了些什么,缓缓看着二人道:“不过我们王上的病,似乎是因为一位女子。” ****** 从这位白大夫家中出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虽未大明,天际却隐约漏出光晕,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晴日。 楚宁伸着懒腰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有机会看到日出!也真是稀罕!” 容澈立于一旁,与她的懒散截然不同,笑道:“也是,想必对与殿下而言,此刻在梦中与周君相见才是最重要的。” 楚宁听了,朝容澈一笑,“果然,知我者莫若容澈君!” 说完这话,似乎有觉得有些耳熟,可也再顾及不上,因为她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忙将自己小腹捂住,笑嘻嘻地望着容澈道:“不知可否有幸同这位榜首共进早膳啊?” 她见容澈面色有些沉,不由怨道:“不会吧,难道同你吃饭还要预约?前些日子也没这样啊!容澈你何时变成这样的人了?!” 容澈又是一道无声叹息,看着身旁犹在计较的小女子,只得道:“馄饨还是面条?似乎此处的肉夹馍也不错,殿下可要一试?” 楚宁一夜未睡,脑袋昏昏沉沉,并不知晓这人说的是“肉夹馍”,以为自己听到的是“教导我”之类的字眼,便懵道:“什么教导我?莫非你又见我哪里不顺眼了要训我一顿?容澈!可不带这样的,人家已经在很努力地帮你破案了,觉也没得睡,饭都没得吃,世上哪里有我这样好的鬼!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说着还气闷地跺了跺脚,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人。 容澈无奈,双手抓着她的削肩将她掰了回来,面向自己,稍稍俯下身子,看着小女子道:“从前是我不好,殿下责怪得没错!只是现在,殿下当真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宁眨巴眼睛,撅着小嘴,望向他不解道:“什么意思?” 容澈见怀中女子浑然一副纯稚少女模样,叹道:“既然如此,那就都试试吧!总会有喜欢的!” ******* 看着桌上摆满的一桌各式早点,楚宁好像有些明白了容澈方才话中的含义,讪讪开口:“这么多呀!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浪费什么的最不好了。你不知道,我平日见的那些饿死鬼,一个赛一个的可怜,十分怀疑我那府中就是养了他们这些鬼才穷得揭不开锅的,再这么下去,都不知还养不养得起自己了。” “若是殿下养不起了,可来寻在下。在下别的没有,对这些还是有些信心的!” 楚宁眸子睁得大大的,惊道:“容澈!你要帮我养府中的鬼?!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衡王吗?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好!那就一言为定了!改日我就将他们送去你府上!可说好了,你不许反悔,也不能无故退货,我可都是记在账上了的!” 容澈:“......” 楚宁:“容澈,你能这样主动问我真的是太好了!若是他们知晓有你来教导,只怕会高兴得将脑袋都晃丢了,这下可好,叫他们知晓什么是真正的鬼也要有鬼的样子! 容澈:“......也好。”
第42章 北鸢沉雪(四) 只是你如今这副模样,…… 楚宁与容澈走后不久, 那位大夫便收拾出了门,一路向城中某间庙宇而去。 天犹未明,日间热闹的庙宇如今显得人影伶仃, 仅有三两位小师傅在殿前做些扫洒之事,院内静谧无声, 庄严尤甚。 只见门口处忽而进来位模样素净的女子,直奔主殿而去,随即便在殿内大喊出声。 “雪兮,我是白茵, 你在吗?” “雪兮, 在的话出来与我谈一谈, 好吗?” “雪兮仙君!” 无人应答,只有院中的小师傅们愣了片刻, 随即继续挥动扫帚, 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茵环顾了四周, 仍未发现有人出现。她长叹了口气, 随意坐在了张蒲团之上,苦笑道:“其实你不愿见我,我也猜得到。若不是因为昨日那两位,只怕你都不会再与我沾上半分关系。” 她说着,声音渐渐苦涩, “只是你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以为我就会好过些吗?” 话音刚落,殿中出现了道微弱的金光, 女子的身影渐渐变得明晰,只听得女子开口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连我自己,也深陷其中, 又怎么忍心再让你也被卷进来。” 白茵闻声,立刻站了起来,她望向这位久未见面的友人,眸中的欢喜渐被沉重的郁色替代,声音微颤地问道:“才几年未见,你如何成了这副模样?” 初见她时,似阳春韶景,秀慧明远,是只可巍巍远观的天外来客。可如今,白茵审视着面前之人,萎靡、衰颓、暗淡无光,通身散发出一股破碎感,仿佛被人撕扯着灵魂,只无力地挣扎着。 若是在从前,白茵可能会大声问她,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事情,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她这些年并非一无所知,又经历了昨日那事,她想,自己是不是也有了点资格,可以同她并肩,为她斩去尘世烦忧。这样,才算得上是这人的朋友,不是么? 一念三千,千千成结。白茵的视线终复回到面前这位仙君身上,她望着雪兮略显疲态的眸子,平静道:“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对面之人倏忽间便愣住了。 ******* 沉静庄肃的寝殿内,男子歪在数重帘帐后的榻上,面色苍白。一旁,年迈的御医正在为他号脉,表情略显凝重。 这已是这位年轻君主患病的第六年,眼看着宫中替他诊治的御医换了一位又一位,药方开了一副又一副,却仍未见有任何好转,反倒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 老御医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辈子经他诊治之人不下万计,治愈者数千,却从未见过似君上这般的怪病,任他如何费心寻究,却依旧未窥到半分疾因。莫非这位年轻的王当真再无生机可望? 只闻男子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帘帐之后传出:“闻大人不必瞒朕,朕知晓自己的身子,只盼着过一日是一日,别的,再无他求了。大人也不用费心再来此问诊了,朕不愿再劳烦你们。” 老太医一听,身子险些一颤,忙道:“王上正值盛年,龙体健壮,又有天命庇佑,必能逢凶化吉,终复痊愈。况且上至朝臣、下至百姓,皆在盼望着王上早日康复归来,王上您又何苦作此自苦之言?” 男子自嘲般地冷笑道:“盼朕康复?只怕有些人并不这么想罢。朕心已决,大人不必再劝。” 闻太医听后,神情一变,欲嘱些什么,却见君王已转过头去,面上一副厌色,便只好默默收了诊具,随之不安地退出了殿内。 待殿中人都消失个干净后,方才还满面病容的男子如换了个人般,勾唇下了榻,悄声走入了隐于书架后的密室中,余下空无一人的金殿。 及至他穿过灯火幽微的甬道,又拐了数个狭弯,来到一扇紧闭的石门之前,熟练地按下一旁的机关,那门便轻巧地打开了。 石门从沉珏脸上缓缓升起的瞬间,几乎微不可见的光从石室内传了过来,他眸光隼利,顷刻间便向石室一侧看去。 一虚浮的俪影安睡于卧榻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不像是实际存在的人身,倒像是虚幻而出的形体,一动不动,平静而安祥。 沉珏冷峻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柔和,温声道:“阿兮,我来看你了。” “你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啊,都以为我将不久于人世,个个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给我奔丧的。我这还没死呢!当然也不会死。” “近几日越发冷起来了,宫人生怕我被冷到,忙点起了炭火,就连卧榻上的帘帐也加了好几层,险些没把我当作纸片人供起来。就连那闻太医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一日内来了三次,瞧着他的脸色倒比我更差些,倒也不给自己多看看,说不定还死在我前头呢。个糟老头子!” “昨日在宫中见到个眉眼与你相似的婢女,我还以为是你,便叫住了她。可立刻想起来,你不会打扮得那样招展,也不会刻意勾引我,就连耍小性子,也只会直白地喊我的名字。你说,像你这么蠢的女人,当初是如何将我的心勾走的?” “阿兮,又入冬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我问你是仙女吗?你不回答,反而问我为什么。我那时其实想的是,哪里有这样愚不可及的女人,自己身子冷得跟冰块似的,还要给人取暖,也不怕被人吃豆腐。不过,那夜我真的被冻到了,真的。” “阿兮,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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